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福身:“皇后娘娘金安。”
坐上主位后,皇后眉眼流出温和,露出笑容:“今日当真是人比花娇,更值得好好欣赏。”
她一说完,马屁声此起彼伏。
这时,从外走进的贴身宫女,在皇后耳畔低语几句。皇后接着笑道:“赏花之前,我们先见见霍家二公子吧,正巧他也在宫中,想来请个安。去请霍家二公子进来。”
闻言,佳人们流露出或惊讶或好奇的神色。
霍太傅的二公子霍彰,小时候因为体弱而被送往金宁养病,现在病已经大好,刚刚回到长安。
动静传来后,程瑶棠跟着抬起头。
走进来的少年身着白色锦衣,容色俊雅,行止温和有礼。原先还以为进来的会是位弱不禁风,缠绵病榻的瘦弱小子,结果出乎意料。
没想到霍家还有这么位翩翩少年郎!
连皇后都不由得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听言,霍彰有些羞赧,连声道:“担当不起娘娘的赞誉。”
皇后笑道:“看来你身体已经大好。”
霍彰道:“是。”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快步走进。
“皇后娘娘。”进来的小太监面有异色,弯着腰道,“江世子在外头,听闻您在这儿赏花,想进来请个安。”
江世子?江然?
作者有话要说: 此长安非彼长安,历史架空,轻松向小甜饼,只发糖,还请多多支持呀~
第2章
听到江然的名字,和谐的气氛戛然而止。
皇后默了默,道:“这孩子有心,让他进来吧。”
垂落的纱幔被宫女挽起,黑衣乌靴,身量颀长,意气风发的少年踏进。
有些人天生骨子里便带着骄傲,矜贵与生俱来。
江然便是如此,就算他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整日斗鸡斗蛐蛐,混迹赌场中,都是自带从容优雅。
江然生得一副好皮囊,神态散漫,一双桃花眼总是自有笑意,只是浅浅淡淡辨不清真假。
见他今日的衣着,皇后笑着问:“可是打算去狩猎?”
“这么好的天儿,见那些血淋淋的好没意思。”江然懒洋洋地开口,顿了下,勾起唇角,“还是赏娇花,更适宜。”
他都这么说了,皇后只得道:“那阿然可要同我们一块赏花?不过就怕你嫌弃无趣呢。”
江然笑眯眯地道:“娘娘邀请,江然岂敢不从。”
皇后心里想,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你江世子不敢的吗?
说话间,江然目光状若无意向四周随性扫去,在撞上那张熟悉的脸庞后,心弦霎时被拨乱。
原来,这是豆蔻之年的程瑶棠。
已有沉鱼落雁之姿,更张扬肆意,连发呆的表情都这么可爱。
再次相遇,江然胸腔内的心跳,越来越清晰,似乎下一刻就要蹦出来。
在皇后的带领下,聘聘婷婷的众女们执扇站起,跟随在身后。因为多了江然和霍彰,大家的心思也跟着变了,又想多瞧瞧翩翩少年郎霍彰,却又怕和江然接触。
程瑶棠没那么多想法。
心里头只有一个:今天面对江然要多加忍耐,不要吓坏小姑娘们。
世人都误以为江、程两家亲厚无间,但实际上,他们从来都看对方不顺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来血脉就相互排斥,现在的两位王爷也是相爱相杀的相处方式。
程瑶棠和江然,亦是打小就处处和对方作对,都不知道结了多少个梁子。
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打起来,已经有够让人惊讶。
程瑶棠借着被各种花迷了眼,慢吞吞跟在最后头。
但不得不说,御花园的花就是比别处要长得好,鲜艳欲滴惹人怜爱,花香沁人。
不觉间,程瑶棠已经和前头的人落下一大段位置。
丹华突然喊道:“江世子!”
程瑶棠站直身子侧过头去,江然就站在旁边,定定看着她。
江然忍许久,才忍住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你干嘛?”与他汹涌的情绪相比,小瑶棠目露警惕,脸上明晃晃写着嫌弃。
江然感到有些受伤,但很快自我调节好,露出一抹(自认为)真诚地笑容:“上回你不是说想要株梨树吗,我有个淮城相熟的人,能找到好养活的,你还要不要?”
与此同时,霍彰状若无意转过身,就见到后面的程瑶棠与江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脚步顿了顿,跟着慢下来。
看着江然脸上惺惺作态的笑容,程瑶棠越看越不顺眼。
还有,自己和他提过想要株梨树的事情吗?她怎么半点印象都没有。
她冷漠道:“你又想干嘛?别以为我还会中你的计!”
“我没想做什么……”
“那你离我远点。”
丢下这句话,程瑶棠冷漠脸离开。
江然问身边的随从大飞:“我上次惹怒程瑶棠,是因为什么事?”
虽然疑惑自家世子的记性问题,但大飞还是老实地回答:“上回明曦县主得了匹小马驹,您和她打赌,赢了借您玩两天。您赢了,但是两天后马病死了……然后您就将马给……火葬了。”
江然:“……”
大飞连忙道:“不关世子您的事,本来就是县主自己赌输了,县主也明显是被骗,那马本就是病着。而且世子后面您还请她吃饭呢!她这叫吃完不认账!”
终于回想起这件事的江然难以置信:“我以前居然这么过分?”
大飞:“?”
霍彰有些许紧张,眼角余光瞥清程瑶棠漫步过去后,连忙跟着转过身,正打算跟上去,肩膀上忽而被搭上一条手臂。
笑眯眯地声音响起:“有点面生啊小伙子?”
霍彰后背霎时紧绷。
他虽然刚刚回长安,但身边的小厮已经暗中向他介绍这些人。
搭住他肩膀的,正是名声赫赫的江世子,这位混世魔王的名头,他远在金宁都听过。
半晌,霍彰勉强微笑:“江世子,在下霍彰。”
“哦。”江然恍然大悟,“霍太傅家的,是吧。”
“正是。”
“瞧我们,这就是缘分了。”江然搭着他的肩膀往另一头走,“来来来,今天我们一起赏花啊,你是喜欢牡丹还是茉莉,喜欢茶花还是桃花?”
在霍彰呼吸微微有些局促间,江然眼中有冷意闪过。
他一睁开眼就已经在城外狩猎,马不停蹄赶回来,第一是迫不及待想见到程瑶棠,第二就是掐断程瑶棠和霍彰的这段孽缘。
折腾半天之后,他才默默接受了自己重回少年时的结果。
紧张而期待的等着答案,结果眼睛一闭一睁,他居然莫名其妙重生了。
思及此,他又略略有些许烦躁。
所以,程瑶棠到底会不会答应他?
赏花会至傍晚时结束,昏黄的光线落在皇城红墙上,灯火被点燃,一盏盏亮起,踩着这些温柔落下的光,程瑶棠坐进轿子内。
陪皇后逛了大半天,大家都是又酸又累,这会儿疲惫不堪,结果程瑶棠施施然可以坐在轿子里,她们还要走到西玉门,路程可一点也不近。
霍彰原本还想趁机同程瑶棠说话,没想到她可以坐轿子,顿时有些失落,眸色微闪。
明曦县主就是尊荣无比。
“世子,请。”
耳边传来车轮辘辘的响声,循声看去,却见一辆马车停住,江然倒是没有犹豫,直接钻进去。
见状,大飞松了口气。幸好这回世子没再说想骑马,虽然陛下没禁止世子骑马,但在宫里径直骑马,也委实有些惊人。
程、江两家,果然在长安中被给予的荣耀与特殊待遇不少。
羡慕归羡慕,更多的人,却不认为他们能够长久如此。
轿子在西玉门停下后,程瑶棠转而往旁边的马车过去。
江然掀开车帘:“阿棠!”
程瑶棠漠然睨他一眼,放下帘子。
丹华惊奇地道:“县主,江世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程瑶棠:“我家富贵被他带走后就病死了,他怎么不失落?”
富贵就是那匹病死被火葬的马,都怪她被骗着打赌,至今想起来,良心仍隐隐作痛。
大飞气汹汹地道:“明曦县主太嚣张了!居然不理世子您!”
对于江然而言,他离京前往边疆多年,那些年,程瑶棠只存在回忆中,遥远却越来越清晰。他当时没想到,在最艰难、最思乡时,每每最惦念的人是程瑶棠。
江世子目光幽深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半晌后低低一笑:“好怀念。”
大飞:“??”
当天晚上,程瑶棠刚用完晚膳准备回自己的院里,就听下人前来禀报:“县主,江世子牵了匹马来,说是给您赔罪的。”
程王妃叮嘱道:“你们别打起来啊。”
程瑶棠道:“我们是讲道理的人。”
江然果然牵了匹马来,就是这马有些眼熟。
等走近后,丹华惊讶喊道:“这不是‘风神’吗?”
风神是匹汗血宝马,自小就陪在江然身边,现在正是它最好的时期。毛发光亮,强壮有力,威风凛凛站在那儿,气势昂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