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他们是既要凶手伏法,也要金钱赔偿。
想的可真是美!
不多时,丁永善和丁永隽几乎是同时到公堂上的。
好在丁婕只是被带到这里问话,还不存在用刑坐牢之类的结果。
秦泽首先是询问了丁永善和丁永隽有关于吴海一家的问题。
若吴海真的不是家奴,只能说是与丁老太爷有交情的一家人,那的确是不能用家法来治他们。
丁永善面色沉静,一副不偏帮任何人的样子,表示吴海一家的事情都是父亲那一辈结交的。但若是吴海一家的确没有和丁家签订什么契约,丁家绝不可能傻乎乎的养他们一家啊,所以吴海的话是可信的。
丁永隽眉头紧锁,并不争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永善来到这里,吴海像是更有了底气似的,喊冤卖惨简直不能更卖力。
“老爷……我们一家尽忠职守,内子和小女也是一刻不敢忘记丁老太爷对我们的恩情,没想到今日被这样的对待,难道内子和小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秦泽相继让人去查询胡氏和吴玉莲的伤势,为她们诊治的是泗陵城宝药堂的朱大夫,人来的时候,清清楚楚表明了诊治结果,且表示,胡氏和吴玉莲现在不便行动,不然的话伤势会加重。
种种证据,种种说辞,甚至是百姓之间的舆论,都已经对丁永隽这边越来越不利,秦泽这才望向丁永隽一家人:“丁永隽,对吴家的指控,你们认是不认?”
丁永隽沉着脸,缓缓道:“大人,此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擂鼓声——
咚!咚!咚!
是击鼓鸣冤的鼓声。
一般情况下,若是内堂有案件正在审理,会暂停击鼓的。
这击鼓声是哪里来的!
公堂外,戴着面纱的丁凝双手握着棒槌,一下一下敲击的十分有力!
值守的官差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去阻拦——丁凝的身边,信国公府的那位少国公容烁负手而立,正微笑看着他们呢!
不多时,里面就有官差出来了。
“何人击鼓!不知内堂正有案件么!”
丁凝朗声道:“正是为此案而来!请大人明察,此案,案中有案!冤中有冤!”
一个小姑娘找上门来,简直是胡闹,官差正准备应付她,闵星的长剑已经挡在丁凝的面前。
他们都是认识少国公的,此刻少国公摆明了在为这个女孩子出头。
“既然冤中有冤,为何不让她进去道明!?”
两人无法,进去通报了一声,少顷出来告诉丁凝,她可以进去。
其实丁凝不是不知道自己会阻拦,她都想好了一万种方法进去了,没想到不敌容烁一句话。
进去之前,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容烁并没有因为她之前的态度有任何的不一样,还是那样微笑着。
丁凝心头一乱,然后立刻整顿心神——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
这个人情,记到他头上就是了!
先办正事!
第37章 一招必杀
丁凝大大方方的上了公堂,小身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丁婕看到丁凝身后的人时,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宁伯州手里握着一张纸卷成的卷轴,目光微垂,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秦泽瞧着这个精神奕奕的四姑娘,眼中泛起几丝笑意。
既然是她来了,那应当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丁永隽看到来的人是丁凝,很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丁荃也瞧见她了,她的反应则是眸子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阿凝自来鬼主意就比较多,今日肯定有法子了!她因为太开心,忍不住冲着丁婕挤眉弄眼,试图鼓励她不要害怕。
啪!一声惊堂木响,将丁荃吓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回到了秦泽的身上。
秦泽淡淡道:“堂下何人。”
丁凝是平民,见到秦泽免不得要叩拜一番。她的礼数很周全,行礼也标准的很,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与平时那小打小闹嘻嘻哈哈的样子判若两人。
谁也不知道,在公堂的一墙之隔处,下人们已经飞快的摆了桌椅差点,将少国公请了过去暗中旁听。
丁凝不卑不亢的样子很招好感。她目光微垂,“启禀大人,民女丁凝,乃是丁家三老爷丁永隽的第四女,今日击鼓,只为剥开一件案中之案,为显慎重,民女请了泗陵城中才德兼备的宁先生做民女的状师。民女的冤情都已经向宁先生说明,宁先生可以为民女作保,句句属实。”
宁伯州……
秦泽望向那个清军模样的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是宁大人。”
宁、宁大人!?
丁凝暗中一愣——宁大人是什么人!?
她不解的看了一眼宁伯州,却见宁伯州纹丝未动,仿佛刚才秦泽叫的人不是他似的。
公堂上的人也沸腾了。
宁伯州在泗陵城中出名,靠的是实打实的文采和德行。
还有他神准的押题技能。
可谁也没听说过他曾经还有什么功名在身啊!
丁凝唯恐事情有变,悄咪咪的凑过去:“什么宁大人啊,新的暗号吗!?你连秦大人都买通了!”
声音很小,其他人听不到,但是宁伯州能听清楚,他扯扯嘴角,这才回复道:“宁某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早已经没有任何官职功名在身,秦大人还是不要折煞草民了。”
秦泽听他这话,转而对众人道:“宁先生的人品,的确是信得过,丁凝,你有什么冤情,大可道来。”
丁凝对着宁伯州微微一福身:“有劳宁先生了。”
一个读书人,和一个状师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读书人未必就有一张利索的嘴皮子,至于宁伯州,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平日里从来不与人争辩,但是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你才会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嘴巴有多毒!
宁伯州沉着脸色对秦泽道:“启禀大人,今宁某作为丁四姑娘的状师,要状告吴海一家以不正当手段盗取丁家财产,背信弃义以及污蔑之罪。”
吴海一听就瞪眼:“你放屁!”
“放肆!”又是一声惊堂木,秦泽冷眼看着吴海:“虽然你是原告,但若是以污秽言语藐视公堂,本官一样可以对你用刑!”
吴海这会儿老实了。
丁凝淡定自若:“大人,民女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现在就能呈上来!”
秦泽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好,且看看你的证据。”
丁凝对桃竹使了个眼神,桃竹立马对守门的官差打了声招呼,不多时,几乎装满了一小箱子的账本都被送了过来。
吴海一看到那些账本,当场就愣住了。
“这……”
“大人,据民女所致,吴海一家与我们丁家的确是渊源深广。十几年前,丁家来到蜀州泗陵城定居,民女的祖父是在路途中结识,当时吴家老爷帮了祖父一个小忙,当时的吴老爷带着妻子与儿子吴海,媳妇胡氏外出做工,被东家给坑害了,落得个无依无靠的下场,祖父慷慨,让他们一起同行,住到了丁家的庄子上,当时的吴老爷是一个十分热诚之人,丁家初初落户,要打理的事情许多,吴家人的确是鞍前马后的帮忙打理,所以等到丁家彻底的安顿之后,民女的祖父并未像吴老爷提及签订契约一事,就此,吴家人却以庄头的身份住在了属于丁家的庄子里。按理说,我们丁家欠他们吴家的,早就还完了,反倒是这么多年,吴家人犹如蚂蟥一般吸着丁家的血,过着逍遥的日子!”
丁永隽一直眉头深锁的盯着丁凝,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观丁永善,当场就否认:“放肆!丁凝,你一个姑娘家在公堂上胡言乱语,还有没有家教!”
“大伯说,哪个没有家教!?”
一个淡淡的女声从外头传来,透着几分凉意。
几乎是同一时刻,丁永隽和丁永善全都背脊僵直,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声音的来源。
秦泽皱眉:“何人在公堂上信口发言?”
围观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也将那个长的极美的妇人展露在人前。
丁永善的脸色一白,仿佛是做了个梦似的:“阿……阿芙?”
这样亲昵的称呼,显然是不适合丁永善的,丁永隽脸色越发的沉冷,三步并作两步将万氏请了进来,他对万氏不会说重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来了!?”
万氏像是没听见似的,到了公堂上,对着秦泽行礼:“民妇万芙,是丁凝的母亲。”
秦泽看到万氏的时候,也被她的容貌惊艳了。
岁月这个东西,果然是偏心的。不止是秦泽,公堂上的人看一看丁凝,再看一看万氏,都会觉得丁凝不再是公堂上最抢眼的女子。刚进来的这个女子,周身透着生人勿进的高贵冷艳,可是那容貌又惹的人忍不住去看。
仔细算一算,这是万氏失踪被找回来之后,为数不多出门的日子。
她本就是个姨娘,正规的场合都是万氏带着孩子去,剩下的场合没讲究,她就更不会去。多年来,她深居简出,纵然获得了丁永隽全部的宠爱,终究如同一只自发将自己囚禁起来的金丝雀,许久没有见过外面的景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