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贾母荣华录 [金推] (Fahrenheit)

见贾敏收下手串又道了谢，林夫人十分满意，更有意和这两位诰命亲近：自家知道自家事，她家老爷这些年经常力不从心，早有退隐之意，因此和贾家结亲也没什么妨碍，并不怕圣上疑心。

与此同时，前面官客所在之处，林海看似镇定如常，可时不时的走神却让贾政看出了不妥。贾政斜眼瞄了好友半晌，“有心事？”

林海此刻偏偏正在天人交战：要不要告诉好友，自己对他的妹妹……哎，说不出口啊。若是万一……他肯帮我呢？

在贾政眼里，好友垂着眼，像是压根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端着茶盏，叹息了一声，又放回桌上，隔了几息又拿起来，再放下……贾政看向身畔作陪的北静王世子，低声问道：“他这是中了什么病？”

北静王世子看得最是清楚，哂笑道：“还是治不好的病呢，相思病。”

贾政笑容陡然一僵：唉哟，我妹妹！旋即瞪向林海，你可别是请你母亲去我娘那儿求亲了！




☆、第30章


林海一向寡言,而贾政话也不多……这两个人闹起来会是何等景象，北静王世子一想便顿觉有趣。

他刚想再添点柴火，贾赦飘然而至——这可是嘴皮子比不过就会动手的妹夫……看在他对妹妹极好的份儿上,北静王世子心道，这回暂且不捉弄他弟弟了。

贾赦到来,看见弟弟和林海正面面相觑，轻咳一声提醒道：“张家人来了。”

作为圣上的心腹,同时更愿意站在太子这一边的北静王府和荣国府可不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张家人的绊脚石？大庭广众之下,张家人应该不至于蠢到直接挑衅，但下个绊子,指桑骂槐之类总是难免。

贾赦提醒过后，张家人果然进得大厅,和各位在场的公子们一一见礼，寒暄几句。到了荣府两位公子和北静王世子这儿，举止也算平和。

张家可不是只有个出色的女儿，然后送她进宫独木难支，而是族中也颇有些拿得出手的族人，当贤妃向圣上求恩典的时候，夸奖娘家人不必太昧着良心，更能出力多方辅助十皇子。

平心而论，荣国公贾代善的女儿贾敏，在张家人看来也是十皇子良配，但是提早放出风声可不怎么明智，如今已经看出荣府并不太情愿，这回就算想再往回找补……也让人颇为为难了。

其实宫中贤妃娘娘此刻也懊恼不已，她的心思只是在自己宫里和前来探望的娘家人说了一嘴。贤妃毕竟伴君多年，好歹知道荣府不仅有位禁军统领，其姻亲亦极有分量，这样的人家绝不会是几句好话，些许好吃，以及几句恐吓威胁就能收拢得住的。

贤妃母子的确略显急功近利，却真是不曾小瞧荣府，可她想和荣府结亲的消息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就传遍宫中，第二天干脆传到了宫闱之外……

多方追查亦无结果，贤妃知道之后，也只能安慰自己正好试试荣府心意，并让儿子暗示伴读贾敬去荣府看看贾敏……本来贤妃母子就是想借着贾敬这位宁府次子的身份，拉近两家，并让十皇子以一副贤王之态逐步赢得宁荣两府的看好乃至推崇。

可惜陛下听说此事之后，再没召过贤妃侍寝……贤妃立即知错认错，老老实实地收敛了起来，并令人传出消息，让娘家人小心对待。

贤妃母子以及张家的态度，圣上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心中却觉得他们知道分寸，还算可用。

可在太子和荣府看来完全就是两个样子：不能一招杀死的敌人，总有一天会找准机会暴起伤人……比如忠顺王府，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人能千日防贼？

正是张家在南安太妃寿宴上，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一副客气有礼、全无什么芥蒂的样子，让史令仪和北静王妃齐齐如鲠在喉。

这二位回了府，不约而同地跟丈夫说起张家人的举止言行，北静王感慨被贤妃母子盯上总是烦心；到了贾代善这儿，他便想找机会向堂兄贾代化说个清楚了。

圣上又还没糊涂，就算是猜忌太子，毕竟宫中还有与圣上少年夫妻，并相濡以沫的皇后在他们父子之间周旋调解，总不至于让圣上生出废嫡立幼之心。可是贤妃母子的野心，多少还是会害得朝上起些波澜。

以荣府如今身家地位，只要保持中平即可，但万一宁府堂兄想要“穷则思变”……贾代善可就头疼了。

让他头疼的事儿又不止这一桩，史令仪又告诉他林家太太今日所言所行，贾代善忍不住问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肯定是林家的臭小子看中我女儿了！竟敢先斩后奏！

史令仪却不觉意外：政儿常来往的那些公子们，家世不错为人不错学问更不错，都是当仁不让的好女婿人选。

只是林侯爷身为御史大夫，和自家不好走动频繁，再说前世女婿那身子……史令仪想起前世女儿为生儿育女心中百般煎熬还得求医问药，再不停地煎药喝药，心里便难受得要命。

于是夫妇俩殊途同归，竟对林海这孩子都……稍微看不顺眼。

而回了房的贾敏，把玩儿一会儿林家太太送她的手串也便放下了，起身亲自从书架上取出两匣子善本——这本是她随口在二哥面前提起，几天后就得偿所愿的东西，当时她自然大喜过望，而二哥就略显不自在……如今想来这便是林家哥哥用心弄来……借花献佛？思及此处，贾敏也忍不住绽开了个由衷的笑容。

二距离荣府并不太远的林府之中，林海却被母亲看得小脸微红。

儿子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林家太太颇觉新鲜，故意在不紧不慢吃了半盏茶后才告诉儿子，荣府这位姑娘名不虚传，之后又正色道：“老爷这就想告老隐退，不知到时候荣府可愿意结这门亲事。”

母亲的实话，害得林海辗转反侧了半夜，直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林海到国子监时还有些昏沉，贾政端详了他半晌，心中直嘀咕：我爹娘没答应可也没拒绝不是？你这模样……可不大对劲儿啊？

而贾代善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好，他是在斟酌如何跟贾代化说说京里张家的动静，再请他尽快对次子贾敬有个章程，就在他还在苦恼之中，恰好收到了堂兄从巴州送来的家信。

看见堂兄说任满打算回京，贾代善倒是松了口气：远离京城，固然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可同样因为远离中枢，容易失了先机不说，还因为消息滞后而决断有误啊。而且敷儿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少不得贾代化亲自谋划一番。

贾代善哪里知道堂兄贾代化在巴州也心中烦闷：太子当年可以亲眼见过太祖爷晚年如何猜忌圣上的。如今他做了太子，面对步入老年，偶尔喜怒无常的父皇更是小心谨慎，尽力顺着父皇的心意——在部分臣子看来太子唯唯诺诺不说，更是失了当年的锐气和英明。随着太子亲信们全力收敛，张家人便看准了这样的机会，在京城之外拉拢品级不高但手中有些实权的官员。

而贾代化的次子贾敬乃是十皇子伴读，便让一些张家拉拢来的官员看作“自己人”，居然还开口让他时不时行些方便。

这世上，能让贾代化吃闷亏还不敢回敬的除了圣上，也只有他爹老公爷了。一些自以为抱成团，有了声势，说话更有分量的不自量力之辈在无意中得罪了贾代化之后，便被这位巴州刺史一起参了。

偏巧圣上在冲着太子发了几次火之后，心怀愧疚，看到贾代化的折子，眉头一松提笔批了几个字，张家在巴州苦心培养的官员便少了一半。而张家这些人也想“回敬”贾代化之时，他正好接旨回京……

他抵京时，刚好荣府长媳水凝诊出了喜脉……于是宁荣两府难得皆大欢喜了一回：虽然他们欢喜的事情并不一样。

面君回府，给贾代化接风洗尘之后，书房里父子三个终于能坐在一处好好说话了。

贾敬想不明白，父亲在巴州为何要拿“自己人”开刀。

贾代化听了，只回答儿子四个字，“此消彼长。”

因为太子势大，圣上才要猜忌并“提醒”一下长子，而太子收敛了可不就显出贤妃与十皇子母子，外加张家居心不良了？

贾敷比弟弟贾敬看得更明白：十皇子生在一个好时候，只是年少得志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贾代化回京后转任刑部侍郎，做了堂官。

不知道十皇子乃至张家是不是听进去他的建言，难得安生了一阵子，可惜野心这种东西捂也捂不得太久，林侯爷上表告老……御史大夫便让张家人再难继续韬光养晦，而是出手替自家人谋求这一官位。

贾代化与贾代善兄弟见状齐齐一叹。

数月后，贾代化夫妇替长子贾敷挑了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孩儿，而荣府的水凝早产生了个儿子。

得了长孙，贾代善极为高兴，亲自给孙子想好了名字，只等他周岁就直接用上。可惜乐极生悲，这个孩子没满月便夭折了……

水凝连悲伤之色都不敢过于表露，因为小叔子贾政的婚事就在下下月。看着儿媳强颜欢笑的模样，史令仪干脆请了亲家北静王妃亲来照顾水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