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溪被他放稳在地上,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个人,竟是赖在她楼府罩房里混吃混喝的云染!
“你怎么在……”
楼子溪颤着声还没问完,燕诀的护卫便已经赶来了。
燕诀的马车停下,夏娆从马车里跳了出来,跑到楼子溪身边,看着她苍白着的不停颤抖着的身子,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已经没事了。”
“夏姨娘……”楼子溪看到夏娆,便抱着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染有些可惜,原本楼子溪该抱着他哭的。
楼子溪哭了哭,想起先前跳了马车的宁婉婉,问道:“夏姨娘,你们可瞧见我表姐了?”
“我来的时候瞧见了,她正在一个泥坑里泡澡呢。”云染摸了摸下巴,奇怪的问楼子溪:“她那是什么爱好?”
“泥坑?”澜沧挑挑眉:“这附近可没什么泥坑,只有专门埋马粪的坑。”
云染脸色僵住,不受控制的想起自己踩在宁婉婉那滑溜溜头上的一脚。
澜沧故意问云染:“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
刚说完,就有人来回禀,说宁婉婉已经被人拉起来了,不过她的哭声可谓嘹亮,在这儿云染都听到了,这让他更加无法摆脱回忆那滑溜溜的一脚。
青云过来时,面色有些凝重,瞥了眼脸色古怪的云染,跟燕诀道:“爷,那些黑衣人一见我们来,便都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了,奴才方才查过,他们身上干净的很,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那将军府的护卫们呢?”楼子溪忙问。
“楼小姐放心,只是受了伤,没人死。”青云说着,楼府的人便来请罪了。
楼子溪当然不会责备他们,只打发了他们回去休息,留下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小贝。
小贝抽抽鼻子,哽咽:“小姐,会是谁要害您啊?”
楼子溪也不知道。
夏娆看向燕诀,燕诀只道:“你们先去别院,此事我会派人告知楼将军。”
有燕诀这句话,楼子溪便安心了。
这里已经距离燕诀的别院不远了,楼子溪不敢再坐马车,夏娆便要陪着她一路走过去,谁想燕诀也不打算坐马车了,拉着夏娆一起走在了前头。
云染是自己凑上来的,跟在楼子溪身侧,温柔道:“溪儿,要不要我为你吹奏一曲?”
楼子溪看了看他,想着方才贴在他胸口被他保护的样子,小脸微微红了些,但她也早就知道了云染的真面目。
“多谢公子,但不必了。”楼子溪拒绝道。
“为何,溪儿是嫌弃我笛声难听?”云染黯然的问。
楼子溪想了想,干脆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他:“公子不必在我心上费心思了,你方才救我,就当是我们两清了。我不会再怪你当初戏耍于我,但现在我也不想与你说话,我的心和感情,以后只会留给我的夫君。”
云染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
楼子溪见他无话,袖子里的手稍稍紧了些,才抿着嘴角跟着往前走了。
云染没有跟上来。
楼子溪进了燕诀的别院,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不见他的踪影,这才黯然的垂下眼眸准备进去。
哪想这厢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了悠扬的笛声传来。
“小姐,那儿。”小贝指着前头那屋顶上长身玉立的云染,道。
楼子溪抬头,云染也朝她看来,笑容染上眼眸,伴着笛声,在春日的阳光下,就好似和煦的风吹过了心田。
夏娆看着对于云染居然只字不提的燕诀,奇怪极了:“爷觉得这位云公子如何?”
“并非良配。”燕诀淡淡道。
“爷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夏娆问他。
“嗯。”燕诀淡淡应了声,吩咐澜沧去马厩将给夏娆准备的温和小母马牵来,才跟青云道:“去一趟秦王府,便说小郡王找到了。” 青云似乎不大认同燕诀这个决定,提醒道:“爷,这件事是不是从长计议?”
燕诀冷淡看眼青云,吩咐夏娆带走楼子溪,便转身往书房的一侧而去。
夏娆还无法消化‘小郡王’这个消息,小郡王是谁?云染那个浪荡子?
想到这儿,夏娆立即便去拉走了楼子溪。
云染停下笛声,看着那翩然而去的身影,愉快的将长笛一转,便要离开,却见燕诀的护卫已经在他身后等着了。
“爷在书房等公子。”
云染挑眉:“我跟燕世子又无交情。”
“爷说,小郡王若是不去,便由奴才们绑过去。”护卫淡定道。
云染一听‘小郡王’三个字,就知道坏事了。
楼子溪跟着夏娆一路出来,脸上的红色才算褪去了一些,等终于在临湖边的绿荫道下停下了,楼子溪才道:“夏姨娘,你觉得这个云公子,是不是跟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
“有一点儿。”夏娆点头。但如若他真是秦王唯一的独子,当今的小郡王,那以他的身份,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何必扮做风流浪子到处沾花惹草?可见此人内心藏着事儿。
“那……”楼子溪揉着手里的帕子,羞涩的问:“姨娘觉得若是让他入赘将军府,怎么样?”
“小姐,您还真考虑了这个啊。”小贝诧异。
楼子溪只望着夏娆,夏娆觉得头大。若是在知道云染真实身份之前,这个计划当然可以啊,只要楼子溪高兴。
“子溪,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吊一棵树?”夏娆劝她。
刚劝完,就听到燕朗愉快的声音传来了。
“夏姨娘,子溪!”
几人齐齐看去,就见燕朗抱着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的夏嘉宁飞快的跑了过来,跟在后面一起跑来的,还有京兆府的小小姐聂茹苏。
今儿是燕朗主动请缨去接他们二人的,看这状态,三个人已经玩了一路了。
“你看……”夏娆想介绍一下燕朗,就见燕朗微微喘着气,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瞧着楼子溪:“子溪,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见到我害羞了。”
夏娆喉咙一哏,跟楼子溪道:“这世上的歪脖子树还是挺多的,你可以多试试,一棵两棵的,就别放在心上了。”
“什么歪脖子树,这府里有歪脖子树吗?我怎么没瞧见?”燕朗说着,还回头瞧瞧聂茹苏。
聂茹苏眼睛眨巴眨,也跟着笑着摇头。
夏娆扶额。
她接过朝她伸手的夏嘉宁,见他身后不远,竟还跟着于嬷嬷,忍不住问燕朗:“于嬷嬷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因为上次的事。”燕朗道:“长公主说,这次不论如何,都要让于嬷嬷跟着。”
“也好。”夏娆揉揉夏嘉宁的头,夏嘉宁便软糯糯的贴在她怀里道:“宁宁想姐姐。”
“姐姐也想宁宁了。”夏娆轻轻拥着他,瞧见于嬷嬷已经走近了,才松开夏嘉宁,跟聂茹苏道:“这个院子很大,没有外人,你们去玩吧。”
聂茹苏心里通透,听夏娆这么说,便上前来道:“嘉宁,我们去玩吧。”
夏嘉宁舍不得离开夏娆,可他也喜欢聂茹苏,很快就把手交给了聂茹苏,跟她一起笑闹着跑去玩了。
等夏嘉宁走了,夏娆才起身朝于嬷嬷行了一礼。
“姨娘客气了,奴婢担当不起。”于嬷嬷浅笑着还了礼。
夏娆只是微笑:“让嬷嬷费心照顾宁宁,我这个做姐姐的必要道谢的。等过段时候,妾身还要去公主府,谢谢长公主。”
于嬷嬷笑看着夏娆,她这是在宣誓对夏嘉宁的主权吗?的确,今儿长公主让她一定要跟来时,她便察觉到,长公主是真的将夏嘉宁当故去儿子的事了,但她想,夏嘉宁跟在长公主身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吧。
“小公子要走远了,奴婢先告辞。”于嬷嬷笑着朝夏娆微微躬身,便提步走了。
待她走后,夏娆才拧了下眉头。
“夏姨娘,你不是要学骑马吗,我教你。”燕朗没察觉异常,放他出来玩,就似脱了缰的野马,径直拉着夏娆学骑马了。
学了半天,夏娆就基本掌握到要诀了,驾着那匹温顺的小母马在别院外的林子里跑也不会害怕了。
燕诀似乎中途有事,带着云染一起离开了。
楼敬在听说楼子溪出事后,也放下手里的事,很快赶了来将她给带走了。
夏娆看着趴在马背上垂着四肢、无聊到要睡着的燕朗,眼神一闪,道:“要不要去城里买云桂坊的点心?”
“现在?”
“对啊,我们驾着马,去去就回来。”夏娆道。
燕朗蠢蠢欲动,可又担心不安全。
夏娆笑着扯过一旁的帷纱帽戴上,道:“放心,没人认出咱们,不会有事的。”难得出来,她正好去元宝药铺瞧瞧那药膳做得怎么样。
说罢,夏娆驾着马就往前去了。
燕朗忍不住回头瞧了瞧,见澜沧还未发现,也干脆一咬牙跟着夏娆飞奔而去。
今儿太阳好,京城自然格外热闹。
夏娆入了城后,就下马牵着马儿走,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人。
“他燕诀算个什么东西,爷家里养的狗都比他像个男人。”
快到云桂坊不远,就听得有人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