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兆惠应声很是响亮,几步跨过去正站在努达海与雁姬中间,挡住了努达海的视线,雁姬谢恩后站起身来,拿笔沾墨未有丝毫停顿的写下了数十字的休夫状。
“他他拉将军,请签字吧。”努达海好不容易回过魂来的时候,就看到兆惠将休夫状递到了他的跟前,下意识的就想开口拒绝,却听前者冷着声音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雁姬这是奉旨休夫!”努达海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得死命的咬了牙,接过毛笔抖着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自此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吴书来细着嗓子说出这句话后,雁姬觉得身上蓦地就轻松了许多,而努达海则感到浑身乏力,不过随之而来的却还有他想不到的打击。
“努达海革去一切职务,贬为庶人,将军府收归朝廷,削去新月格格称号,逐出端亲王一脉,贬为庶人,赐予努达海。”这道旨意成了压垮努达海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七尺块头的男人,居然眼前一黑,昏倒在了金銮殿上。
他他拉将军夫人休夫以及将军府后来发生的大事儿让整个京城津津乐道了足有一年多才渐渐平静下去,而此时骥远和骆琳已经出了族,丢掉了他他拉这个姓氏,因为他们实在接受不了这些族人指着自己额娘唾骂时候的嘴脸。
雁姬阻止过他们,因为不管是没有身份背景的朝廷官员,还是没有娘家势力的儿媳,将来日子都不会太好过,可骥远和骆琳都是铁了心,骥远只说了一句——“额娘,放心吧,一切有我。”
事实证明骥远说的并不是空话,数年后的他战功赫赫,永乐帝封他为一等公侯,授双眼花翎及黄马褂,并钦赐武侯府,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至于新月和努达海,不管身份地位有了怎样的改变,总算是如愿以偿的走在了一起,可惜成亲当天老夫人连面都没露,她恨透了新月,如果没有她,将军府依然会是将军府,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凑合买了个小四合院过平民日子。
于是高堂自然也就没拜成,所以新月根本就没有上他他拉家族族谱的资格,不过这点她自己并不知道,努达海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自然也就瞒了下来。
而努达海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因为终于能跟日日守在一起感觉到很幸福,可渐渐的,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再加上新月完全不会料理家事,更不会打理庄子和商铺,慢慢就变成了坐吃山空,日子过的越来越紧缩的时候,努达海开始怀念起雁姬来,想到她的时候心口就会隐隐作痛,于是他开始借酒消愁。
新月惶惑了,那个以前抱着她口口声声叫着月牙的努达海如今变成了个酒鬼,几乎每天都醉醺醺的,并且不止一次,抱着自己口中喊的却是“雁姬”两个字,这样的努达海让新月如何能够接受?为此她哭过闹过骂过打过,最开始努达海还能耐下心哄哄她,后来则完全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了。
于是深受打击的新月觉得生无可恋,当掉了首饰盒里最后一根银钗,买了包据说是入口即死的毒药,又用剩下的银子买了壶酒,将毒药尽数倒入了酒壶之中,然后置办了几个小菜,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后叫来了努达海,打算与他双双赴死。
作者有话要说:努达海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五六分醉意,看到酒壶的瞬间直接就扑了上去,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这让新月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冷笑着对努达海说酒里自己已经下了毒,虽然老大不小了,但还不想现在就去地府报道的努达海立马酒就醒了一半。
新月本来是想再说句“我会陪着你一起死”然后一脑袋撞到墙上寻死的,没想到努达海咆哮着朝她就扑了过去,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然后来回摇晃着喊“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无耻这么恶毒”,她开始扑腾着挣扎。
努达海嗓子都快吼哑的时候,肚子突然开始剧痛了起来,他想大概是要毒发了,掐着新月的双手力度就更大了几分,而后者终于在他手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不过努达海并没有随之而去,他剧痛了许久之后迎来的不是死亡,而是……
老夫人颤悠悠的赶到事发当场的时候,差点被满屋子臭味熏得直接翻过去,新月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冷,她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来,舌头也长长的吐在了外面。
努达海躺倒在地上也已经不省人事,只有臀部处还不停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不少黑黄之物已经自他裤中渗透出来在他身下的地上。
看到屋中这番景象的老夫人终于支持不住,昏死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眼歪嘴斜,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了,她拼命抬起脑袋,目光越过门槛看向屋内还在“扑哧扑哧”中的努达海,嘴里“唔唔唔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努达海中的自然并不是毒药,而是泻药,只是新月下的剂量实在是不少,在府里早就没有了下人,老夫人又就这么中了风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泻药也能够变成毒药,于是曾经威风赫赫的他他拉大将军,就这么拉肚子拉到没了呼吸。
同一时刻,骥远和骆琳正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穿了大红衣裳,盖着红盖头的雁姬和穿了新郎服的中年男子对拜,脸上全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
雁姬脸上也挂着笑容,她耳边依稀仿佛还回想着红绸那头那个男人的话——“卿若不弃,我永不离。”
====================全文终=======================
番外:
乾隆三十七年,皇十二子爱新觉罗?永璂及冠,冠礼之日,乾隆皇帝宣布退基禅位,世人震惊。
公主府内。
和纯看着满脸喜气,一身便衣的乾隆和皇……太后,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作疼,面对两双期盼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再次问道:“去大理?”
“对!”异口同声的回答。
“明天出发?”脑袋似乎更疼了。
“没错!”又是异口同声。
“不行!”和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这次只有乾隆开口,皇……太后虽然没有说话,看着和纯的眼神也满是疑问。
“您还问为什么?”和纯觉得自己快要暴起了,“不过才两年,您二老已经‘微服私访’三次了!”
“三次也不多啊。”乾隆满脸的理所当然,“再说了,我们每次去的都不是一个地方。”
“而且皇宫里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皇……太后在一旁帮腔。
“那也不行!”面对这样的父母,和纯真是要无语了,她完全没有任何怀疑的认为乾隆这么早就禅位,目的就是为了游山玩水。
“不行也得行。”乾隆虽然退位成了太上皇,气势却丝毫不减,直冲着和纯吹胡子瞪眼。
“那既然您都决定了,干嘛还要问我?”和纯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气哼哼的说道。
乾隆顿时泄了气,笑的满脸折子说道:“睿玉和睿泽也不小了,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
和纯的脸顿时就黑了,合着这二老是惦记着拐带自家儿子呢,虽然说那俩小的让自己更头疼,不过就这么被带着出去那她可也舍不得,于是毫不犹豫的再次拒绝——“不行!”
然后乾隆和皇……太后瞬间转变成可怜巴巴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和纯不挪眼,让后者哭笑不得,她这对父母可是年龄越大越回去了,怪不得以前她总听人说“老小孩”“ 老小孩”的。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上了,下朝回来的福康安踏进屋子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三个人眼中的救星,听完了乾隆和和纯分别的“控诉”后,福康安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乾隆和皇……太后欢天喜地的回去了,和纯却对福康安闹了脾气,后者只得好言好语的来哄自己的小妻子。
“不是有我们陪着呢吗?”福康安搂着和纯说道:“前几次因着儿子还小,所以都是多隆和海兰察陪着的,你不是还跟我抱怨了几次,觉得很遗憾吗?现在既然有机会了,为什么要拒绝呢?”
“皇阿玛跟皇额娘毕竟年纪大了,大理实在是太远,我怎么放心的下?再说了,那里据说也并不安全。”和纯终于是有些动摇,可心里的担忧还是让她松不了口。
“不是还有我们在?皇上那里也会派人跟随着的。”
“小十二舍得放你走?”和纯说这话是有缘由的,永璂登基不过两年,朝中许多事情还需要福康安的大力相助。
福康安笑道:“你不相信皇上?如今朝中形势他可是早已掌控在手了。”
和纯便默然,也许是从小看着永璂长大的原因,她总觉得永璂还只是个孩子,从不曾想过他已经是九五之尊,如今听福康安这么说,心里居然有些难过。
福康安知道和纯心结,搂着她的手臂便紧了紧,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自皇上登基之后,你便心事重重的,也该出去散散心才对,而且,你知道为何皇阿玛这么喜欢‘微服出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