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夏娆便要走。
被扶起的夏天真只红着眼留着泪,问她:“为何姐姐你……自小就不喜欢我,我才是你的亲妹妹,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娘是妾吗?”
夏娆脑海里又浮现出大量的记忆来,年幼时总是仗着父亲疼爱,霸道不讲理还追着要跟夏娆玩的夏天真,一旦不如意又爱哭哭啼啼告状的夏天真……
夏娆回过头看夏天真,清寒的眸色从眼底褪去,却也只淡漠回她:“真正的夏娆已经死了,在你把她推到水里的那一天,这个问题,她永远也回答不了你了。”
夏天真听着她的回答,怔怔半晌,忽然就抱着刘氏嚎啕大哭起来。
狼狈的刘氏求了聂大人将夏天真送走后,夏娆深吸了口气,才慢慢平复了原主那些复杂的情绪。
可等她想再去找燕诀时,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屋檐下。
越姬看着赶来的燕诀,温柔一笑:“诀儿来见母亲,可是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
“这是最后一次。”燕诀淡漠看她。
“最后一次什么?”
“最后一次,我放过你。若还有下次……”
“她根本不爱你。”越姬讽刺他:“她在用避子香囊,每日与你行过房事后,还要喝避子汤,你竟不知?”
越姬说完,青云便将夏娆的避子香囊和避子汤的药渣都呈上来了,这是他买通了别院里相熟的丫环偷拿来的,那晚厨房的火,自然也是他放的。
燕诀冷冷看着青云,青云低下头,根本不敢回应。
越姬见他生气,微笑:“她既然根本不想留在你身边,你何不放她一条生路?”
“她不爱,是她的事。”燕诀淡漠望着越姬:“下次再来,我便要带走青云的首级了。”
燕诀说罢,人便走了。
越姬见他竟屡次为了夏娆而忤逆自己,整个人都阴沉下来。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坏了我的事!”越姬说罢,看向青云:“你确定那个叫南润亦的没死?”
“已经查到了消息,兴许没死,但还要去看看才知道。”
“那你即日出发,若是找到,立即将他带回来!”越姬冷笑的望着燕诀的背影:“我就不信,他连绿帽子也能戴得安稳。”
燕诀从越姬处回到别院后,本要去见夏娆的脚步,却中途停了下来,转身回了书房。
“去查查,避子汤到底是怎么回事。”燕诀当初看到那个香囊时,只觉得有问题,但从未想过,她竟这样不想怀上自己的孩子。
暗处的人立即应下出去了。
燕诀想处理其他事情来分分心,却发现心根本静不下来,直到前门的小厮忽然又来回话,说十三皇子送了好几箱的礼物来给夏姨娘。
“十三殿下说,这些都是曾许诺过给夏姨娘的,还让爷您别介意。”小厮说完,感受着屋子里仿佛要杀死他的寒气,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才问:“要不然,小的全部退回去?”
燕诀眸色阴翳,整个人往后拢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当天下午,夏娆便听说燕诀回院在书房呆了许久后,又莫名其妙气冲冲的出去了,、。
等到入夜时分,燕诀又浑身寒气的回来,也不顾满屋子的下人,直接抱起夏娆就进了房间。
夏娆瞧见他这般阴鸷的模样,谨慎了些:“爷,您怎么了?”
燕诀望着她漆黑的眼眸,眸色微紧,一言未发,便扯了她的衣襟。
“爷……”
夏娆觉得自己好像是漂浮在海浪上的小船,起起伏伏,只能努力的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才能安全。
如此不知折腾多久,等到夏娆终于精疲力竭,才听他道:“给我生个孩子。”
夏娆意识瞬间清醒了。
“爷……”
“不愿意吗?”燕诀语气阴寒,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一般。
夏娆见他如此,鼻尖微酸:“妾身并非不愿意……”
“那就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燕诀在她脖颈上狠狠一咬,直咬得她眼泪都流下来,才将她独自扔在床上,扬长而去。
第86章 情深难寿,慧极必伤
倾盆大雨一下,就连着下了两三天。
燕诀自那日出去后,就不曾回来了,夏娆也没有离开别院,直到表叔叶承安传来消息,说刘氏母女出事了。
等夏娆赶回夏府时,夏天真已经断气许久,是被人一剑封喉而亡。
刘氏浑身的血,见夏娆出现,不断的瞪着眼睛想要说什么,也只是咕噜出几口血来,便不甘咽了气。
“是巡防营的人在巡城时,发现的她们母女,我带着大夫一起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救了。”叶承安道。
夏娆看着她们母女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当初穿越而来,带着原主的恨,只恨不得这些人统统死掉,可如今她们母女已经要背负着罪孽和后悔,去过剩下的日子了,却就这样死了。
“好好安葬吧,她们也不算死得冤枉。”夏康估计做梦也不曾想过,他自以为机关算尽,权贵们碾死他却如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简单。
从夏府出来,阿蛮给夏娆撑着伞。
正好瞧见不远处,楼子溪正扶着小贝的手跳下了马车。
楼子溪满是担心,都顾不上雨水,提着裙子小跑过来,便拉住了夏娆,担心道:“夏姐姐,你可还好?”
“我没事。”夏娆说着,瞧见了她手腕上新戴的一只翡翠镯子,这镯子她曾在秦王妃戴过。
“子溪,婚事定下了吗?”夏娆问她。
楼子溪见她一眼看出来了,也没瞒她,点点头:“父亲原本也是不同意的,后来秦王殿下又亲自来了府上一趟,父亲这才应了,而且婚期定的也近。”
楼子溪说到这儿,咬咬牙,跟夏娆道:“夏姐姐,我知道你才失去父母姐妹,我不该与你说这样的事,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希望到时候大婚,能见见你。”
“我自然会去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晦气就好。”夏娆浅笑。
“不会,我绝不会嫌姐姐的,只要姐姐肯去就好了。”楼子溪忙道:“在京城,我也就姐姐一个合缘的姐妹了。”
夏娆又问了问婚期的日子,原来就定在了今年的十月份。
夏娆觉得这日子定的太急了,但秦王的意思是,云染和楼子溪的年纪都不小了,况且今年他们最多也只能在京城留到十一月份,所以最好是今年将婚礼办成。
夏娆总觉得秦王似乎还有其他目的,但她一时也说不清,又见楼子溪虽然表面还在紧张,可眼底心底全是浓郁坚定的爱,便又将这些想法按下了。
因为夏府要接连处置丧礼,夏娆没有与楼子溪多谈,而是去接了夏嘉宁,又跟叶承安一起去大牢接了夏康的尸体回夏府,办起了丧礼。
夏娆将丧礼办得低调,并不想因此而跟京城的贵族们有什么牵扯,除了登门的聂老夫人几人和楼子溪,其他的人,她几乎都回绝了。
棺材在夏府停了三日,夏娆就抱着夏嘉宁一起,扶棺送葬了。
人死万事休,夏娆除了将夏康的坟孤零零埋得远远的,倒是将刘氏母女葬在了一处。
“往后会不会害怕?”
凌北墨穿着一身鸦青色的长衫,看着一身孝服的夏娆牵着夏嘉宁的夏娆,轻声问她。
夏娆看着立着的三座坟,神色淡淡:“他们活着,也并未给我多少安慰,如今死去,也不会让我觉得害怕。”
凌北墨看着她的侧脸,睫毛长长的,沾着雨雾,仿佛将眼底的情绪都隐藏去了一半。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父母去世居然能如此冷静,他想,一定是夏康夫妇待她太过薄凉了吧,否则她连丫环都紧紧护着的人,怎么可能如此无动于衷?
“你也不必害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帮你。”凌北墨浅浅笑着,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转头就俯身跟懵懵懂懂的夏嘉宁笑道:“宁宁,哥哥带你去吃糖葫芦好不好?”
宁宁对他也早已熟悉,点了点头。
凌北墨便一把将夏嘉宁抱在怀里,逗着他一路笑呵呵的往前去了。
叶承安过来时,瞧了眼跟个孩子一般逗着夏嘉宁玩的凌北墨,微笑:“这个十三殿下倒是有心了,这几日夏家的事,多亏了他使人帮着操持,不然你一个女儿家,我又不熟京城事物,只怕真的忙不过来。”
夏娆想着自上次之后,一直没再露面的燕诀,淡淡而笑;“表叔当真要走吗?”
“嗯,今年春闱又没考上,我也考乏了,回去县衙谋个师爷的小差也不错。”叶承安坦荡的笑。
“表叔是看到了官场的本质。”夏娆也跟着笑。
叶承安见她一眼看穿自己,忍不住笑她:“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这小丫头有时候还是愚笨些好。你娘亲就是太聪明了,什么都看得透,才得了个英年早逝,你若是学了她,往后那么长的路可怎么走?”
叶承安对这个表侄女虽然不算亲近,可越是接触,便越是怜惜她身世可怜。
如今好容易出嫁了,却还是犹如浮萍,无依无靠。
“表叔觉得宁宁可乖巧?”夏娆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