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宝比她大两岁,如今还未至束发,他的性子显得很是跳脱,加上被广安伯夫人宠着,小小年纪就养成了章台走马,摸鸡逗狗的纨绔恶习。
刚二十出头的十四王爷魏琮,纪容两世以来,对他的接触也仅限于五岁那年在广安伯府爬树,从树上掉下来,结果被他接住的那件事上。
魏琮的生母早亡,后来一直被二皇子生母傅贵妃养在膝下,前世太子身子孱弱,病逝后,二皇子受封太子,本应成为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在登基之日,被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十四弟魏琮夺了性命,虽然最后魏琮也死在了那场宫变中,可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蹊跷。
裴元宝和魏琮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两个人能玩到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纪容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她看了一眼屋里的漏刻,“裴公子,十四王爷,时间已经不早了,臣女要回府了,这次招待不周了。”
魏琮剑眉一挑,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小丫头片子,说要谢他,却这么没有诚意。
不过时间也的确是不早了,他并没有为难她。
裴元宝还想说什么,纪容已经款款行礼走了。
一旁立着的田掌柜额头直冒冷汗,硬着头皮上前:“十四王爷可要……”
他的话没有说完,魏琮已经转身走远了,裴元宝对他笑了笑,“不必了。”
说完也跟着追了上去。
纪容坐着马车回了府,听说三伯父已经刚回来,她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江云院。
宋氏一边服侍着给丈夫更衣,一边温声问他:“三爷看着脸色不大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纪沅不是个喜欢把朝堂上的事情带回家的人,可这次,他想了想,对宋氏道:“今日应卯,谭御史问我府上的事情,看那样子,朝中只怕人尽皆知了。”
宋氏正想说纪安的事情,听得丈夫这话,脸色都变了。
“三爷,你有何打算?”
纪沅沉默着,就听见外面丫鬟高声禀道:“四小姐过来了。”
纪容过来做什么?夫妻两个不由对视一眼。
纪容神色凝重的坐在小花厅里,听见三伯母过来,这才抬头望过去。
“三伯母……”
纪容声音有些沙哑,上前扑在宋氏的怀里。
“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
宋氏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慰她,“好孩子,哎哎,别哭了,给三伯母说说,出了什么事啊?”
纪容捏着手帕,掩面低声哭了起来。
“我梦见母亲了。”
宋氏不由的心疼的拍了拍纪容的背,“嗳,好孩子,没事儿,你母亲这是挂念你,回来看看你。”
纪容这下不用装了,眼泪就籁籁落下。
“母亲说……说三伯父是好人,让我来同三伯父说……”话为说完,又泣不成声。
纪沅听小丫鬟过来传话,说自己这个侄女儿有话要给他说不由“咦”了一声,掸了掸衣服上几不可见的灰,走了出去。
纪容在宋氏的安抚下渐渐平稳了情绪,见了三伯父,她微微的屈膝行礼。
“出了何事?”
纪沅一撩衣摆坐在了上位。
宋氏回头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丈夫,纪容就吸了两口气,走到三伯父面前。
“三伯父,母亲托梦于我,让我给三伯父说一声,明年春淮北必有水患,三伯父是好人,她说三伯父必定不会让苍生于水火而不久,三伯父为她说过话,她无以为报,说公道自在人心……”
纪容忍不住,转身抱住宋氏,又哭了起来。
纪沅骇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宋氏亲自送了纪容出去,回来的时候,见丈夫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那儿发呆。
她上前给斟了一杯茶,“三爷,喝口茶吧。”
纪沅接过,握在手里,抬头问宋氏:“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是读过书的人,更不应该信这等无稽之谈,可倘若此事是真的,那……”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那可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若是可以洞察先机,在皇帝面前立了头等功,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只是按照纪容所说,这是周氏托梦,他若是用了这消息,那岂不是占了死人便宜。
这让纪沅有些忌讳。
宋氏看出了丈夫的为难,“三爷,后宅之事有我,你只管一心用在前朝之上。”
纪沅闻言,神色不由的温和下来,欣慰的握了握宋氏的手:“辛苦夫人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宋氏不由抿唇而笑。
纪容出了江云院,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小路上的风灯被吹得东摇西摆,纪容的手心一片寒湿,红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些忐忑的跟在纪容身后。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手上有周家产业的事情就会纸包不住火的传了出去,她如今还是纪家女,金箔动人心,难保纪家不会动了什么心思。
在这之前,她必须尽快做好应对的准备。
第053章 朱家五姑娘
转眼进了腊月,慧元十九年的第一场雪从容的落在墙头枝上,四姑姑要回衡州了。
她给纪容透露道:“可能年后我会随着你四姑父一起回京述职,到时候可能会留在京城。”
纪容正指使着丫鬟去拿大红袍,她记得四姑父喜欢大红袍,她屋里的这个最是上乘,是母亲留下的,她借花献佛,送给四姑姑。
四姑父要回京述职……纪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慧元十九年了,对啊!
她怎么忘了这茬儿,前一世,四姑父就是慧元二十年被卷入贪墨案,结果举家流放铁岭卫,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纪容忍不住一拍脑门,暗忖自己怎么是个榆木疙瘩。
她现在感觉自己恨不得生出两双手两双脚来才好。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她绝对无法容忍四姑姑再经历一遍前世的事。
第二日,她急急忙忙的去了静安寺胡同。
段禹山站在院子里的那颗合抱粗的槐树下,纪容问他:“段先生,我听闻汪如是在衡州协助薛知州疏浚黄河一事,不知道段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汪如是就是邹玉珍的公公,在工部任职,去年年底被调到衡州,负责黄河疏浚一事,作为衡州知州的四姑父,自然要从旁辅助。
自古以来,想要河清海晏,就离不了黄河疏浚,而提到河道一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抢到这个肥缺,朝廷每年花在河道上的银子不下几百万两,四姑父为官清廉,前世会牵扯到贪墨案,十之八/九,就是因为黄河疏浚。
段禹山目光微沉,他在京都四处游走,消息也很是灵通,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不知道纪容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
“四小姐,河道疏浚一事,我也有所耳闻,我打听到汪郎中能去黄河疏浚还是四小姐的这位三伯父向皇上推荐的,不知道四小姐怎么会突然提及此事?”
纪容不由的感叹,有时候多一个人就是不一样,她到现在才知道汪如是是三伯父推荐的,那这件事好像就说得通了。
如果是汪家的过错导致了四姑父被牵连,汪家和薛家,原本说起来论亲疏远近,纪家也应该帮薛家,可三伯父最敬重的是老太太姓邹,倘若是邹玉珍先一步在她面前求了她,以那老太婆的脾气,肯定要帮着邹玉珍给自己最得力的儿子说话。
纪沅会举纪家之力来帮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前一世,只有四姑父一家受了牵连,汪家却安然无恙的原因吗?纪容愕然。
她顿时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
“四小姐?”
段禹山见刚才还一脸凝重的纪容此时就露出了一脸的笑容,有些迟疑的喊了她一声。
纪容用人的原则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段禹山做她的智囊,她也不瞒着她,把自己的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段禹山,当然没有提起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
“这么说来,四小姐是觉得汪家人心性贪婪,可能会连累到薛知州?”
纪容咽下茶水,“我现在也只是假设,毕竟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我们到时候再应对,只怕就来不及了。”
段禹山默然。
半晌,他才从沉思中拨了出来,“既然四小姐信得过老朽,那不妨给我几天时间,我自会为四小姐调查清楚。”
纪容看着他,面露感激之色,真诚的道:“段先生,这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就拜托段先生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纪容心里有些放不下,最近事情太多,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团乱麻围住,理不清楚,不过这件事交给段禹山去做,她心里稍稍定了定,可是也不能全指望着段禹山一个人,她自己也要多留个心眼才好。
出了静安寺胡同,红暖问她:“四小姐,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看见外面日头高照,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半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也很应景的“咕噜噜”响了起来。
“那就去蟹脚楼吧。”
红暖忍不住捂了嘴笑:“四小姐又想吃蟹黄汤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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