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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恃宠而娇 (道玄)


  徐长使爱慕过陛下吗?她脑海中忽地浮现了一瞬,随后又慢慢地消散而去。
  或许吧。
  ————
  晏迟养了一些日子,才将身体慢慢养好。他整日窝在屋里不动,若是阿青百岁他们不讲,也并不知晓外面是个如何的情形。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一件好事。阿青他们几个心细如发,到处都料理得无比细致,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地方。
  期间东吾来了几回,不过是跟他闲聊,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越是闷,日子便过得越快。江情那边儿盛宠多日,不知道受了什么算计,他这边倒是安安稳稳的,整天就是看些书、练练琴和绣工,许久不摸琵琶,手都生疏了。
  他早就问过徐泽那边怎么样了,之前他意识尚且清醒时,只听到徐泽晕过去了,后面那些交谈声并不大,加上当时状况混乱,晏迟并没听到点禅的话语。
  阿青说徐泽那时气急攻心,有些病了,现下还在问琴阁修养。晏迟才放下心来,做些别的事打发时间,想着他什么时候身体好了,自己过去看他。
  这一等,就等了几个月。
  一开始是等他身体好,等了一个多月。晏迟有些疑心,那边派无逍过来安慰他,说徐泽病得久了,却并没什么大碍。随后又是一个多月,晏迟月份大了,自顾不暇,即便是想去,也往往叫阿青他们给拦住了。
  那时他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可因身体原因,不能去验证真假。
  春日实在是太匆促了,像是风一刮就没了似的。仲夏热得恼人,东吾日日往他这儿跑,给他说笑话聊天。后面就开始说江情,说他得势起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热夏走至末尾。晏迟有一日临窗时,见到院子里的一片树叶黄了一个尖儿,百花耗尽最后的热情,盛放至糜烂,随后便由秋色渐近,慢慢赴死。
  他心慌得厉害。
  没有原因,不知道是为什么。
  从春日等到初秋,阿青跟宣冶的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只是先由陛下定了亲,那边正在筹备迎娶之事。阿青倒不是很着急,他还在孩子的小衣服里挑好的,物色了半天,物色不出最合意的那个。
  “哥哥这几日胸口涨不涨?我前几天打发了人去问,几个伺候过大殿下的奶爹说听着并没什么问题,只是之后跟陛下行房,您让她别碰就是了……”
  他说得顺理成章,晏迟却慢慢地脸红了,回头瞥他一眼:“我知道了,不许讲了。”
  阿青眨了眨眼,乖顺地停下话,去裁一块新缎子,最后见一旁的百岁进来,笑着问道:“青哥还做小孩子的呢?你的嫁衣怎么缝不出来?”
  阿青才觉得晏迟脸皮薄,这下子自己也被逗得恼羞成怒,板着脸挽了挽袖子,道:“我是这几日少打你了,还是你自己想出嫁了?”
  百岁把安胎药放下,早就知道阿青只会唬人,从来不会真的动手,便好整以暇地在对面坐了,将给小孩子纳得百家布被整理起来,道:“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我知道。宣冶大人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全宫的侍奴仆从都巴结着,想给宣冶大人做个小,我们青哥就不同——”
  他俯过身凑过去笑话阿青,眼睛里亮亮的,道:“青哥得做正房。”
  “你……”阿青说不过他,只好坐下接着裁缎子,正当屋里一时热闹时,门扉忽地被人推开,静成正从外头进来。
  他直接看向榻上晏迟,道:“郎主,外头传进话来,说初晓阁的江公子受了小人的毒害,太医已去医治过,说是……食了铃兰的汁液。”
  晏迟心中一颤,脑海中想到那一日见到江情时,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熏香。想来他所受的设计,远远不止于此。
  他如今身子重,不便外出,也不想去见那些事情了,便稍稍犹豫了一下,道:“你带人去看着些,只要知道消息便成了。”
  正当静成领命时,另一个外头听消息的小郎也赶了回来,在内门外头低语了几句。
  静成稍稍一怔,跟他说了什么,随后并未退下,而是放下门帘,道:“郎主,太医那边诊出了许多问题,说江公子熏的香有些问题,怕是以后……不能、不能……”
  百岁性子稍急,催促道:“不能什么,你倒是说啊。”
  静成吸了口气,似乎也觉得心惊:“……不能为陛下绵延子嗣。”
  室内稍稍静寂,没有人再讲话。阿青手上的缎子落在了案上,目光盯着上面的光面和刺绣,不知道该讲一些什么。
  纵然对江情的观感并不是很好,但晏迟身边伺候的这几个都是被他带出来的,心思都不坏,没有因为听了这种话,就幸灾乐祸的。
  晏迟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问道:“都谁去了?”
  “因铃兰毒害之事蹊跷。兰君千岁跟贤卿千岁、良卿千岁,都在初晓阁探问。其他的几个新人也去了。”
  晏迟静默地计算了片刻,这宫中似是除了他与徐泽都去了,徐泽缠绵病榻已久,而他……
  晏迟想了想,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阿青便心中一紧,连忙道:“哥哥这种身子,若是去了,就该他们害怕了。”


第58章 逼面杀机
  的确如此, 如若晏迟前往初晓阁探望,不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
  但另一边的场面却远非晏迟想象的那般平静。
  树边的蝉鸣了一夏, 已到垂死之际。
  初晓阁内外混乱不堪,道淇和钧善俱在内中伺候,薄薄的幕帘之外,是一直徘徊不去、细心诊治的太医。
  那个焚了香的炉子早便砸了, 里面的香片日期久远,究竟从何处得来, 已不可考。外头剩下的残羹冷炙远远的放着,已被验出了有毒的痕迹。
  再远一些, 帘门的外头,数位郎君在此处等待消息, 面上冷凝一片。
  苏枕流原是在午睡, 现下衣装未整, 只在外加了一件薄衫, 发丝稍有些乱,长发散落下来一半,瑰背秀颈,此刻有些犯了懒,神情有些恹恹,似乎不将这种事放在眼中。
  一旁的应如许倒是规矩齐整, 坐得十分稳妥, 只是有些神思恍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慢慢摩·挲着衣角, 想着那法子分明是注入茶中,怎么会错手下在膳食之中, 难道是白皑做得不够妥当、或买通的那个小侍奴不大谨慎?
  应如许心思一向浅,他也是从小身娇玉贵被宠大的。因在宫里久,之前有周剑星顶着,在底下翻不出浪来,别人也都知道他脾气硬、人也直接,对兰君千岁向来是忍让多些,不会因一些小事同他结仇。
  譬如太初四年的那次落胎,有心思的人大抵能从中推测出一二,但应如许是真的不知道。这份无比的直率,殷璇也算是珍惜过,直至清宁殿走水那一日。
  再恪守本分的人,都会在这种地方被其他心绪蒙蔽双眼。往往时日更迭,本心蒙尘,余下的只有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
  应如许闭上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手在发抖,还是自己的心中颤抖。他稳了稳心神,又想到那香炉中的东西,那种药物比他的可狠多了。
  他只是想让江情不再一直缠着陛下而已,铃兰的汁液虽然全株有毒,但不至于要他的命,不过是卧床一阵,暂歇恩宠罢了。
  但一切都并非他所想。
  安太医从内中出来,已催吐过,也为其施了针,向这两位禀告道:“因这个时节,正是花物结果之时。此物也可药用,开在方子里镇定精神也是有的。若是放置不当,容易与其他东西混淆了。但此次在菜肴中查验,恐怕与宫人们服侍不当无关。”
  应如许只觉这些设想已被全盘道出。若是在其他地方,茶中、保养的丸药之中,查得了此物,倒有侍奴们保存不当、混淆药物的可能,若是查不出蛛丝马迹,常常也就算了,打死几个服侍的奴仆便了结此事。
  宫中的疑案从来不止这一桩,但如今……
  膳食一向是小厨房预备,而药物与之别放,自然不会是伺候的人出了差错。这炉香也是如此,尚宫局本就没有所含如此之猛烈的制香,与这宫中诸人,完全脱不了干系。
  应如许掌心发冷,却还是道:“江郎君如何了?”
  安太医沉吟片刻,道:“身体虽受损,性命无碍。”
  这声音才刚落下,不知是否是苏枕流的错觉,他忽然觉得坐在另一边默不作声的东吾转过了头,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苏枕流对这事倒是不关心,自从晏迟来了之后,他就十分地心平气和,既然未曾设计过这位江郎君,那边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性命无碍就好。”苏枕流回了一句,旋即转头去看一旁的兰君千岁,“陛下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殷璇近日事务多,方才传达过去有一阵了,等她料理了手头的国政,想必也该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应如许心中正有些慌,叫他一说,更觉得无法应付,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叫侍奉江情的那几位过来问话。
  还没等把人叫出来,一旁的东吾冷不丁地道:“膳食出问题,叫小厨房的人来便可,问他们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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