送信人冷笑:“卫王殿下何必找借口,这信是她亲手收下,答应过会给你的。”
送信人怨毒地目光看向陈月仪。
“表兄,不,我没有我没有!”陈月仪慌张的辩解,“是这人,你为何害我?”
周景安垂眼,像突然卸了力气,他往外走去。
“把人看管起来。”
是与非,其实都明了了。
周景安心里突然升起不管不顾的戾意。
赏赐般得来的——襄玥还活着。那么此生无论如何,风雨飘摇,他都得去到她身边,解开所有,方不负。
…………
苦涩难言的味道呛人心肺,即使已经品味过许多次,襄玥仍是难耐地把伸到嘴里的勺子往外顶。
胸口至今还浸着那无处不在的挤压窒息感。
襄玥迷糊中想,水里,怎么有的苦苦的药。
心一颤……
襄玥艰难睁开眼,放空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黑沉沉的木板。
不会是在棺材里吧?
惊喜的呼喊很快否定了襄玥漫无边际的想法。
一口热汤药怼进襄玥嘴中,苦的她来不及吐恨不得立刻滚入肠胃。
喂药的人已经跑开,惊呼一声后压抑下来,钻出去轻声唤人。
不一会儿,帘帐被掀开,襄玥全身酸软且痛,转着眼睛去看,原来她在一辆马车内。
掀开帘帐的是……
襄玥不甘地闭了闭眼,很有一会儿再睁开,还是那张让她生厌的笑脸。
“六妹似乎很不想看到我。”秦襄岭拿出绢帕,温和地给襄玥擦净嘴角沾染的药汁。
“……嗯。”襄玥有气无力。
秦襄岭也不介意,自顾笑:“可惜六妹以后要留在楚国,像家养的猫儿般,总得是要见我的。”
襄玥抬了抬手,又无力落下。
“嗯?”秦襄岭困惑偏头,须臾十分善解人意地自己理解襄玥的动作,“你是想说,猫儿也会挠人。”
襄玥眼睛一暗,嫌弃地垂眼,挣扎着动动喉咙发音:“随……水。”太苦了。
秦襄岭笑着,眼中无任何情绪:“听不清。”
襄玥本就不对秦襄岭抱希望,闻声闭眼,眼不见心不烦。
秦襄岭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沁凉对比来说相当甘甜的水顺着喉口流入,冲刷走苦味,襄玥大口吞咽着。
秦襄岭耐心地一勺勺给襄玥喂水,没半分不耐。
“本宫其实很想知道,能让离郴求着本宫要带回来的人有什么不同。六妹喝了水,不防给本宫解惑一下。”
襄玥缓过来,懒懒合眼,轻轻打了个呵欠,十足饱食的猫儿的样子。
就是不搭理秦襄岭了。
总之他现在不能对她如何。
秦襄岭重重放下碗,眯眼睨襄玥,一开口却仍是满满的笑意:“六妹,真的不愿告诉我?”
襄玥闭眼安睡,岁月静好的样子。
下一刻,下颌被地被攥住揑开,一大口水灌入。襄玥来不及吞咽,水撒湿衣襟。
襄玥眼睛难受地通红,偏生却恶狠狠的,像只受伤的小狼般瞪着秦襄岭。
秦襄岭终于不笑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般把碗搁到案上,起身离开。
“……离郴呢?”
秦襄岭未停,讥嘲:“和魏国跟出来的暗卫纠缠,从前我倒没看出来他是个情种。”
已经离开魏国了。
襄玥抿唇,有一缕怅然和忧色。
马车时快时慢的又行了半月,襄玥开始可以下马车行走。
据侍候她的小丫鬟说,她迷糊着昏迷了有大半月。
襄玥庆幸,从三层楼上跌落又紧接着落水,她还能捡回条命。
那时,她分明感受到那时背后传来的推力,正正将她推向大开的窗扇。
不过……
襄玥眸色有些复杂。
跌落的那时,周景渊面色惨白地猛扑过来,黑洞洞的眼恐慌莫名,拽住她的一抹衣衫。
只衣衫受不住力,很快断裂。快的襄玥更相信是自己看错了。
襄玥摇摇头甩开杂乱的过去。
傍晚,马车缓缓停在驿站前,襄玥被搀扶下马车。
秦襄岭告诉她,这里是到楚皇城的最后一站。说这话时,秦襄岭笑的颇为凉薄。
襄玥看到了楚国的天。
夜色将至,天际却是缱绻的浓丽的粉金,天很低,染着霞光的云团团拥簇。
离郴,在霞光拥簇中而来,冷寒的面色因柔色也暖上几分,眼中星亮。
马儿扬蹄停在襄玥跟前,襄玥一瞬看到了当初的桀骜少年郎,在长辈的无奈责骂下恣意的成长。
离郴拉襄玥上马,马儿通灵,似能体会主人的激动,飞奔向一个方向。
驿站前,秦襄岭接过侍从怀里的猫儿,一下下抚摸着猫儿。风隐约吹散他呢喃的声音:“连那里也带她去吗。”
…………
马儿嘶鸣着停下,夜幕初降。
眼前是空阔的原野,林立着一个个影影绰绰的黑影。
襄玥看了很久,似有所觉,恍惚笑了。
襄玥下马,径直跪地,被离郴托住。
离郴眼里亮着光,身形微微颤抖,然托着襄玥的手暖且坚定。
“……去吧。”
襄玥拨开离郴的手,踉跄着飞奔向那些在原野中孤独却不寂寥的黑影。
襄玥走过一个个黑影,最后顿在最后一个黑影前。许久许久,襄玥抚摸上冷冰冰的砖石。
月色下,即使经过时间的打磨,其上朱色依然鲜明。
襄氏,离氏……
襄玥跪地,想说说话却哭笑的像个傻子。
离郴走到襄玥身后,缓缓抬手握住襄玥的肩。
“对不起,我…再去寻时,寻不到尸骨,有些人…什么也寻不到了。”离郴的声音涩的可怕。
襄玥克制不住地攀住离郴的衣袍,眼里倒映着月色,她摇头:“已经很好了。”
“大表哥,很好了。”
两日后,一众车马驶进楚国皇城。
两匹马儿领先在前,秦襄岭一成不变的白衣,温润矜贵。离郴落后些许,紫衣翩然,周身气质寒凉。
襄玥从风掀开的帘帐空隙处看去,沿路许多红着脸的姑娘,羞涩偏又大胆地向两人扔去花和绢帕。
秦襄岭似感受到襄玥的视线,漫不经心地回首。
襄玥对秦襄岭一拱手,调皮地吹吹面上拢着的纱巾,随即命人严丝合缝地拉紧帘帐。
秦襄岭的笑意似有若无实了几分。
襄玥住进了离府。
院落里,襄玥走过每个角落,眼里的惊叹越来越多。
离郴面上没了疏离的冷淡阴寒,些微别扭。
“我没进过你的…咳闺房,只能院落里布置的同以前一般了。”
襄玥回身,溜达到离郴身旁:“大表哥,你若是真能布置出我闺房的样子,恐怕姑父早就把你打死了……”
“哦,不不,我父亲还有祖父…嗯还有姑姑也会一起打死你。”
离郴脸一黑,恶狠狠在襄玥发上拍了拍。
襄玥恼人地瞪他。
话音一转:“不过,大表哥,这院子我是住不了的。”
“什么意思。”
离郴睨着襄玥,眼里满是:你闹呀,我看你怎么闹。
襄玥退开几步,郑重地冲离郴行了个礼。
离郴眼里的玩笑淡去。
“大表哥,我是认真的。”襄玥斟酌用词:“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在你府内,以后你怎么和你夫人解释。”
“……要有了传言,你怎么和楚国的人解释。”襄玥话音一转,眼尾勾出的笑明媚又纯粹。
“我也想看看院墙之外的风光。”
第四十七章
这一年来, 楚国京郊不知何时建起一家食舍,只做药膳。
食舍位置偏僻, 少有人往, 却出乎预料地在一年内以不可阻挡之势在楚国皇城的一众食舍中占据一席之地。
食舍名养轩。
皇城诸多达官显贵, 许多人家中也有专做药膳的膳夫,却从未有人能做出养轩的味道。
不知哪户猎奇人家的宴席上最先出现养轩的十二药膳宴, 从此很快便风靡开来。
以致如今只是三月, 养轩的药膳宴已经约到了九月。
襄玥对此稍有意外,但在离郴的目光下很快变成得色。
食舍后不对外的小院内,襄玥逐渐熟练地打着算盘, 边言:“大表哥, 我可以还你借我建食舍的钱了。”
离郴冷哼,抱臂倚在一旁看襄玥, 突然上前几步拍了拍襄玥的肩。
“走了。”离郴道:“我要去杭城一段时间,你……算了,不管你了。”
襄玥一把拦住离郴:“你不会还生气吧。”
当时襄玥坚决不入住离府,离郴面色十分难看,似乎恨不得把她绑起来狠揍一顿。
却是秦襄岭, 不知从何闻得消息,立时命人送来一份地契还有一句话“这般甚好。”离郴沉默思量许久, 最终同意了。
离郴还是不悦,有些嫌弃地绕过襄玥离开。
“杭城盛产珍珠,给你寻些回来添置嫁妆。”
“我不要……”
面前已没了人影,襄玥纤白的指节顿在黑木算盘上, 眉眼柔和,轻轻说完话,“保重。”
食舍一年来安稳无恙,背后少不了离郴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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