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儿啧啧感叹,“你可真勤快,总是给自己找事情做。我就不行了,我懒,手也拙,啥也做不成。”
张芝麻诧异,“那你往日里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怎么来了?”
小雀儿嘻嘻笑了,“自然是求了人做的。多数是郑婆婆。她老人家心细,活计也好。我最喜欢穿她做的东西。”
“我看你啊,还是自己学起来的好。在这种事情上,你可莫要犯懒,郑婆婆一天老比一天,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你总是赖着她怎么能行?况且,将来你嫁了人,给人做了婆娘,难道还要央求别的女人给你男人做这些。外面穿的也到罢了,里面穿的总不好假手于人吧。”
听张芝麻这么一说,小雀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嗯,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哈哈哈,之前那香兰还说我要嫁贵婿呢!若果真有了贵婿,我自然也不需要亲手做这些。到时候我就带了你去做裁缝大娘子,一个月给你二两的月银,你也不需要做别的,只帮我做鞋做衣服就行了。”
张芝麻斜昵了她一眼,“美得你!合着你就能得个贵婿,我就只能伺候你?我跟你说,若香兰果真说得准,我明年这会儿都已经入土为安了,哪还有命挣你那二两银子去?”
小雀儿惊得下巴都掉了,“入土为安?什么意思?她连这种混账话也敢说?”
张芝麻点点头,“对啊!她一向敢说的很!一点儿也不知道替别人避讳。”
小雀儿眨眨眼,“嗯,那她有没有说你是怎么…呃,怎么入土为安的?到底因为什么?你看你现在比个泼猴都能折腾,怎么也不像个短命鬼啊?”
“那些她到没说。但俗话说,黄泉路上无老少,今儿你看我生龙活虎,明儿许就英年早逝了呢?这事哪有个准?”
小雀儿将张芝麻推了一把,“知道你最近成了读书人,好赖别在我面前拽词。好了,不说这个了,晦气死了。”
张芝麻朝她摊开手,“行。不跟你说这个,也不跟你拽词,你赶紧付我二两银子吧,不然我化成厉鬼也要朝你讨债。啊呜……”
说话间,张芝麻做起鬼脸,作势要扑向小雀儿。
小雀儿一点也不怕,抬手自桌上拿了一张纸条,沾了自己的唾沫就要往张芝麻头上贴,“你这恶鬼哪里逃,看我这就收了你!”
两个小姑娘叽叽呱呱的说笑声隐隐约约传到隔壁,正在写字的赵修海手下略微一顿,一个大大的墨水点子就落到了纸上。
赵修海失笑,只能换了一张重写,也不知道这丫头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居然笑得这么恣意。
笑闹过后,小雀儿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于是叉着腰把赵春云的话传给张芝麻听,“你这丫头,真是越发金贵,这都几点了,连半片影子也不见?赶紧麻溜给我过来,不然这得味斋的点心可就没你的份儿啦!”
小雀儿把赵春云的口吻及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逗得张芝麻又是一阵大笑。
“好啦好啦,趁着点心还在,我赶紧同你一起过去,其实,纵是你不来喊我,我也是要去的,好把姑太太的尺寸得来。”
说完,两个人嘻嘻哈哈掩了门,奔着东跨院去了。
而这时,久不登门的高笼鹅竟在这时候上了门,还没空手来,后背松松垮垮背了几根木柴。
之前二人有了龃龉,许久未能化解。
赵修海有心解开这误会,奈何高笼鹅居然闹起小孩脾气,不但不与赵修海见面,连去熊台镇都寻了借口错开日子。
直到前几日李老先生同窗游历至此,李老先生令二人一起拜见,这才见了面。
人才踏进院子,就一叠声地喊着赵二哥,嗓门大得仿若重锤敲了响鼓。
几声赵二哥后,高笼鹅就站到了赵修海面前。
当下也顾不得寒暄,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后背,“兄弟这个样,诚意足也不足?”
赵修海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前一阵才闹着和我割袍断义,今日就负荆请罪来了?”
“诚意足否?”高笼鹅执着地问道。
赵修海点头,“自然是足的。”
高笼鹅这才咧嘴笑了,自己寻了地方坐下。
赵修海转了转手里的佛珠,对他说道:“高兄弟,你我二人多年的情谊,实在不必如此。些须小事罢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况当日之事,我也有错。”
高笼鹅把牛眼一瞪,“想什么呢?谁要给你负荆请罪了?”
赵修海一愣,“那你为何在我面前做如此姿态?”
“给你个机会,让你帮忙掌掌眼,看看我这个样子妥否?这眼你若掌得好,我便原谅你当日的过失。”
高笼鹅顿了顿,又道:“实不相瞒,我要负荆请罪的,另有他人!”
赵修海:“……”
高笼鹅突然红了脸,“是你家隔壁的甄小娘子。”
“……”
“按理说,负荆请罪需得袒了上身,但我有些举棋不定,既怕太过孟浪唐突佳人,又怕诚意不足难以接受,因此我便提前着赵二哥帮忙看看。”
赵修海对此事无法理解,“隔壁甄小娘子?你如何与她有了龃龉?”
高笼鹅摇头叹气,“唉,说来话长,也不知道小弟到底中了什么邪?居然屡次三番冒犯于她,弄得小弟也是心里愧疚。”
“头一次是来贺你乔迁之喜,我负气出门,一时不察,竟将她撞到在地。”
“第二次是陪着我母亲去庙里上香,半路惊马险些将她踏伤。”
“第三次就在昨日了,我本是陪着家中姊妹去买衣裳,见她试衣许久不肯出来,我索性揭了帘子,没想里面的人竟然是……竟然只……”
“唉!”高笼鹅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好歹也是读书人,岂能令一娇弱姑娘受如此委屈?”
“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一个昏招?居然跟一个姑娘负荆请罪?若被人传了出去,于你不过一桩逸事,于她来说,没准就是灭顶之灾。”
高笼鹅当即苦了脸,“那我当如何是好?”
赵修海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这事也简单,依我看,你且请人前去说媒,若对方应了,你便顺理成章娶了她,若对方瞧你不上,你便暗中许以金银……”
“许以金银?她如此冰清玉洁,如何能以黄白之物相辱?”
“那你便把金银许给她旁边的人,令他们说尽你的好处,好歹令她嫁你不就行了。”
高笼鹅这才击掌大赞,“赵二哥果然好谋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弟我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那小弟先行告辞,赵二哥不必相送,嘿嘿嘿……”
高笼鹅得了主意,心里畅意,草草与赵修海拜别,龙卷风一般卷了出去。
走到院中时,还随手解了身后几根木柴,掷给了王牛儿,“拿去烧吧!”
赵修海隔窗看了难免失笑,心里却又安定了一层。
终于不再盯着芝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负荆请罪的吧噼!这几天卡文卡到忧伤,没经验的我也没有大纲,只能写到哪里算哪里。中秋过了,只能提前祝大家国庆,元旦,新年快乐!
第52章
午后,小青子赶来回话。
“老爷,小的把事情都弄明白了。”
十几岁的小伙子已经开始抽条,长得细细长长,唇上已经生了黑色的胡须,稀稀落落的。
赵修海抬头,“说来听听。”
“这一家是小河村人,租种了咱家八亩地,已经是第三个年头。当时定的租子是十中纳四。今儿前晌我去这人家里,果然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他自己之前伤了腿,已经是个跛子,他婆娘前几日生产,说是闹了产后血崩,如今只吊着一口命。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满十岁。瞅着确有几分可怜。”
“今年秋上地里收成如何?”赵修海问道。
“今年也算是风调雨顺,收成不错。”
“不错?总归得有个大致的数目吧?”
小青子抹了一把汗,“平均算下来,亩产两石五斗是有的。略好些的田地,能出息三石多。”
赵修海微微点点头,“那你觉得减租减多少合适?”
“小的不敢做主,但小的心想,家里佃户能有百多家,少的租个五六亩,多的能有十几亩,租子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好是莫要随意减免。”
赵修海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频频点头。小青子这才振奋了几分,继续说道:“若您实在不忍,倒不如直接贴补些银钱。这才最是实惠。”
赵修海沉吟半晌,“都说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在我看来,母亲才是定海神针,若家里没有母亲,这个家才是真的可怜。你替他们寻个靠谱的大夫,令他替病人好好诊治。再带上一吊钱,悄悄与了他们,先令他们度过难关。”
小青子连忙领命去了,“是,小的这就去张罗。”
赵修海这才继续拿起书来,“行了,你且去吧。对了,捎信给赵铁叔侄,令他们先撂下手头的活计,回来见我。”
“哎!”小青子痛快应了,这才告退。
赵铁赵达叔侄于第三天晚上到的家,赶了许久的路,都有些风尘仆仆,到家后草草洗了脸,就即刻求见了赵修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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