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月华才六岁大，那个孩子善良极了，天天变着花样来逗哀家乐……哀家身边有了月华，日子才一天天的有了颜色……”
太后陷入了回忆中，眼角渐渐地泛起了泪光。
林晚秋知道，永安帝的废后就是太后的亲侄女儿，永安帝后位空悬也是因为这位疯后。
外头都说永安帝深情，在林晚秋看来……深情个屁。
种猪。
她最讨厌一边儿用深情标榜自己，一边儿心安理得去睡别的女人的男人。
傻逼玩意儿。
“太后……”林晚秋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能拍了怕太后的手，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晚秋，你能不能陪哀家去一趟冷宫？”太后望着林晚秋，林晚秋拿着手绢儿帮太后拭泪，她轻轻点头：“行，我陪您去。”
“那你跟着玉珍去换身衣裳，这宫里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哀家不能连累你。”太后道。
“放心吧太后，我可是出名的泼妇，怎么会怕连累！”林晚秋笑着跟太后甩了个眼波，惹得太后破涕为笑。
第840章 除夕（1）
皇家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
林晚秋自然不会认为太后是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但太后至少说对她相对真诚，而她在京城也需要拉太后这张虎皮扯大旗，否则京城这帮子贵妇贵女是真烦人，苍蝇似的总是爱自以为是地往你面前蹦跶。
（被当成苍蝇拍的太后：……）
林晚秋暗自揣度，太后忽然带她去冷宫一定是有目的的。
路上太后就说了些疯后的遭遇，以及现在的处境。
太后为啥带她去冷宫，林晚秋心里有数了。
乔庆跟太后的关系匪浅，乔兴的治疗效果乔庆说不定跟太后说了。
不过饶是林晚秋有了心里准备，当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废后也是震惊不已。
她睁开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就像是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
可是她偏生肤色很好。
关键是……
她的长相……
好像远哥！
如果远哥的脸上没有那道疤痕的话……
可根本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远哥明明是靠山村土生土长的人！
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那么多……
可虽然她不相信江鸿远跟疯后会有什么关系，但是段月华和江鸿远的眉眼真的是太像了。
林晚秋的心有点乱。
“你把皇后照顾得很好！”太后免了柔嫔的礼，十分欣慰地道。
在柔嫔接手照料皇后之前，皇后的体型真的是跟……跟猪一样。
等皇帝将整个冷宫所有人都换了一遍之后，柔嫔为了儿子投靠太后，得了太后的嘱咐来贴身伺候疯后，她就接管了疯后的膳食，直接控制疯后的食量，几个月下来，疯后就瘦下来了。
而且顺嫔每天都会给疯后活动手脚，帮她按摩很久。
“这孩子被人毒哑了嗓子，还挑断了手脚筋……这么多年了……”太后的眼泪刷刷得往下淌。
“娘娘，您让我带个小太监出宫，十三四岁的小太监，大概这么高……”林晚秋跟太后比划了一下。
既然太后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她就干脆点儿。“我让鸿博乔装成太监进宫……只是太后娘娘，鸿博年纪小，医术有限，他也只能先来给娘娘瞧瞧，至于说能不能医治……真是不知道。”
太后握着林晚秋的手道：“晚秋……只要你弟弟能来帮月华瞧瞧就行了！
今儿就不派人跟你回去，等到三十宫宴的时候，哀家会派人来接你进宫，到时候让江小神医扮做小太监进宫就行了。”
这样也就不会惹人眼。
林晚秋自然是同意的。
从皇宫出来……林晚秋的闲鱼储物格中多了两根段月华的头发。
其实她自己是不相信的，只是想着反正在闲鱼上找人鉴定一下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顺手薅了两根段月华的头发。
回家躺在床上，林晚秋又薅了两根儿江鸿远的头发，两个人当时正在哼哼唧唧，江鸿远以为是情趣，就没在意。
林晚秋也没跟江鸿远提这茬，只是她的怀疑而已，而且多半是她瞎想的，所以没必要跟汉子叨叨。
不过她倒是跟汉子和鸿博把太后让鸿博帮忙去看看皇后的事情说了，鸿博自然是没意见的。
“我们现在在京城没有靠山，需要抱太后的大腿，所以鸿博你到时候尽力就行了，咱们做得到就做，做不到就说清楚。”至于褚老神医就算了，这个老头儿轻易不会回京的。
到了三十这天，太后一大早就派人来接林晚秋。
把京城里的贵女和贵妇们给嫉妒得啊……
“怎么，太后又去了冷宫？”田贵妃宫里，打扮得雍容华贵的贵妃问心腹。
心腹太监道：“回娘娘的话，太后和皇上前后脚去的冷宫。”
田贵妃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年纪不小了，但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八九的样子。
“皇上多长时间没来了？”田贵妃问。
心腹太监心里挺为难的，你男人多长时间没来你心里没点儿逼数？
这年头，心腹的日子也不好过，嘴上不敢说，心里还是敢吐槽吐槽的。
面上却是堆笑：“娘娘，皇上他政务繁忙……”
田贵妃轻抚上自己的面庞，幽幽地道：“是啊，皇上是挺繁忙的，忙着宠幸后宫的这帮子小贱人！”
而且皇帝再忙，每个月也会去淑妃的宫里呆几天。
“淑妃好手段啊。”贵妃感叹，别她辛苦弄垮段月华，弄死周宏，到头来却便宜淑妃这个贱妇！
便宜成王那个贱种！
到底是谁在栽赃嫁祸田家他们已经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淑妃和洪均的手笔。
“洪均那个老匹夫在辛者库日子可还好？”田贵妃问。
心腹太监道：“娘娘放心，奴才嘱咐了人特别关照他。”洪均的日子过得比野狗都不如。
“想法子弄死他吧。”贵妃道，人活着就充满了可能，所以，对待一切有威胁的人只要弄死就好了。“他这样的人……还是别留到明年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吩咐下去之后就来陪着本宫去一趟冷宫……本宫跟皇后情谊深重，怎么能不去看看她？”
即便是进不了冷宫的门，但好歹等在冷宫外也能表明态度，并且还能等到皇帝。
至于说太后接连两次去看段月华这个她倒是没啥可怀疑的，那个老太婆本来就把段月华当心肝儿宝贝。
冷宫，永安帝的目光扫过林晚秋和秦月峥。
“母后，这两个宫人朕没见过啊。”永安帝道，林晚秋和秦月峥都画了妆，跟原来的样子不一样，所以永安帝没认出来。
太后淡淡地道：“嗯，是哀家带来伺候月华的。”
太后将段月华当亲闺女待，永安帝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只略微点了点头。
第841章 除夕（2）
“皇上请回吧，哀家守着一会儿月华。”在冷宫，太后是多一眼都不想看见皇帝。
永安帝也是心中有愧，但他的目光还是在段月华身上流连了很久。
段月华的变化很大，她现在没有以前那么胖了，显现出了原来的面貌。
这张脸……忽然恢复，乍然还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回忆。
“阿炆，饿了吧，我给你送吃的来了！”黑暗中，段月华偷偷地把头从窗户上探进屋，从怀里摸了一包点心递给他。
那个时候他十二岁，段月华八岁，那天好像是因着在御书房跟十三弟起了冲突，父皇就不问青红皂白罚他跪宫里的小祠堂。
“你们别打阿炆哥哥……”大雨中，段月华弱小的身躯扑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自己身上，瞪着一双眼怒视着欺负他的几个皇子。
“你们再这么欺负人我要去告诉皇姑父！”小小的人儿在雨中张牙舞爪，为的就是护住他。
她其实是怕的，他能感觉到趴在他身上的小身子在抖。
吓唬跑了几个皇子，段月华就在他耳边跟他说说：“阿炆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雨中的她柔弱得跟一棵小草一样，还拍胸脯说要保护他……
真是可笑。
永安帝当时就那么想。
但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还真用自己的办法保护了他。
就在那一天，她去求的太后，求太后将他要到坤宁宫里去养，求太后收他当儿子。
他记得，当时太后就问了他一句话：“可愿意一辈子对月华好，并保护月华。”
那个时候，他指天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月华，一辈子护着她……
后来，他就成了太后的儿子，再后来，太后和段家拼尽全力让他坐上了皇位。
可他却……食言了。
没有保护好月华。
就连他和月华的儿子都……
小姑娘实现了她的承诺，可是他却食言了。
永安帝想起前尘往事，对上段月华那张似乎被岁月忘记的脸，对上她空洞无神的眸……眼眶红了，湿了。
“母后……那儿臣先走了。”永安帝想伸手摸摸段月华的脸，但笼在袖中的手到底没勇气伸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