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公主吗?”温益卿淡淡地说。
华珍哭了:“我知道不是我,我知道你只是把她当成了我,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温益卿笑道:“真心?我是不是要感激公主的真心?感激你用真心差点害了姗儿,感激你用真心让我忘了她?”
华珍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你果然是恨我的啊,从始至终,难道、难道就没有喜欢过我一丝一毫吗?”
温益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着摇了摇头。
华珍仰头,泪眼模糊地看着这个绝情的男人,虽然她知道,他的绝情是给她逼的,可她仍是奢望,他能够留一点点对自己的情意。
但是她显然失望了。
“我有什么比不过她的?身份,样貌……对你的深情,”华珍深深呼吸,大半年的缠绵病榻,一度陷入昏迷,此刻的神智却突然间无比的清醒起来:“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只对她念念不忘?我不服,温郎,你是我的!你也知道,她跟你无缘,五哥看上的人,是不会容别人染指的……哈哈……”
直到这会儿,温益卿的眼中才隐隐透出几分怒色,他冷笑了声,没有言语。
华珍深深呼吸,又道:“好,就算当初我没有做那些事,就算你们两个成了亲,你以为就会好端端的白首偕老了吗?温郎,你扪心自问,会吗?”
温益卿微微一震:“你说什么?”
华珍笑道:“只要你们在京中,总会遇上,或早,或晚,就算不是我,她也终究会入五哥的眼,你以为五哥是那种好心性的?”
温益卿双眼微微眯起。
“温郎,”华珍眼神闪烁,脸上露出了几分恶意的笑容,“温郎,你不如想想看,假如那时候五哥想要得到她,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做的比我更加不堪更加狠辣呢?”
不等温益卿回答,华珍又笑了两声:“当然了,五哥是谁,他若下手,我自然是望尘莫及的。”她盯着温益卿道:“所以,温郎你该清楚,你不该怪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抢先做了一些事情而已。”
温益卿看着华珍的眼睛,终于笑了,他走前一步,盯着华珍公主轻声问道:“你这么喜欢我,那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华珍微怔。
温益卿道:“你以为当初,她身份暴露只是个巧合?你以为我主动进宫在皇上跟前揽罪,真的只是想要揽罪救她?哦……对的,我的确知道公主你喜欢我喜欢的连命都不顾,所以我也利用了你这份喜欢,我算到你肯定会坐不住,肯定会进宫救我的。”他说到最后,嗤地笑了。
华珍直直地看着他:“你、你说……”她突然伸手在肚子上抚过,又惊恐地抬头看向温益卿。
温益卿歪头,目光从下到上对上华珍的双眼,他用一种令人心底生寒的语气道:“公主,我到底有多恨你,你是想象不到的。”
温益卿说完后转过身,手臂却给华珍猛然握住。
她扑来的这样急,甚至从榻上滚落在地上,却仍是没有松手:“是你、是你……你怎么忍心……”华珍的唇哆嗦着,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温益卿。
“我本来不想见你的,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见!”温益卿垂眸看她:“公主,下辈子别再这么喜欢人了,记住了。”
他用力将手臂一甩,抽手往外走去。
背后华珍伏在地上,她埋首叫道:“驸马,驸马……温郎!”沙哑地大叫了几声,便再也不动了。
温益卿离开公主府,正温府的人闻讯过来等候着,见了他忙请安,又说老太太病了、家中众人盼望之类,请他回去。
温益卿只说工部还有要事,也不顾那些人的苦求,入了轿子,往前而去!
过长安街的时候,听到清脆的马蹄声响。
有路人眉飞色舞地说道:“听说荣王殿下跟太子殿下今日便可回京了!”
也有说道:“荣王殿下西北一行做的真是漂亮,很叫人扬眉吐气。听说先前舒妃娘娘又得了小世子,真是我朝之福啊。”
“说起舒妃娘娘,今日永和楼在演说湄山奇案,说的正是工部决异司在滇南的行事,据说是极好听的……只是茶费太贵,叫人消受不起。”
“不如去望海楼,那里在说鄱阳湖神风案,也是精彩不遑多让,我请两位兄台便是。”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块儿去了。
温益卿在轿内听着,突然吩咐:“去永和楼。”
作者有话要说: 温·钮钴禄·益卿:请给公主一份盒饭
小赵:啧啧,妹夫从此守寡了
小温:王府大门常打开,我会时常去联络一下感情的
第258章
正如之前赵世禛陪着阑珊回京路上跟她说过的,那些坊间酒肆之类的,早就闻风而动的,把阑珊在工部时候经历的那些奇异故事编成了书文,当作传奇一样各处演说。
从达官贵戚到平民百姓竟都喜欢听,一传十十传百,简直无人不知,家喻户晓,引以为美谈。
温益卿进永和楼的时候,里头的戏台子上,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地在说:“眼看一场血战不可避免,正在这紧要关头,有人断喝一声‘住手’,把那正剑拔弩张的士兵们喝住当场,不敢轻举妄动……诸位,这可是朝廷派的兵,谁敢在这时候叫停,难道不要命了不成?”
立刻有人按捺不住道:“这叫停的莫不就是决异司的舒大人?”
“这位先生说对了,”那说书先生笑吟吟道:“正是决异司的舒司正……手底下的人。”
大家哈哈大笑。
说书人又道:“各位且别忙着笑,虽然叫停的是舒司正手底下的人,但是正主儿也是没有缺席的,却说那禹州跟湄县的将官当然跟咱们这些已经先知先觉的不同,他们哪知道这来者是来头极大不好惹的呢,当下不依不饶,预备着大摆官威吓退来者……”
又有人着急叫道:“快给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们点颜色瞧瞧!”
温益卿微微愕然,继而一笑,这说的倒是极为热闹。
因为满堂里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说书,也没有人留意他。
温益卿扫了眼,见人极多,只有一个靠窗的角落座位无人,他便慢慢走了过去落座。
小二跑过来问了要喝什么茶,温益卿道:“祁红。”
不多时候送了一壶红茶,又有一碟子糕点,一碟子花生、瓜子等。
又听了会儿,便知道了,这说书先生正说到阑珊刚到湄山时候的那一节。
在这会儿他正跟姚升钻在坑洞底下呢,这些事情倒是不知道的。
温益卿本来是随意过来听听,没想到却适逢其会。
眼见是要说到发现他没死一节了,温益卿听的投入之余,倒是怀了十万分的好奇,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说这一事。
他喝了口茶,随意抓了一把花生剥着吃,只听那说书人道:“且说咱们决异司的舒大人到了村寨后,立刻便认出了那尸首并不是真的温侍郎!当时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一个个半信半疑,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更加不知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温益卿听到这句,猛然呆住了,口中那香脆的花生仁竟也变了味了,只剩下没搓去的果皮上泛出的淡淡涩意。
只听旁边有人道:“对了!我听说这位舒大人之前就是工部主事、皇上亲口称赞是国之二成之一的计成春计大人的独生女儿,当初也是温侍郎的原配夫人,想必是温侍郎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是她所熟悉的……”说到最后,声音里就带了几分不可言说的笑意。
旁边的人啐了一口:“趁早闭上你的鸟嘴!没听说是才照面就认出来的?那假的死人从头到脚都是蒙着白布,只露出脸跟手的,就算是你死了,你老婆难道一看你的脸跟手,就能认出不是你不成?”
之前说话的那人被堵住,却皱眉呵斥道:“你怎么出口伤人呢?”
后面那人道:“谁叫你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哼,舒司正是何等厉害能耐的女官,你却用这种鬼腔调来说她,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要再敢胡言乱语,大爷我就上了手了!”
此刻有人认出了后面说话的这人,便道:“那是嘉义侯府的小侯爷啊……听闻当初他曾去向舒司正求过亲呢。”
冷不防给当事人听见了,徐勇立刻道:“不错,老子就是徐勇,当初舒阑珊还在工部当差的时候,我就是很倾慕的了……”
他同行的人听到这里,急忙把他拉着坐下:“别瞎说了,舒阑珊如今是荣王府侧妃,你再胡说,赶明儿给荣王殿下知道了,怕要割了你的舌头。”
徐勇哼道:“我又没犯法,只是说说罢了,难道我倾慕喜欢一个人也是错?荣王殿下又能怎么样?”
同行的人没有法子,便无奈地说道:“你还想不想听了?想听就不要出声。不想听咱们就走。”
徐勇才笑道:“当然要听。”
说书的人才笑着继续说道:“至于到底舒司正是怎么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咱们的温侍郎的,这个当事人并没跟人说过,所以小人也不敢擅自揣测,但舒司正本就不是寻常之人,五感也自非同一般,不然的话也不会屡破那么多奇案了,她的所见所感,自然跟咱们这些人不一样,不然的话今日说的便不是她的故事,咱们人人都可以进决异司了,各位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