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又是钱阳平站了出来。
“既如此,那钱某就不客气了。”
他第一个撸起袖子,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反正他是太后的人,早就注定跟皇后不是一派了,没必要巴结国丈夫妇。
而且,过了这次,国丈夫妇还能否坐上这个位置,也还不一定呢。
有了钱阳平这一带头,很多原本还游移不定的大臣们,都跟着他写下了名字。
万丞相从头到尾都没动静,只是笑看着这些人。
“丞相,您的意思是?”有人问他。
“老朽只是来拜访国丈,不参与这些事情。”万丞相笑眯眯地说道。
他从五年前皇上当众承诺那次起,就已经知道今上是个什么性格了。
这些臣子自作聪明,早晚要付出代价的。
皇上是天下之主,自己后院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指指点点?皇位是皇上的,他愿意传给谁就传给谁,旁人多加置喙,只会惹得帝王猜忌。
而且以他看人的眼光来看,皇上根本不是个会被美色迷惑的人,相反,皇上一直很冷静,任人唯贤。
所以万丞相早就把自家的女儿嫁出去了,省得将来哪天头脑发昏,升起不该有的心思。
他没有女儿在宫里,如今依然稳坐丞相之位,很多重要的事情,皇上都会交给他来处理,就证明他看人看得很准。
与其捉摸着怎么靠裙带关系上位,不如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多办点实事。
钱阳平不屑地看了一眼万丞相,在心底暗笑他行事保守,不懂变通。
只要他得了太后的青眼,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说不定将来丞相之位,他也能坐一坐呢。
送走这群心思各异的大臣之后,白氏的脊背瞬间就弯了下来,眼眶也泛着红色。
“都怪我们没本事,连女儿的位置都保不住。”白氏愧疚地说道。
若是她本身有权势,怎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白氏不怨女儿这么久都没醒过来,她只怨自己没能护住女儿的皇后之位。
林猎户心里一直把苏小暖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跟白氏一样自责心痛。
不过他还记着自己是其他几个孩子的父亲,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事情当中。
他拍了拍白氏的肩膀,安慰道:“别想这些了,我们今日就进宫,把选择权,交给皇上吧。”
如果皇上重情义,他们自然不会不知好歹,非要故作大方地劝皇上纳妃,给女儿添堵。
如果皇上决定纳妃,他们也不会埋怨,毕竟皇上能坚持五年,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如果皇上选择的是后者,他们一定要带苏小暖离开,不然等小暖醒过来,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做好决定以后,白氏就跟林猎户一起进宫了。
百里瑾这时候正细心地帮苏小暖擦洗身子。
五年来,一直都是他在贴身照顾她,从未假手于人。
第五百七十五章 争辩
李公公站在紧闭的房门外面通报:“皇上,太上皇和太后派人过来说,有事要和皇上商量,国丈也在,这会儿都在永济宫等着呢。”
百里瑾正好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他帮苏小暖穿上新的衣裳,又帮她翻了翻身子,然后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保护好皇后。”百里瑾对守在太极殿外面的人说道。
包括若兰在内的人都连忙应下。
之后,百里瑾才去了永济宫。
这五年里,他和父母的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如今连半点温情都没有。
若不是说国丈夫妇也在,他是绝对不会过去的。
这都是因为,在小暖昏迷之后,太上皇和太后想逼他赶紧纳妃,私下里害过苏小暖不少次。
他们想着,只要苏小暖彻底死了,他就能死心了。
但因为他防备得紧,而且一直让小暖住在守卫森严的太极殿,还有大猫在床前守着,所以从未让太上皇和太后两人得逞过。
前几日百里瑾颁布了要把皇位重新还给封家人的诏令,太上皇和太后虽然心中各有盘算,但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让他收回成命。
所以这两人暂时联合到了一起,想方设法地逼迫百里瑾就范。
不过整个皇宫,早就在百里瑾一人的掌握之下了。所以太上皇和太后在想什么,做了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愿意让太上皇和太后一直住在皇宫。
反正他们不可能对小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如就让人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反倒更容易防备。
到了永济宫,太上皇和太后面色不善地坐在首位,右侧的座位上,坐着白氏和林猎户。
看到百里瑾过来,白氏二人自然上来行礼。
百里瑾亲自将林猎户扶了起来,“国丈和夫人不必多礼。”
太后又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皇后都半死不活那么多年了,亏她这个蠢儿子还惦记着,到现在了都还对国丈一家那么照顾。
怎么也不见他对她这个亲娘这么好?
百里瑾只是跟太上皇和太后打了个招呼,连礼都没有行,就径自坐下了。
对此,太上皇早已习惯,也没有多说什么。
“国丈这次过来,是为了商量纳妃一事的,还带来了有意把女儿送进宫里的大臣的名单。”太上皇率先开口。
他希望,最好能让百里瑾因此跟皇后的娘家产生隔阂。
太上皇这么说,就好像国丈夫妇已经同意选秀纳妃这件事了一样。
然而实际上,白氏二人只是想过来跟百里瑾商量,看看百里瑾怎么决定。
只是半路上被太上皇派人叫去,白氏二人也不好推辞,只好过来。
百里瑾并没有被太上皇挑拨到,而是冷静地跟林猎户说道:“名单在何处?”
林猎户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他。
百里瑾大致扫了一眼,心中便有数了。
头几个名字,都是私下里跟太后来往甚密的,后面写名字的大臣,大多性子懦弱,遇事容易跟风,瞻前顾后,能力却不怎么样。
若不是得了祖上荫封,后面这些大臣,根本不可能考中功名,也没资格入朝为官。
百里瑾早就有意清除这批大臣,正好今日得了份完整的名单,以后做事就方便了不少。
“纳妃一事,朕永远不可能同意,请国丈和夫人放心。”收下名单以后,百里瑾就认真地承诺道。
他知道林猎户和白氏绝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愿意牺牲自己女儿幸福的人。
怕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打定主意了,只要他同意纳妃,他们就会把小暖接回去。
所以百里瑾才会直接这么承诺,算是给二人定心丸。
“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守着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难道你这辈子都不再纳妃生子了?你把本宫和你父皇置于何地?你想要断了百里家的香火吗?”太后沉不住气,立马就摆起了教训的架势。
百里瑾面如平湖,沉声道:“父皇还有其他儿子,不用非得儿臣来传宗接代。”
没有苏小暖的这几年,他整个人更加深沉冷淡了,让人几乎看不透他眼中的神色,他也很少有露出笑容的时刻。
“你可听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分明身子康健,为何就非得死守着这一个女人?你是不是想活活气死你的父母?”太后愤怒地一拍桌子。
可惜百里瑾根本不为所动。
他凉凉地开口:“父皇和母后确定,要儿臣纳妃生子?”
听他突然这么说,太上皇和太后都哑口无言。
其实他们并不是这么想的。
太上皇觉得把皇位传给百里林的儿子更好,因为林太妃更得他的心意,而且百里林比百里瑾好拿捏多了。
太后自然是一心向着娘家人,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侄子。
这两人怕自己一答应,百里瑾立马就去选秀纳妃,所以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太上皇瞪了太后一眼,最先冷静下来:“其实父皇和母后也不是非要逼你,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考虑清楚最重要。不过前几日的诏书,确实太草率了些,你还有兄弟,没必要把皇位传给外人。”
太后本来觉得反正百里瑾怎么都不可能答应,她趁机教训教训他,摆摆长辈的谱,耍耍威风,传出去也能落个为江山社稷考虑的名声。
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动摇了。
不是说对皇后情真意切吗?看样子也不怎么样。
百里瑾冷笑。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纳妃,只是不想再听太后虚伪的话语罢了。
“这江山本就是封家的,儿臣还回去,有什么问题吗?”百里瑾面无表情地说道。
“人心险恶,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如果封家起了歪心思,故意谋害你,让你没有后嗣怎么办?”太上皇说道。
百里瑾掀起眼皮,随意地看了眼太上皇:“若是不立这个诏书,怕是也会有其他人起歪心思,毕竟这样谋害儿臣的事情,某些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说的某些人,自然是指百里林。
如今百里林膝下儿女双全,见百里瑾迟迟没有子嗣,难免动了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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