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诈,”容闳竟还怒了,“春楠,这方子到底还有何人经手过?此人心思歹毒要害我断子绝孙,你断不能因为受人蛊惑让歹人逍遥在外。”
春楠瞪着大眼睛,一时无言。
何启盛拍了两下惊堂木才叫回神儿,“春楠,你到底要指证谁?”
眼见着容闳和游医这般一唱一和,春楠脑子也有些懵,那句害我断子绝孙让她不由怀疑起容宿的动机,不过她还记得趴在毓灵床下听到的一切。
“容闳,就是他!就是他换了药方!”
“春楠,你太让我寒心了,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又生变数?
“什么实话?”
容闳摇摇头:“何大人,应该带上我的人证了吧。”
“采薇?”春楠怔怔地看着采薇,一时不知容闳带她来是做什么,采薇只是齐氏房里的丫鬟,后来齐氏因王府分家搬走,采薇也随着出府,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采薇颤巍巍跪倒,描述其看到齐氏请春楠吃酒去,趁着酒意,齐氏偷偷换了她的药方。
“你撒谎!”春楠惊呼,“我根本没同三夫人吃过酒!”
她便是世子妃的心腹大丫鬟也是丫鬟,齐氏堂堂一个夫人岂会自降身价请她吃酒,还同席。
可采薇说得振振有词:“三夫人从前就念叨,只要世子妃没有儿子,她的儿子就是王府的长子,就能继承王位!”
合情合理。
齐氏也掺和了不少夺嫡谋算,虽然如今落魄出府,但因为和秦绍与容宿旧情,母子二人过的并不算难堪,甚至要比许多人都好。
这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这……这也是人证啊。”几位主审踟蹰着,一旦事情是齐氏做的,案子和容闳可就没什么关系了,杀妻之事更无从谈起,甚至容闳一下成了受害者,而春楠却成了意图掩盖真相陷害旧主的歹毒之人。
比心机手腕城府,春楠哪个也不是容闳的对手,现在乱子一出,她就懵了,嘴皮子哆嗦着咽下口水,只剩一句:“不,不是这样的,是他害了小姐,他亲口承认的!”
“我承认什么了?”容闳扬眉。
“你说是你杀了小姐,你在小姐的药里下毒,就是你!我在公主床下都听到了的!”
“公主床下?你藏在公主床下做什么,殿下病情久治不愈,原来是你在搞鬼!”容闳怒斥,一把攥住春楠手腕:“你好歹毒的心思,难怪殿下屡屡发疯,竟是你成天在她耳边进谗言!”
这手反戈一击堪称漂亮。
几乎所有的责任都被他推给了春楠,江氏的案子,毓灵公主之后的每一句话,甚至连何太后听到消息都会有所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另外一种可能。
人心总是这样,但凡有种可能,便要叫嚣着探寻,结果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就要疯狂地猜测找理由,最后愈演愈烈。
容闳很巧妙地抓住了这个关卡,让人自己去猜测的同时勾出无限可能。
“陛下,案情进展得不是很顺利。”何启盛御前禀报,“容王果因春楠失踪之事而做了准备,现在三司会审的苗头已经被他引到齐三夫人身上。”
秦绍点头,“意料之中。”
“是臣疏忽,容大人动身前就曾提醒过臣小心反咬,现在案情不利于春楠,是臣的疏忽。”
“何卿,朕记得当初你奉先帝旨意查裕王谋害先太子一案时,凡是以公道为先,对身为太子的朕都不假辞色。”
“臣惶恐。”何启盛跪倒,不解秦绍之意。
秦绍命人给他赐坐上茶,方慢悠悠道:“先帝临终前曾教朕分辨两种忠臣,一种是忠于江山天下,忠于百姓,要利国利民的忠臣,”她自己饮了口,氤氲气息间,递了个眼色过去,跪倒的何启盛仿佛明白了什么。
“另一种,是忠于朕的忠臣。”
何启盛再度跪倒,却迟迟不能言。
这个时候其实是皇帝给他的选择,只要他叩头谢恩选了后者,荣华富贵光宗耀祖皆在须臾,只是他读书学儒,早知自己为的是天下江山,而不是一朝皇帝。
这样便是违背始衷。
“何爱卿不必急于回答,你且去办案,朕,看着你。”
何启盛留了一后脊的冷汗,出了大殿照了艳阳,还觉得后脑勺发凉,陛下这是在暗指什么?
容闳的案子,有冤假?还是说要他徇私舞弊尽快料理容闳?
“齐三夫人拒不承认,只喊冤枉,如今案情胶着,刑部几位大人请您拿个主意呢。”
何启盛算是秦绍最开始的心腹,如今秦绍登基,三司看起来是平起平坐,但事实上还是要侧重他多一些。
这让他压力更大,或许在旁人眼中,他,早已是后者了吧。
可陛下已经登基,还有什么是需要他来做的?
“何大人,这是容大人留给您的信,说是让小的在您第二次进宫时交给您,且带您去个地方。”小內侍上前引路。
容宿的信只是让他困惑时,跟着走,上面有容宿私印,不是作伪。
“劳烦公公。”何启盛随着小內侍走,方向竟是东宫后殿。
自秦绍登基,东宫就少有人走动,这下进来,何启盛才发现原来毓灵公主就在东宫养病。
“参见殿下。”何启盛行礼,可毓灵公主只是抱着怀里的婴孩落泪:“我的女儿,何大人,求您帮我救出女儿吧!”
“女儿?!”何启盛震惊不已。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兵祸
何启盛从东宫出来时,一头的冷汗。
毓灵公主慌慌张张地描述一通,将容闳对她坦言杀害江氏及算计她的事和盘托出,虽然没什么条理,但到底听得出理智尚存,并不像容闳所说疯疯癫癫。当然,也不排除是时而发作时而好转。
只是毓灵最后的话让他寒毛倒竖。
“救回我的女儿,容宿答应过我,要帮我救回女儿,我才肯跟他回宫,你不能食言!”公主近乎尖叫,那声音就像皮革间的摩擦声,让人崩溃。
何启盛怕的不是公主报复,而是那句容宿答应过她。
容宿答应毓灵公主救回她的女儿,可是……公主生的明明是个儿子。
纵然有三名备孕妇人,但容宿如何断言公主生的就是女儿?
这个问题如今怕是只有容闳一人知道,但容宿却敢承诺公主,甚至……甚至在恶意引导公主去相信自己生下的是个女儿,只是被容闳藏了起来。
“你且去办案,朕,看着你。”
秦绍温煦的声音像还飘荡在耳边,何启盛恍然明白,容宿所作所为陛下定然是都知道的。
容宿,就是陛下所说的忠君之人。
此生只忠于秦绍一人,而非那顶皇冠,那个宝座。
所以容宿敢蛊惑毓灵公主,不论真伪。
而他呢……
点破真相,毓灵公主只会更痛苦,自己也会被陛下放逐。
毕竟历朝历代的君王想要的,怕都是后者之忠。
“何大人,刑部又派人来催了。”小吏匆匆忙忙赶来,总算找到他。
何启盛这才回转心神,好似拿定了什么主意,“走。”
容王府。
“王爷,那个何启盛突然翻查起王府人员,借着齐氏的口,似乎查到了其中一个备孕妇人的家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容闳眯起眼:“急什么,公主何等身份不会出堂作证,只要公主不开口,何启盛和周御使那般老古董都只会按律追查,待他们攀扯到本王时,”容闳冷笑,“大势已定。”
他做事一贯求稳,如今谋划大业岂能不做两手准备。
“只需要十天,就只要再等十天。”容闳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渝州城。
裕王一身簪缨银铠,头上戴孝,带着暑热的气息大步冲进议堂。
堂正中摆着一张很大的沙盘,少前围了不少人,见到容王立刻让出道来,沙盘上的渝州城下摆着五颜六色的兵俑暴露在眼前。
“五苗这次来了多少人?”裕王问。
“粗略估计也有八万之数。”
“短时间内他们怎么聚起这么多人?”裕王不信,南疆地域宽广多丘壑,苗人又生活在深山之中人口不好统计,但最多不过二十万之数,这十万人可就是他们的全部兵力了。
而且苗人善毒,一旦起了冲突,那些毒粉毒物一放,大秦必要损失惨重。
“具体还不清楚,好像是联姻之事出了问题,导致原本的大土司一族被杀,新上任的这一支估计着得不到您的肯定,就想着干脆反了。”将军猜测不无道理,还建议:“若想平乱,您不如就从了他们的想法,承认这新上任的一支身份,也可解燃眉之急。”
裕王冷哼:“西南一域乃我大秦国土,土司一职自要由陛下亲自任命,”说到陛下两个字,在场人脸色微妙,谁都知道如今的皇帝乃是裕王的亲生儿子,从前的小世子秦绍。
“便是今朝新帝登基,鸿胪寺也是按着旧制给原本的土司颁任证书,哪里轮到后来者!”裕王当然不肯堕大秦威名。
皇帝丧事他都没能回长安,就是因为西南边陲异动,眼下苗人大兵压境,他自要想法子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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