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雕看看奇奇怪怪的路大,他平时很怂,除了听钱瘸子的,基本上也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赵大雕站了起来:“走,正好去撒尿。”
两个人走出船舱,赵大雕站在船舷上往江水里撒尿,夜里安静,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赵大雕往江里撒尿的哗哗声。
看着赵大雕撒完尿,抖了抖把裤子提好,路大凑了过来:“你三嫂被钱管事绑来了。”
“什么玩意?”赵大雕莫名其妙看着路大,他说的每个字他都懂,结合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懂了。
“你三嫂被捆在杂物间呢。”路大看了看周围又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赵大雕跳起来就准备往杂物间方向冲,被路大一把拦腰抱住,对着他的耳朵低吼:“你这样会害死她。”
赵大雕被路大一句害死她惊到了,突然清醒:“你说说,怎么回事?”
“钱管事恨你嫂子,想弄死她,从通州就盯上了。大致就是这样,你别问,她人在杂物间。我得进去了,要是被钱管事看见就完了。”说着路大转身就走。
“不行,最后一句。你告诉我你想干嘛?”赵大雕拉着路大,不许他走。
“晚上你想办法带她走。她是活菩萨不能死。”路大挣脱了赵大雕,往船舱走去。
赵大雕在甲板上站了很久,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圈套。可是套他有什么用,杂物间又不是货仓。
走到杂物间的门口,赵大雕伸手推了一把,门被锁着。这个门从他第一天上船就没见锁过,这两天钱瘸子借口放贵重东西,暂时不能用。难道三嫂真的锁在里面?
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黄豆警惕地把在杂物间找到的铁锤紧紧握在手中,睁大眼睛瞪着来人。
“三嫂。”赵大雕的声音在杂物间轻轻响起。
黄豆一惊,赵大雕,怎么会是他?
赵大雕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模糊看见了坐在角落黄豆的身影:“三嫂,跟我走。”
说着,向黄豆伸出手去。
黄豆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握上了赵大雕的手。当黄豆冰凉的小手放进赵大雕的手掌之中,赵大雕竟然轻轻战栗起来。
他手微微一用力,把黄豆拽到怀里,抱起来就走。
走出杂物间,黑暗的甲板一侧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黄豆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抱紧了赵大雕的脖子。
“路大,多谢,我走了。”赵大雕说着把黄豆放到甲板上,蹲下身子:“上来。”
黄豆毫不犹豫趴到了赵大雕的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赵大雕从船舷上放下一根绳,很快从上面爬了下去,跳进了河里,向岸边游去。
第144章 狂奔吧少年
“八弟,能不能放我下来。”浑身湿透了的黄豆,趴在赵大雕后背,浑身发抖。雨还在下,打在人身上,噼啪作响。
她觉得小腹一阵一阵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扎进去搅动一样。而潮湿的衣裳,已经让她分不清流出来的是血还是雨水。
“三嫂,怎么了?”赵大雕找了一处空旷处把黄豆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黄豆的脸,触手冰凉。
“我肚子疼,能不能歇一会。”黄豆蜷缩在地上,疼得忍不住地哆嗦。赵大雕看着缩成一团的黄豆,急得满头大汗,他想脱件衣服给她挡挡风,看看自己一身新衣也是湿透,不由大悔。
怎么想起来游水渡过来,应该把上岸的小船给偷了划过来。他是怕当时夜深人静,划船容易惊动别人,却没有想到嫂子是个女流,经受不住寒湿。
怎么办?怎么办?
赵大雕上了岸,没敢往码头上的镇子跑,他害怕镇子小,很快暴露他们两人的行踪。以钱瘸子的心狠手辣,他不会随便放过他们。
赵大雕看着来时的路,那里乌黑幽深,好像有个巨洞长大嘴巴朝他们无声狞笑。
急得团团转的赵大雕还是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给黄豆套了起来。虽然不能保暖,起码能遮挡一下风雨。
“三嫂,你忍一忍。”赵大雕一弯腰,把黄豆抱了起来:“我们再走一走,看见人家就好了。”
黄豆的脸,被赵大雕仔细地护在怀里,把自己的衣服又往上提了提。这样,黄豆就不会被风雨打到了。
赵大雕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就是再有力气,抱着黄豆奔跑一会,也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这一带,几乎都是山林,也活该他们倒霉。赵大雕不熟悉地形,竟然跑进了一片山谷,转了半天,转不出去。
天太黑,还下着雨,赵大雕依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地喘息。
而黄豆已经疼的失去了意识,她太疼了,就像被人剥皮抽筋一样的疼,疼的整个人都虚脱了。
此刻正是四月下旬,天气回暖,蛇虫鼠蚁全部出动。赵大雕路过一片草丛,只觉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左脚腕被狠狠咬了一口。他暗道不好,还是奔跑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黑暗中看不清楚四周,只能用受伤的脚腕在周围横扫一圈,感觉到没有活物才放下已经快陷入昏迷的黄豆,让她依靠在一棵树上。
赵大雕带走黄豆是半夜,等他走后,路大又悄咪咪地摸黑回了船舱躺了下来。他辗转反侧,又怕钱瘸子知道,怀疑到他身上,又怕赵大雕路上出什么事。
不知道什么时辰,忽然,舱门被用力推开:“都踏马给我起来。货仓被盗了,晚上谁值班”
钱瘸子的声音惊动了一舱里熟睡和未睡着的人。
“什么?”几个人纷纷爬了起来,点亮油灯看向一身湿透的钱瘸子。
临睡前钱瘸子特意看了杂物间,确定了黄豆安静地在里面待着。这个女人很识实务,如果她要是大喊大叫,他不介意给她点颜色看看。可她一声不吭,他心里就有点没底气了。
睡到半夜,心里不安的钱瘸子还是决定起来把黄豆沉河。她死了他才安心。只要她不死,钱多多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那才是大麻烦。
而她只要死了,路大再解决了,那么谁也不会知道黄豆曾经在这个船上待过。
本来钱瘸子还想让路大动手,现在他决定自己来。到时候就和路大说黄豆跑了。后面再等机会对付路大那个傻子,江河这么大,哪里不埋人。
走到杂物间,看着大敞的门,钱瘸子一惊,进去一看,这片狭小的空间哪里还有黄豆的身影。
是谁?
睡在舱里的伙计都被惊醒,晚上值班的是狗子和冬至。他们俩商量着轮流值班,狗子看的上半夜,冬至守得是下半夜。
此刻狗子正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钱瘸子,而冬至刚刚从床上爬凄厉。
“你们俩,昨天晚上不是那么值班吗?”钱瘸子恶狠狠地指了指冬至,又指了指狗子。
“我值得上半夜,是赵大雕换了我,我才回来睡觉的。”狗子看钱瘸子指着他,慌忙解释。
“昨天晚上赵大雕说和我换一晚,今天晚上他值班,我就和他换了。”冬至也是连忙解释。
“赵大雕人呢?”钱瘸子一把推开站在赵大雕床前的小狼。小狼就睡赵大雕上铺,刚从上面滑下来,还没站稳,被钱瘸子一推一甩,整个人狠狠撞在了旁边冬至的床上。
赵大雕床上哪里有人,只有一条被子,凌乱地堆在上面。
“出去找。”钱瘸子暴吼一声。
几个人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冒着风雨在床上找了一圈,哪里有赵大雕的身影。
就连掌舵的和另一个管事都被惊动起来,两个管事一起,当着大家伙的面,又打开了已经被钱瘸子锁起来的货仓。
里面,果然装着贵重药材的箱子被撬开,大部分药材已经不见,只有一部分应该是来不及拿走,胡乱地从箱子里一直散落到地上。
这个箱子是赵大雕和小狼抬上来的,也是两个管事亲眼看着上了锁的。
钱瘸子是钱多多贴身小厮,如果不出意外,他以后就是当家人钱多多的左膀右臂。钱瘸子的爹就是钱家二个大管事之一,掌管着钱家所有水上的事宜。
而提笔的爹就是另一个大管事,管着钱家货仓和大大小小十几铺子的事物。也就是说这两个管事,一个是管水上的,一个是管陆地上的。
将来,提笔和研墨是要接他们父亲的班的,因为黄豆,研墨直接被钱多多打伤,又被钱老太太放在这条船上,说明不单单钱家放弃了他,就是有四个儿子的他爹也放弃了。
两个管事仔细询问了昨天晚上的情况,已经确定赵大雕偷盗逃跑。
昨天晚上狗子准备出去巡查,赵大雕找了冬至换班,他今天晚上帮冬至看守半夜,明天冬至在帮他看。这种事情在船上是很正常的,但是今天出事了。
狗子也说不清楚,赵大雕是哪个时辰和他换的,他就看见赵大雕过来说:“到点了,你去睡觉。”他就回了舱里倒头就睡。
每次值班大家都是掐点换班,谁会傻里傻气提前换班,帮别人做事。
钱瘸子面色阴沉:“现在赵大雕跑了,他还把一箱贵重的药材带走了。我不管今天是谁的错,找不回赵大雕,那么你们就拿命来赔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