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大哥。”
“二弟。”宫远修回头,笑容灿烂,一如从前傻傻的时候。
宫远涵抬步走来,望着他,微笑道:“大哥还要装多久?”
宫远修停下采花的动作,毫不惊讶的道:“被你发现了?”
“早发现了,大哥你就只有前几天是真的傻吧?”
“啊!这你都看出来了?”宫远修笑,当时他吃了春药,思维确实有些混乱,可是没过几天就清醒过来了,可他并没有马上对外宣布,而是继续装傻。
“那天你打末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掌力控制的恰到好处,正好重伤他,却不致死,那绝对不是傻子修能使出来的!
而且,他是他弟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宫远涵更了解宫远修,就像,没有人比宫远修更了解宫远涵一样。
“大哥为何要装傻呢?”宫远涵望着他,轻声问。他不懂,大哥身为宫家长子,从小,便被母亲按照皇族皇子的标准教育,他永远严谨,沉稳,低调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样出色完美的他,为什么会愿意装一个傻子?一个智商只有十岁的孩子?
宫远修转了转手里的花束,轻声道:“没有办法啊,那个傻丫头,总是想着以前的我,我若不这样装一次,她能惦记一辈子,我不想,她一辈子跟着我,却开心不起来。”
是啊,于盛优爱傻傻的宫远修,她对聪明的远修虽然也接受了,却总是无法亲近,她内心深处想着的,记着的,真正深爱着的,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宫远修。
他,不想,也不愿意。她受到一点点委屈,留有一丝丝遗憾。
所以,他只能装傻,按着记忆中的样子,表现出她喜欢的远修,她喜欢的表情,她喜欢的声音,她喜欢的眼神。
这些事,对于他来说,并不难,却也不易。
宫远涵轻声问:“大哥不会因为她喜欢傻子,就装一辈子傻子吧。”
“自然不会,这次我会慢慢来,慢慢变回来,让她一点一点的适应现在的我。”远修笑:“总有一天,她会完全接受现在的我。”
“大哥,不累么?”宫远涵轻声问。
“不,其实我和她一样,刚变回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去爱她,怎么去守护她,后来装成傻子,却能能很轻松的抱着她,亲吻她,爱着她,宠着她。”远修的侧脸很是温柔,浓浓的,都是情意:“远涵,我一点也不累,真的。”
宫远涵望着眼前的轻笑着的男人,微微怔住,然后扬起笑脸道:“哥,你当傻子太久,果然傻了。”
“呵呵,也许吧。”宫远修抬头望着天空,浅浅微笑。
天空,有飞鸟滑翔而过,自由,畅快。
宫远涵也抬头,望着那只滑翔而过的飞鸟,忽然说:“哥,我想出去闯闯。”
宫远修一怔,慢慢的转头,长久的看着他,他的脸上表情未变,唇角带笑,温文尔雅,只是,他的眼中,却早已一片迷茫。
宫远修低下头,然后说:“去吧,只要你觉得这样好。”
“当然。”宫远涵笑:“当然很好。”
真正的亲人,谁不能知晓谁的爱,谁不能体会谁的苦,有些话,不用说清楚,有些事,不用弄明白,他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是兄弟,最好的兄弟。
于盛优起来的时候,已是下午。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打了一个滚:“哎呀呀,全身酸痛啊!”
叫唤了一阵,身边居然没有人搭理她,她睁开眼,睡在边上宫远修早就不在了。
“这家伙!太不体贴了!”于盛优报怨,在床上滚了两圈,自觉无趣,擦擦口水,起床。
刚打开房门,就见宫远夏站在门外,一副别扭的模样。
“你站我门口干嘛?”于盛优奇怪的问。
“你这女人,都下午了才起床,怎么能这么懒呢?”宫远夏鄙视道。
于盛优斜他一眼:“你站我门口,就是为了看我什么时候起床?”
“不是。”宫远夏撇过脸,一脸尴尬。
“那你来干嘛?”于盛优挑眉问。
“大嫂。”
“什么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
“……大嫂。”
于盛优惊奇的看他,他叫她大嫂耶!不是叫她死女人!笨女人!你这个女人!而是叫她大嫂耶!
于盛优怕怕地后退,防备地看着他:“你……你有什么企图?”
“你这女人!”宫远夏瞪她,教训她的话刚到嘴边,又忍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望着于盛优,温和的问:“大嫂,你的伤都好了吧?”
于盛优搓搓肩膀,为毛,为毛他叫他大嫂,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求求你!别恶心我了!”
“你……你!”宫远夏紧紧握拳!跟这个女人说话太费劲了!要费好大劲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教训她!
“到底什么事?说啊!”于盛优不耐烦的看他,跟这家伙说话真费劲!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抽他!
这两人!就是典型的八字不合啊!
宫远夏正了正神色道:“大嫂,你的伤要是没什么大碍的话,可不可以请你求求二哥,放了末一?”
“末一还没放出来啊?”她一直以为胖子走的那天,已经把末一带走了。
“没有。他一直被关在地牢里。”宫远夏皱紧俊眉,一脸担忧。
于盛优挑眉看宫远夏,忽然抿着嘴巴贼笑:“咦嘻嘻,你很担心他!”
“末一和我情同手足。”
“哦哦情同手足!”
“是我生死之交!”
“哦哦哦,生死之交!”
“我自然为他担心!”
“哦哦哦为他担心呐!”于盛优一把拉住宫远夏的手,一脸认真的道:“我们去救他吧!救你的生死之交,手足兄弟!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帮你排除万难!帮助你奔向幸福的殿堂!
“哎?”宫远夏猛的抽回手,嘴角抽搐了一下,提防的看着她,这女人这么激动干什么?还有还有!为什么她的眼睛这么闪亮闪亮的望着自己?
“对了,地牢怎么走啊?”
她来宫家一年了,还不知道有地牢这个地方呢。
宫远夏问:“去地牢干什么?”
“劫狱啊!”于盛优理所当然的回答。
“凭我们俩?”宫远夏指指她,又指指自己。
“不够么?”
宫远夏抚额道:“我只是来让你去找二哥说说情,劫狱!我要是劫狱找你干嘛!帮不了忙还碍事的女人。”
于盛优怒道:“操!要求情你自己不会去说啊!”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二哥根本不理我。”
“我说八百遍就有用了?”于盛优摊手。
宫远夏不说话。
“我和你说,远涵这家伙,想放,他早就放了,不想放,我们把嘴挂在他身上说都没用。”于盛优一副我很了解他的样子点头道:“所以,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劫狱,然后,你带着重伤的末一一起逃亡,我会掩护你们的!不用担心我,你们用力的逃吧!”
宫远夏皱眉想了想,末一再不救出来,也许就死在里面了,他熬不了几天了:“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们要筹划一下……”
“筹划什么!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走!我们去救末一!”于盛优激动拉着宫远夏就往前冲,一边冲一边高喊着:“打倒远涵!救出末一!吼吼!”
宫远夏冲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别叫!给二哥听到,我们就死定了!”
于盛优拉下他的手,贼兮兮的笑:“你放心!他住北苑,我们在南苑,他就是长了一百只耳朵也听不见。”
宫远夏鄙视的望了她一眼,她是不了解二哥的恐怖啊!别说一个小小的宫家堡,就是整个江湖,只要有人说二哥一句坏话,那家伙马上就能知道。
“不管了啦,救末一去。”于盛优扯他一把,两人疾步往宫家地牢走去。
宫家地牢,说是地牢也就是坐落在北苑的一个地窖,平日储藏一些食物和冰块在里面。
于盛优跟着宫远夏下了地窖,只见地窖足足有五六百平米那么大,在地窖的最里面,用铁链锁着一个男子,他的双手被倒掉在墙上,双膝跪在地,他听到有声音,便缓缓抬起头来,面容憔悴,脸色青紫,只是冰冷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淡漠的无欲无求。
于盛优瞧了瞧他,衣服完好,身上没有严重的外伤,半个月的时间也就瘦了点,憔悴了一点而已:“没有怎么折磨嘛!我还以为会满身伤痕,血淋淋的嘞。”
“你懂什么!二哥喂他吃了食武患虫,那种虫子,已武者的内力为食,每天六餐,每次他们吃寄身者的内力之时,寄身者就会全身如百蚁钻心,疼痛难忍,生不如死!而最惨的是,当武者内力被吃光的时候,食武患就会开始吸人骨髓,吃人皮肉!”宫远夏看着眼前憔悴到已经神志不清的男人,紧紧握起拳头。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鬼域门,那时自己在于盛优房间里偷吃食物,忽然感到身后一阵杀气,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男人!冰冷的如刀锋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