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远……
真的是普通猎户么?
他瞧着……似有些眼熟。
他脸上的那道疤痕……似乎遮挡了些什么。
“铜钱。”
“公子。”杜修竹一开口,黑暗中就窜出一个人来。
“好好查一查江鸿远,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公子。”
“沈知文那里查得怎么样了?”
沈知文,潮县县令。
“他贪墨的证据属下已经全部拿到手了,知府刁国栋跟他牵扯不大,倒是千户所的周友山来往密切,并又财物来往。”
沈知文冷声道:“盯紧了!龙尾山匪患几次清剿失败并全军覆没,这里头有事儿。”
“公子是怀疑……有人吃里扒外?”铜钱惊道。
杜修竹点头。
“本公子怀疑……龙尾山匪患……不止是山匪这么简单!”
见杜修竹这么说,铜钱就知道他们家公子怕是不打算回京了。
“公子,可是皇上那里……嘱咐过您过年前回京的。”
“皇上那里我会上折子,好了,你滚吧!”
铜钱心想,自家公子是牵挂着别人家的老婆,所以才不想回京的吧。
咳咳……
作为心腹,他只能腹诽,却也不敢说出来。
“是,属下滚了。”
铜钱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
阳光总算是冲破了黑暗的束缚,在远远的地平线处迸发了出来,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漫天的霞光把云彩映照地红红的。
一如林晚秋此刻的脸蛋儿。
“醒了?”江鸿远的嗓音又暗又磁性,直往林晚秋的耳朵里钻,钻地她哪儿哪儿都痒痒。
“嗯……”林晚秋醒来就发现自己趴在江鸿远身上,羞地想起身,却被汉子一个反手紧紧的圈在身上。
“不早了……”她说。
“让我再抱一会儿,乖,一会儿就好。”汉子的声音愈发的沉了。
林晚秋只得把脸埋在他的臂弯,闭眼睛装死。
抱吧,抱吧。
也不少两块肉。
咕噜咕噜。
肚子响了起来。
江鸿远这才松开她:“饿了?那就起来吃饭。”
前天晚上受了惊吓,昨天又担惊受怕了一天,她根本就没好好吃饭。
江鸿远利落的起身,身上搭着搭帐篷的他一点儿都没不好意思,就这样在林晚秋面前走来走去,林晚秋还在他脸上找到了两份得意。
这汉子……
小伙子火气旺,还得瑟。
“昨晚我嘱咐了徐婶儿早晨去买豆浆油条,寻思着你可能爱吃。”他套上薄棉褂子,对林晚秋说,接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来:“这是这趟进山的收获,活逮了一对虎崽子,卖了一千两银子。
皮子那些没来得及卖,一会儿我拿去皮货行卖了,冬天皮子能买卖上价。”
“活的小老虎?”林晚秋瞪大了眼睛,能耐啊!
“母老虎被我弄死了,我回来的时候寻摸着找一找……没成想真被我找到了。”江鸿远说得轻松,但林晚秋知道,在冰天雪地里找寻老虎崽子有多难,多苦。
“老虎崽子太扎眼,所以回来的时候我绕了道,先去了府城千户所,找了刘百户,他是京城大家子出生,有门路。
也是运气好,他说晋王喜欢养猛兽,正到处寻摸老虎崽子呢,说我帮了他大忙,要请我吃酒。
我惦记着你,就给推拒了,说好等家里乔迁宴客的时候,就请他来吃酒。”
包袱里可不止一千两银票,还有八十多两散碎银子。
“这八十两银子是赌坊给的,原本我黄昏的时候就进城了,正巧遇到梁大哥,他去要账,人手不够就把我给拽上了。
我已经耽搁了大半个月,故而也不好推拒,就跟着去了,帐要了回来,按照赌坊的规矩,我分了八十三两。”
江鸿远轻描淡写的说道。
事实上,要账的过程是十分的血腥,欠账那家人是见了棺材都不掉泪,光是揍人还不成,最后,能是当着那家人的老两口砍断了他们赌鬼儿子的一只手,老两口才松口给银子。
本来那赌鬼和他爹娘是要他们赌坊把自己老婆和两个闺女并他的两个妹妹带走先抵一部分账,梁虎都准备接手人了,江鸿远却不干,只要现银和房产田契。
不同意,手起刀落,把人手砍了。
正好,没手了也别赌了。
梁虎以及他带着的兄弟都被江鸿远给唬住了,他们吓唬人,也是先砍手指头,一般来说,砍掉一个手指头见血了,对方就能怕。
可江鸿远上来就砍手,那个残暴啊,吓人。
当然,他这一举动,也让赌场的打手们忌惮加佩服。
临走的时候,江鸿远踹了那赌鬼一脚,然后对要卖闺女媳妇并孙女给儿子还赌债的老两口道:“你们休想指望他给你们养老,清醒点,能给你们养老的只有你们的姑娘也孙女!”
指望一个赌徒养老,脑子被驴踢了。
第143章 被拒绝了
江鸿远有自己的道德底线。
他自认为不是个好人,他也能对人下狠手。
只是,为了要账而逼人卖儿卖女卖妻卖妹,他宁愿弄死这赌徒。
“你分了八十多两银子,那人到底欠多少啊?”
“快两千两了。”江鸿远说。
那家人为了给儿子还赌债,把田地屋宅铺子抵了不少,家里攒着的金银首饰等等也都拿出来了。
老两口也是舍不得银子,还想着把家里的媳妇姑娘孙女全弄去抵债,也不想想,这几个人能抵几个银子,他们儿子可是欠了两千两!
“两千两?”林晚秋倒吸一口凉气,输这么多?
江鸿远道:“这户人家大大小小也算个地主,只是家里就一个儿子,从小惯大了。
这小子被人勾着迷上了赌博,把家里的银钱霍霍得差不多了,没钱了就跟赌场借,他也就借了两百两银子,一直还不出来,利滚利的就滚成了两千两。”
“赌场真是个吃人的地方。”林晚秋说。
江鸿远道:“谁也没有拿刀逼着他们进去赌,也没人逼着他们借,那些个进赌场的,哪个不是想着以小博大,赢了钱吃香的喝辣的。
也是太贪心了,也不想想,赌场能让他们赢了钱?
东家又不是傻子,钱都让人赢走了,他还开个屁的赌场。”
林晚秋点头认同江鸿远的话,说到底,还是要管住自己。
“银子你收起来,想干啥就干啥。你那屋我住,你住我这屋。”江鸿远说。
过两天赌场开门了,他这晚上就回来得晚了。
太晚就不好打扰小媳妇困觉。
“放心,老子还能陪你睡两天。”江鸿远又说。
“好。”林晚秋的眼睛湿润了,汉子有多想跟她一起睡她心里明白,可他就因为怕回来晚了吵着自己,宁愿放弃自己的福利。
这汉子,人比砂纸糙,心却比针尖细。
“一会子吃了饭你自己收拾,我带鸿博去找褚老先生说拜师的事儿。”江鸿远又道。
“嗯,你们忙。”鸿博拜师,这可是大事。
吃完饭,鸿博高兴的跟着江鸿远赶着骡车出门了,骡车里装着两捆皮子,还有一张虎皮。
两兄弟先去了皮货行,如同江鸿远所想,这个时节的皮子好,价格也高,主要是冬天了,要做皮袄的人多了起来。
加虎皮,一共卖了四百二十两银子。主要是虎皮值钱,狼皮要便宜很多,可也架不住狼皮多啊。
卖完皮子,兄弟两买了点糕点果子,就去了褚老先生家。
门房听说江鸿远是带着虎骨膏来的,忙帮他们通报,很快就带着两人进去了。
见面寒暄了两句,江鸿远就将虎骨膏拿了出来,褚老先生一瞧,就笑了起来:“是好东西,不错不错!老陈,去给江兄弟取银子。”
“不用银子!”江鸿远忙道。
褚老先生不解的看向江鸿远,江鸿远开门见山的道:“我弟弟喜欢医术药理,想拜您为师。”
闻言,褚老先生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无比紧张期待的江鸿博见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我不收徒弟了。”他说。“这虎骨膏是好东西,若是你愿意卖,我给你一百八十两银子,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那成,虎骨膏就卖给您,不过也用不了一百八十两,您就照着市面儿上的价格给我就是了。”
人家不愿意,江鸿远也不勉强。
褚老先生没想到江鸿远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他还以为江鸿远要纠缠几句呢,遂对江鸿远又有了几分好感。
再看江鸿博,这孩子明明进来的时候一脸期待,现在虽然神色间露出失望,但也没有失态,也是个好的。
只是,他真的是不想收徒了。
想着前头三个糟心的徒弟,他看了看自己搭着毯子的腿,眼眸黯淡了下来。
江鸿博将褚老先生的神色尽收眼底,等从褚老先生家出来,他就跟江鸿远说:“大哥,我觉得褚老先生说起收徒的时候,神色不对,好像很痛心的样子。”
江鸿远闻言就道:“咱们今天也是来得仓促,我去打听打听,这事儿你也别放在心上,褚老先生不收咱们就找别人先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