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苏小暖的生机一点点流失,百里瑾不要命地把自己所有的本元都往她身体里注入,却只能看着她的身子逐渐虚弱下去。
他抱着她快要失了温度的身子,神色灰败,心中后悔和愧疚交织,让他几乎痛得喘不上气。
当初他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离开,更不应该骗她立下道侣契约,让她对他这么抗拒,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他。
“不要死,你不是还想回去看他吗?你不想他了吗?”百里瑾眼中噙着泪水,声音嘶哑地说道。
只要她能醒过来,哪怕她要去往另一个人身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也好。
他希望她能活着啊。
就在他几乎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明泽的气息。
百里瑾立刻放出自己的灵力,吸引明泽过来。
明泽认出了他的气息,迅速赶来,就看到他抱着一个气息奄奄的血人,无声地落泪。
“她还有救!”明泽连忙说道,然后把师父给的唯一一颗保命丹药给她服下。
“快带她去我师父那里。”明泽把自己浑身的灵力都注入到苏小暖身上之后,无力地说道。
他的灵力是罕见的光系,对治疗很有帮助。
百里瑾把自己身上的灵器都丢给他,随后抱着情况暂时稳定下来的苏小暖离开了此处。
明泽已经脱力了,没有灵器保命,说不定会被妖族趁虚而入有性命危险。
所以百里瑾才会把灵器丢给他。
只是他方才也损耗了不少,强撑着把苏小暖送到明泽师父那里的时候,身体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百里瑾这次失了太多本元,足足昏睡了半个月才醒。
而苏小暖的情况更糟糕,虽然有极品丹药吊命,但她毕竟识海受到重创,又经脉断裂,治疗要很长一段时间。
百里瑾没说什么,除了吩咐人不停去找疗伤圣物以外,更是整天都守在床前,等她醒来。
三年后,苏小暖终于醒了过来。
她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蒙,看着守在床头的百里瑾,有一瞬间,以为她已经回到了长盛王朝。
“百里,我终于再见到你了!”她立马扑进他怀里,哭得满脸泪水。
百里瑾僵住了身子,笨拙地回抱她。
“对不起,我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我娘他们呢?”苏小暖哭着问道。
百里瑾一颗滚烫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原来她又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了。
他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他。
一定让你很失望吧。
苏小暖愣了一瞬,随后奇怪地看向他:“干嘛跟我道歉?说,你是不是纳妃了?”
她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语气中明显是不信的。
就算她离开了很久,她也相信百里瑾永远不会背叛她。
“对不起。”百里瑾强忍着心中酸涩,低声道。
“你干嘛总说这句话啊?”苏小暖问道。
过了一会儿,她脸上的笑容僵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在脑海中喊系统,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没有回去。
一时间,方才还兴奋不已的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
苏小暖低下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会呢?怎么没有成功呢?”她喃喃道,眼中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而下。
原本还是断断续续的泪珠,很快就串成了线,滴落在被子上,打湿了好大一片。
苏小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出了好大一个洞。
若是,若是当初她没有来到修真界该多好,她本该跟百里瑾幸福地过下去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到她哭,百里瑾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撕扯。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就伸手按在她后脑勺上,随后低头覆上她的唇。
苏小暖怔愣地抬起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
唇上的触感也是一如既往的温热,柔软。
这一切都跟记忆中一样,可是她心里很清楚,他不是她的百里瑾。
这个吻不带有任何情欲色彩,他就只是把自己的唇贴上她的,静静地感受她的温度。
他的手插入她的发丝,让她无法闪躲。
“把我当成他吧,他是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百里瑾跟她拉开距离,温柔地把她散落在脸侧的头发拢到耳后,低声说道。
苏小暖突然又哭了。
“你不要这样,不要这么卑微,对不起。”她看到他这么卑微的样子,就觉得心疼得要死。
就算他不是她的百里瑾,可她还是不愿意看到他这么妥协,这么卑微的样子。
他天生就是要高高在上,要耀眼夺目的,凭什么要被她当成别人的替身?
“不要再去冒险了,好不好?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什么我都答应你。”百里瑾眸中翻滚着痛苦。
苏小暖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无声地流下。
她不能再看他了,再看她一定会心软答应的。
可她不能答应。
答应就是背叛,她要回到她的百里瑾身边,那里还有她的家人和朋友在等着她。
第五百六十八章 起君
最后,苏小暖也没有回应,而是默默推开了百里瑾。
百里瑾知道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也没逼得她太紧,免得适得其反。
苏小暖醒了之后,好生向明泽师父道谢。
不过她在人家家里住了三年,现在身子好了,总不能继续住下去吧。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继续离家去其他地方时,百里瑾开口了:“跟我回去吧。”
“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见她犹豫,他又很快补了一句。
苏小暖点点头,跟他一起回了那个小院子。
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精神力全毁了,修为也在这三年里散得差不多了。
若是独身一人在外逗留,怕是会有危险。
“你没进去时空裂隙?”回到院子里,百里瑾给她和自己分别倒了杯热茶。
他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因为若是她进去了时空裂隙,现在绝不可能好好地在这里。
“嗯,我找到了个傀儡,用全部的精神力控制傀儡进去的。”苏小暖点了点头说道。
她当时觉得黑洞很像当初那个带她去了长盛王朝的黑方块。
所以猜测那玩意儿的作用应该就是让人穿越,只是危险程度比较高而已。
苏小暖打算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傀儡进去,如果情况跟她的猜测是一致的,那她就自毁肉身,让灵体通过这个时空裂隙回到长盛王朝。
如果她猜错了,那么也只是损失了一些精神力,不会有影响。
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时空裂隙的危险程度会这么高,居然仅仅是通过反噬就毁了她的识海。
“你的胆子还真大。”百里瑾听她说的时候,心一直都在高高提起。
听完,他也只能叹气。
百里瑾想问她就那么想回到另一个他身边吗?可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若不是想回去,一向稳重的她,何必冒这么大的险呢。
“我不怕死,就怕活着没意义。”苏小暖苦笑着补充道。
她此生最大的意义,就是跟她的家人还有百里瑾,一起共度余生。
哪怕她不会有修真界才有的数百年的寿命,哪怕没过多久他们就会衰老,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有跟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这辈子才算是没白活。
百里瑾听到她这句话,心脏猛地抽痛。
跟他在一起,就是没意义地活着吗?
“你不要再惦记时空裂隙的事情了,根据以往的推测,时空裂隙的每次出现,都会间隔五百年以上。既然这次遇上了,下次再遇到,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百里瑾平静地陈述事实。
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就算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她顶多会失望,而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生命。
“我知道。”苏小暖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正是因为知道时空裂隙可遇不可求,所以她才会这样冒险,只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最后也没能成功。
百里瑾之所以强调五百年,就是为了打消她的念头,让她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可他不明白苏小暖的倔强。
五百年又怎样?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会放弃找回去的办法。
就算等她回去了,发现长盛王朝同样过了数百年,早已物是人非,那她也要回到她最期盼的归宿。
死,也要跟他葬在一处。
之后又过了几年,虚君的身子扛不住了。
他临走之前,早已把位置传给了百里瑾。
苏小暖去见了虚君最后一面,听虚君说,他早就想去找自己心爱之人了。
如今女儿嫁给了可靠的人,他再也没有顾虑,要去赴一场多年前的约定。
苏小暖听完虚君说的这些话,她笑着祝福他能早日找到心爱之人,然后和她永远在一起。
虚君最后说了一句:“茗儿,爹爹去找你母亲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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