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齐山道,“我给阿城增兵一千,安东城你的家人项都督也放心吧。”
项云的面色未变,心里却是冷笑,这可不是让他安心呢,这是威胁。
项氏族人在齐阿城手里,项云如果敢跟他抢功劳,就别怪他不客气。
现在不是时候,等以后项云对他点头:“齐都督有心了。”
他们低声说话,前边韩旭的质问喝骂被打断,一声重喝声从对面军阵传来。
“好了,韩大人,你的诉求本侯已经知道了。”包包高声喝道,手指向项云这边,“现在你们可以退下了!”
这边一阵沉默,他们是质问,不是来诉求这个女人真是死到临头还自装声势。
项云笑了:“女侯沉不住气了。”
齐山纵马上前,高声喝道:“武氏,你做的恶事天下皆知,太后临朝,命我等将你拿下!”
“尔等奸贼!竟然还挟持太后!”包包怒喝,“尔等之罪,决不可饶!”
项云哈哈笑:“武氏,今日是你插翅难逃!”
“真是执迷不悟!”包包喝道:“剑南道李明玉何在!”
此言一出,前方纵马的齐山顿时责色变,不好!他看着南边兵阵齐动,有一少年小将疾驰而出,跳下马对女侯所在俯首高声:“末将在!”
三军震动,齐山更是退回,亲兵护卫如铁桶瞬时将他围拢。
“项云!”齐山怒喝,“这是怎么回事?”
项云面色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着单膝跪地的李明玉:“明玉,你果然执迷不悟认贼作父,投靠弑君窃国女侯,我真是替你父亲悲痛!”
伴着他一句话,阵前兵马弓弩齐齐对准了李明玉,跟随李明玉来的军阵也瞬时陈列盾甲举起弓弩。
两军相对。
李明玉回头看他:“项叔父,你意图不轨,还是束手就擒吧。”
项云没有看他,看向李明玉身后飞扬着剑南道卫军大旗的兵马:“剑南道诸军听令,李明玉投贼为虐,背弃朝廷,不堪为剑南道之首,尔等剑南道将士受朝廷恩,当听命新主,患难共死锄奸!”
新主?剑南道哪有新主?
项云声音落下,有几人纵马从军阵中疾驰而来,其中一红袍女子分外亮眼。
“明玉!”李明琪高声喝道,“你竟然投敌!”
李奉常李奉景不甘落后,虽然出现在军阵中面临大战害怕的发抖,但这一次关系身家性命荣华富贵,也都豁出去了。
“李明玉!你这逆子!快给我回来!”
“明玉,你太让叔父失望了!你有何脸面姓李!”
看到李家长辈们出来,剑南道兵马握着刀剑盾甲有些犹豫。
李明琪更是纵马到了李明玉面前:“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今日投贼,便不再是我弟弟。”
李明玉看她有些无奈:“姐姐,你不要胡闹了。”
这一声姐姐喊的李明琪更高兴,红了双眼,愤怒又悲痛:“别再喊我姐姐,我李明楼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她看向剑南道军阵高声道。
“剑南道兵将听令!”
念儿坐在一个卫兵的马背上紧紧跟着,此时忙举起手中的李字大旗。
“随我李明楼,诛杀窃国女侯,清君侧匡扶正统!”
不能这小丫头抢了剑南道兵马的掌控权,李奉常李奉景顾不得害怕冲过来。
“李明玉你这个逆子,以后就不是我们剑南道的人!”
“我们剑南道,我们李氏与女侯势不两立!”
“剑南道兵将听我号令杀贼!”
他们的喝声在阵前回荡,让对立的军阵变得嘈杂微乱。
李明琪眼神闪闪伸手一指:“来人,把明玉给我拿下。”
被兵将护住的齐山看到这一幕,面色稍缓,这个李明玉果然不可信,还好项云早有防备,不过,将来还是要把项云和李明玉这个贼子捆在一起,削功追罪。
“都督。”身边的亲兵忽的喊道,“女侯过来了!”
打过来了?齐山一惊,再看只有女侯带着一个亲兵奔来,她身后的军阵如山纹丝不动。
竟然敢独身冒险?
这女侯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吗?
黑袍随着黑马的疾驰翻飞,缰绳灵活的操控马蹄避开各种陷阱,黑伞下遮盖的女侯恍若从天而降,一眨眼就到了这边的阵前。
再不用隔空用力的高喊,她的声音清晰响起:“谁说剑南道与我势不两立?”
看到女侯只带一个卫兵穿阵而来,项云也很意外,胆子的确很大啊。
这是因为李明玉投靠她,就笃定剑南道兵马是她的吗?
他的脸上浮现微微的嘲笑,内乱的剑南道可没有太大的战斗力,但微笑才起,就听到这个声音,一瞬间如同头顶炸雷。
项云双耳嗡嗡,呼吸都停下来,神魂在这一刻出窍。
出窍的神魂高高飘忽,将阵前的女侯看的更清楚,声音也听的更清楚。
她掀起帽子,解开黑袍,露出云朵般柔亮的衣袍,白雪一般晶莹的脸。
“我是李明楼。”她道,“剑南道怎能与我势不两立?”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如排山倒海一战
,
就算不解开衣袍站在日光下,李明楼也能感受到皮肉的炙烤,名字说出来,天地间恍若有数箭射向她。
疼得痛快
一句李明楼让她宛若中箭,一句李明楼也是她射向项云的一箭
中箭的显然不止项云。
李奉常李奉景李明琪怔怔的看着她,神情震惊,又茫然。
这个人,他们熟悉又陌生
李明楼吗好像是一辈子没见过了,上一次见的时候她裹在黑袍里看不到脸,上上次就更远了,李奉安死后回家的时候小时候回家探亲的时候
那个女孩子就算是在身边,也远远的高高的仙人一般,他们看不清也记不住她的样子。
李明楼是女侯女侯是李明楼
怎么可能
李明琪发出一声尖叫“她是假的她不是我才是我是李明楼。”
没错,她才是,是她一直在人前,这么多年她是李明楼,大家只认得她是李明楼
李明楼没有看她,看了眼李奉常李奉景,也只是看一眼,根本就没向他们问真假。
她李明楼的真假,怎会需要别人来答
这一眼就足够了,骑在马上的李奉景翻了下来。
“明楼,明楼。”他喊道,“我就知道,除了你没有人能做到这样”
李奉常没有下马,坐在马上喃喃“明楼是女侯,明楼,女侯。”然后爆发出大笑,转身指着项云这边的军阵“尔等大胆还不下马受降”
李明楼没有再看他们,看向项云。
“项都督。”她道,看着自己的手掌,没有人能看到其上的伤口,“我对你的看重大过天啊。”
这句话项云听不懂,但他懂这一刻意味着什么,他看着她,嘴唇抖了抖“明楼,好一个李明楼好一个李明楼”
那边齐山发出怒吼“项云,你骗我”
他不认得哪个是李明楼,他也不管怎么又冒出一个李明楼,他只知道,女侯变成了李明楼,眼前这一堆人都是姓李,都是剑南道
剑南道兵马与他不是一心,项云,也极可能不是,这一切,是个阴谋
伴着一声怒吼,齐山在亲兵围护中举起弓弩对项云射出一箭。
就算在自己的阵前,项云也是卫兵环护,对于突然的袭击他们早有防备,盾甲闷响,齐山的弩箭落空。
卫兵们发出轰声。
项云调转马头,拔刀一挥“杀齐山齐山谋逆杀齐山”
李明玉跳起来“姐姐,顺势而为吗”
项云奸猾,发觉大势已去,就阵前倒戈去杀齐山,这也算是助力李明楼,大战在即,多一个助力总是好的
李明楼淡淡道“我何须他的助力”
她抬手一挥示意。
“陇右道项云,东南道齐山,挟持朝廷命官,私调卫兵,意图不轨,杀无赦。”
包包将伞举起高呼“楚军听令,杀贼”
身后远处的军阵战鼓隆隆,马蹄齐动,如排山滚滚,大地震动。
剑南道军阵中有一队将官奔出。
“剑南道兵将,元吉在此,左翼军随我杀贼”
“剑南道兵将,姜名在次,右翼军随我杀贼”
“剑南道兵将,中厚在此,中卫军随我杀贼”
项云回头看,李明楼身边卫兵一层层环绕,如海水涌涌淹没围护。
海水淹没了李明楼,浪头上翻出一个个披甲大将。
元吉,姜名,中厚。
这些熟悉的名字,这些陌生的面容,他们背后的李字大旗在初冬阴云里翻滚。
好久不见了啊,原来一直都在。
怎么会这样原来是这样
伴着这一声声喊,一个个名字,剑南道军阵哄然,兵马分列,如山倒扑来。
项云收回视线“走”
密密麻麻的盾甲兵冲击在一起,在他们身后是弓弩兵阵,再后是手持兵器的重甲骑兵,再再后是奔跑的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