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桓下一拍,将在场的所有亲卫统统杀尽。
刀刃仍淌着血,他迅速返身,将靠坐在后房门姜萱扶抱了起来。
姜萱虚虚拢着斗篷,缝隙间隐隐见鹅黄色的兜衣系带和雪白的肩臂肌肤。
他登时又是大怒,杀了丁骏依旧不觉解恨,立即解下外袍,拢在她的前襟,又接手斗篷拉开挡住。
姜萱赶紧接过外袍,背身穿上系紧,而后再罩上斗篷。
她这边才匆匆整理好衣冠,那边陈小四急慌问:“……主子,二郎君,咱们,咱们怎么办?”
他都不敢叫卫将军了,声音压得极低,牙关“咯咯”响着。
生死危机过后,意识回笼才醒悟自己做了什么,又惊又俱,一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小四一张脸又青又白,抖索着唇,还要说着什么,谁知这时身后忽“笃笃”两声敲门响。
他吓得整个人都弹跳起来,惊惧回头。
所有人都惊惧回头,包括姜萱,呼吸一屏,她攒紧卫桓的手臂。
不等众人给出其他反应,那敲门声“笃笃”响过后,外头轻声,“二郎,二郎。”
熟悉的男声,很轻很低。
“是符非符白。”
卫桓安抚拍了拍她的手,行至门板前,却不开门,低低道:“绕去后面小门。”
外头脚步声匆匆走远,卫桓看一眼陈小四,后者勉强按捺虚惊,赶紧往后面开门去了。
不多时,三人折返。
卫桓去找符石,符非符白也跟着去了,半途碰上匆匆找来的符石,一听丁骏的事,卫桓当即面色一沉。
这下子,不用说是把丁骏得罪死了,军中之事他不惧,但转念一想姜萱,却有些坐不住。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涉及她,他总是放在第一位的。况且不知为何,他隐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惊肉跳,当下不迟疑,立即往隆庆街赶去。
符非符白紧随其后,他们的速度稍慢一些,到地方时门板封得死死的。
当下暗叫不好。
卫桓在,里面是不用担心,两人赶紧一左一右,急急察看附近环境。
忙忙从后门进院,一眼就望见尸体横七竖八,“这,啊!”
有设想过里头情景,但真没想过这般,冲入后房门,一眼对上丁骏染血的尸身,符非符白大惊失色。
“这,二郎!”
丁骏死了!
被杀了!
被他们杀了!
兄弟俩惊得跳了起来。
“丁骏欲擒杀二娘一众,二娘他们奋起反抗,砸伤了丁骏。”
丁骏重伤,这事就闹大了,一定会被丁洪知悉。而丁骏伤重头部,还有可能会不治,然不管能不能治,作为重伤他儿子的罪魁姜萱,必定凶多吉少的。
入目一瞬,卫桓就动了杀机。
丁骏一旦抬出去,事情将立即往最坏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既然如此,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将这些人尽数击杀。
“二郎,咱们怎么办?”
卫桓是足够当机立断的,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符非符白也算渐渐历练出来了,大惊一瞬,赶紧急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上策,先将此事捂下。”
惊魂初定,姜萱迅速收敛心神,立即道:“最好的情况,丁骏的死与我们无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当然是好的,可是,符非:“……这能捂得住吗?”
“无十足把握,但成事几率也有。”
姜萱很快镇定下来,快速思索:“这位置都是商铺,本是闹中静地,又是一大清早的,左右商铺都还没开门营业。”
这地方是隆庆街尾,算是这片商业区的尾巴,算不得多热闹,不过粮行本就不需要凑到闹市中心去。
姜萱一大清早来的,本打算看完分号选址就赶回赭石街。
众所周知,由于商业区居民宅少,它在非营业时间的清早晚间,反而会比其他地方要更加冷清。
姜萱方才下车时,见左右都还没开门的,街上也不见行人。
符非符白立即补充:“我们方才左右观察了一遍,附近确实没开门,没碰人,左右也无留意这边的。”
姜萱呼了一口气,看向丁骏尸身:“他刚才告诉我,别叫他大公子,他今日不是大公子。”
言下之意,再佐以其乔装出现的外证,不难猜出,丁骏是私底下悄悄来的。姜萱没忘方才他开口命拿人时,底下亲卫们的一瞬错愕,很可能连这些亲卫在来之前,都是不知道自己要干的是什么。
这其实也很合理,悄悄绑一个大将的家眷然后将其杀死,这事爆出来丁洪都难兜住。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泄密危险,丁骏肯定不能让人知道。
所以现在事情是这样的,丁骏去哪郡守府没人知道,至于方才这场杀戮,也暂未被其余人发现。
姜萱下结论:“我们至少有大半天的时间。”
来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以及这个决定下所需的准备工作。
杀了丁骏,一旦被丁洪知悉,这定阳乃至上郡并州,都不是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若此时立即离去,可确保平安。
但谁甘心。
一路赶来并州并不容易,卫桓军中拼搏更是把命悬在刀尖上的,姜萱这边逐渐深入,生活稳定,一步步见好,也一步步看到复仇的曙光。
谁甘心呢?
姜萱不甘心,卫桓不甘心,符非符白更不会甘心,现在有捂住的基础,众人自然是不肯放弃的。
姜萱道:“再不济,我们也要捂住一段时日。”
只要处理得好,至少能腾出一段时间。最坏的,也趁这段时间收拢心腹部属,这么一番辛苦经营,光溜溜地走谁甘心?
卫桓颔首:“没错。”
他迅速分析:“此事确实未必不能捂下。”
卫桓和姜萱对视一眼,他素来胆色过人,未到最后关头,他甚至不怎么考虑走。
四人将视线投到丁骏的尸体上,现在关键是处理好尸首和现场。
“符白,你回去领人巡城,一有不妥,立即来报。”
巡城任务如今还在卫桓手上,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这所谓巡城,自然是留心郡守府的动静了,符白明白,立即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这些尸体,最好能今日就运出城去。”
姜萱环视一圈:“若不能全部,至少丁骏的得运走。”
今天是最容易的,过了今夜,郡守府发现丁骏不归,开始寻找搜索,到时就难了。
“主子,咱们用粮车运,不知可行不?”
主子们没有乱,下头的人就有了主心骨,陈小四脑子活,立即就想出一个可行法子。
“咱们的粮车出城,不怎么检查的,将他们装进中间最底下的粮袋压着,应能顺利过关。”
出城门都要检查,但定阳这么一座繁华大城,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行人车马,哪可能一一都仔细翻找呢?
碰上熟悉的,有背景的商队,甚至连检都不用检,直接放行了。
姜萱粮行虽不是大商号,但靠着定阳军背景十分硬,碰上几次城门尉就记下了,基本不需要检查。
而且,今日还是卫桓麾下轮值城防,符非道:“我去城门一趟。”
卫桓颔首:“不需刻意,让城门尉处理即可,如遇不妥,你再过去。”
这是为了以后可能有的嫌疑撇清关系。
符非精神一振:“那我们赶紧处理一下。”
将这些尸体折叠捆好,否则等会僵硬了就不好处理了。
众人立即动手,姜萱命陈小二跑远些买伤药,陈小四则匆匆脱下沾血的外衣,带着几个没受伤的人回去押粮车过来。
卫桓瞥一眼陈氏兄弟的背影,这事一人无法处理,而在场的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略略思忖,没有反对。
他收回视线,和其余人抓紧处理屋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丁骏觉得重伤和杀死太难处理,之前被捆住的人都是轻伤,绳索一解,冷水一拍,就立即清醒能动了。
众人齐心协力,迅速将尸首都捆绑好,而后拖到外头雪地,开始洗刷染血的红地砖。
姜萱看了看,地上血迹新鲜能彻底洗刷干净,只墙上却有些犯难,墙上溅血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使劲擦了还是有一个淡淡的印子,而且这半旧的黄白灰墙,使劲一擦还留下一块白白的印子,和旁边格外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
刘大根说:“主子,不如拌些灰来刷一刷。”
他父祖都是泥瓦匠,虽幼年失祜本事没学到家,但一些技巧他还是耳濡目染知道的,比如,做旧。
新鲜灰泥掺铲下的旧墙皮、黄土等等,调一罐颜色相近的旧灰,把血印子都刷一遍,而后多弹尘灰,这处壁炉这么热,烤上一两个时辰就干透了。
姜萱大喜:“你赶紧去办。”
刘大根领了银钱,匆匆去了。
此时门外的大街,渐渐有些人声响动,不过马都从后门牵进院子了,姜萱来时乘的马车也赶到后门来。
后门很安静,等会正好停粮车“上货”。
“等这边处理赶紧后,我就让陈小四回了房主,说咱们没看上,不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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