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今日姑太太召见了我,说的话我有些不懂,做的事情也让我害,害怕!我,我是被,被典来生娃娃的,可,可不是来做妾的。我跟你们讲清楚,我,我是不肯做妾的,回头,我还要回家去伺候婆婆的……”
张芝麻在小雀儿走后,急中生智,要把姑太太说的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扭曲成她有心让张芝麻做妾,然后再装作不肯顺服的模样过来“要说法”,真真假假这么一糊弄,没准儿就把事情给揭过去了。
果然听到这话,文馨便有些呆愣,似有几分动摇,倒是赵修海仍旧是一副我就看你能扯出什么谎来的样子。
已经开了头,张芝麻便做足了戏份,“奶奶,奶奶可莫要让我做妾,我可只同我那死鬼丈夫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跟别人可不能成,待这边事了,我是一定要回家的……”
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做妾的不屑以及对自己死鬼丈夫的忠贞,仔细品品,似乎还有几分对赵修海的摈弃!
不得不说,张芝麻也真特么挺能装的!很有几分颠倒黑白的能耐。
也不知道文馨真的上钩了还是顺坡下驴了,只见她臊眉耷眼地回道:“哪个让你做妾了?别瞎想!无非是姑太太稀罕你,多照顾几分罢了,你别多想。”
张芝麻这才呲出小白牙笑了,“那就好那就好,香荷这就放心了。”
“还有要辨的吗?”赵修海问她。
张芝麻赶紧摆摆手,“没了没了。”
“出去吧!”
“哎!”张芝麻痛快应了,狗追狼撵一般迅速退下了。
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了。
赵修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出许多无奈,“你若觉得委屈,又何苦为难自己呢?安生日子过够了是怎得?我劝你趁早把人打发了,好歹让我耳根子清净些,子嗣不子嗣的,爷我真的没那么稀罕!”
文馨闻言,脸上就跟着了火似的,烧得厉害。
赵修海也没等她答话就站起身来,“你把我的话好好想想,晚饭前给我个答复。若以后天天这么闹下去,我可没那个耐心总替你们调停!我既要备考春试,又要腾功夫处理家里这些产业,很忙,也很累,你便是帮不上我什么,也不要再给我添事了,可好?”
说完,赵修海径自走了。只留了文馨一人待在那里无地自容。
第20章
出了正屋,赵修海眼角的余光正见张芝麻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西厢的小南屋——这必是胡诌八扯达到目的,心里欢畅呢!
他对着小南屋愣了一回神,这才抬步去了北院。
姑太太赵春云今儿个心情着实不错,把尘封了许久的琵琶都寻了出来,嘈嘈切切地弹着。
赵修海许久未见她脸上挂着笑,这厢一见,心里难免一顿,连正捻着佛珠的手也停下。
赵春云撇头看了他一眼,“今日怎么有功夫过来?”
赵修海自己寻了地方坐,“能不来吗?再晚了就得眼看着你把家掀了。”
赵春云又是一笑,眼角浮起几丝纹路,“你太高看我了,一个等死的老太太罢了,又不是闹海的哪吒。”
听到“等死”二字,赵修海心里一揪,逆着夕阳的光线看去,才过不惑之年的姑母已是华发丛生。
“这次来,你是为了给旧人撑腰还是给新人出头?”赵春云斜着眼睛揶揄他,“若为了旧人,那我们无话可谈,若为了新人,到是可以给你几分面子。”
旧人指的是文馨,新人指的是张芝麻。
赵修海面色一肃,“姑母莫要拿我玩笑,什么旧人新人,说得我仿佛是个耽于酒色的浪子。侄儿只得一个正妻,那就是我的姨表妹文馨,希望姑母日后莫在为难她。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我也不再赘述,侄儿当下一门心思在科考上,不想被旁的事情累了心,万望姑母体恤则个。”
这话说得是又利落又刺心!
赵春云脸色登时大变,手里的琵琶被她“呛”的一声摔到了地上,“读了二十年的圣贤书了,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态度?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赵修海沉默一瞬,“侄儿只想要个家宅安生,无后顾之忧。”
“那你应该去警告你的女人,而不是来我这里撒野!始作俑者是她不是我!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谴责的?”赵春云激动地站起身来,指向门外,“滚滚滚,赶紧滚……”
赵修海动也未动,“该警告她的我自然不会姑息!姑母,让你大动肝火是侄儿的不是,您的养育之恩,我一日不敢或忘。但今日就算侄儿求你,万望您能答应,以后不再与她为难。”
“我就纳闷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维护!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杵在这里碍眼了,啥时候等老身死了,你再来收个尸便罢了!”
“姑母老当益壮,必定福寿绵绵,侄儿先行告退了。”说完,赵修海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将琵琶捡起来,郑重其事地放到了桌子上,躬了躬身,告退了。
赵修海就当真与文馨如此情真意切?感情是有的,倒也未必有多么深厚。就好比你本来无心饮食,那么什么饭放在眼前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至于是吃米饭还是吃面条,端只看先被递到眼前的是哪碗罢了。
小雀儿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担心地看了赵春云一眼,“姑太太……”
赵春云红着眼睛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好的很,只是可惜了,原本打算与那芝麻小娘子多亲香几日,这怕是不成了。咱便歇了吧,日后仍旧少与前院的往来就是了。”
毕竟不想真的和自己带大的侄儿离心,赵春云只能自己先退一步。
“哎!”小雀儿痛快地应了一声。
今日家里难受的何止一人,心里犹如油煎火燎的还有赵奶奶文馨。
她心里反复琢磨着赵修海丢给她的问题,始终没办法做出决定。
“李妈妈,爷的意思是让把香荷放出去,我却打不定主意。你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家里唯二的女主人关系不佳,遇到事情了,文馨想找个人聊聊,都没得人选,只能朝着自己的仆人讨主意。
李妈妈却不想再淌这趟浑水,经今日之事,她更加懂得了自己的处境,因此绝不肯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上下功夫了。
“奶奶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头发长见识短,斗大的字也认不得一箩筐,哪能有什么像样的法子跟您这里叨叨呢?”李妈妈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坚决不肯多说一句话,“要不您还是同咱们爷商量商量吧,爷一向有主见,许就能给您拿个主意呢?”
“若是能和他商议,我还能找你?”文馨不耐道。
李妈妈把脖子一缩,“老奴到底见识有限,辜负奶奶的信任了。”
文馨头疼地抚了抚额,挥手让她下去,“下去吧下去吧,我若不召,便不要进来伺候了,让我自己安生清净一会儿。”
李妈妈赶紧应了,“是,老奴晓得。只是,晚饭什么时候给您摆上?”
经她这么一提醒,文馨悚然一惊,“已经这么晚了?”那一会儿是不是就要在爷面前做出选择了?
“是啊,奶奶,已经酉时二刻了。”李妈妈提醒道。
文馨“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摆,摆饭吧,顺便喊爷吃饭。”
李妈妈“哎”了一声,这才退下了。
只是须臾功夫,又闪身进来,“奶奶,刚儿爷让我给您说一声,道是他今晚要去处理一件事,晚饭不能和您一起用了,让您自便,不必等他。”
若是往日听得这话,文馨早就把脸拉下来了,今儿听到这话,心里却一下子敞亮起来。
“是吗?那太好了。”她喜得站起来身来,“那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这么晚还要出去,可晓得是什么事?你叮嘱好小青子,让他跟好爷,天一旦黑了,把灯给掌好了。”
小青子是李妈妈的儿子,十五了,平时很是机灵,这两年常跟着赵修海跑进跑出。
李妈妈一家跟赵家签得死契,如今三口住在前面的倒座房里。
刚才她虽然出去时间不长,却隐约听得小青子露出只言片语,说是两个佃户打架,闹出了人命。都是自家的佃户,赵修海少不得出面去处理一下。
其实下午他就为着此事跑了一趟衙门了,只那时受伤最重的那个佃户好歹还吊着一口气,勉强也算不得人命官司,这会儿却不同了,这个歹命的佃户没能继续提着这口气,简单的斗殴就变成了挺大个官司。
李妈妈没有朝着文馨解释这事儿,现在她是打定主意要走谨言慎行的路子了,她若想吞下的消息,锥子都撬不开她的嘴。
因此,李妈妈仍旧摇头,表示自己亦不知道内情如何。
文馨因为一时半会儿不用和赵修海交代结果,因此也就不再计较这些旁枝末节,欢欢喜喜地令李妈妈和香菊摆了饭,吃了以后略消了消食,就赶紧上床安歇了——以防赵修海晚上回来还要找她要说法,毕竟,总不能把已经睡着的她给晃起来吧。
既然自己还不能做下决断,那就能拖就拖吧。
一夜好眠,而张芝麻也度过了赵家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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