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螭在虺祝宫,等不到她,必会派人找。但现在翦姬摸不清刺客的意图,为了避免不测,她需要在不知道是否会过来的救兵来之前,想办法逃走。
翦姬瞥到地上的弯刀,眸色微沉,思考反杀刺客的可能性。
“哦?照你这么说,你倒是很重要了,可我听说翦氏在吴国的本族早就没落,且吴国太后不怎么喜欢你,新吴王可没有闲心管你的事情。”
孟梁昼说着,一双眼睛把翦姬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更加觉得此女美貌,却不知道这位美人已经在思考怎么弄死他,好逃走了。
说完话,孟梁昼突然发现翦姬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他心里一咯噔,翦姬看起来太过人畜无害了,自己刚才居然失言了。孟梁昼眼中闪过暗色,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翦姬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刺客的真实性了,此人言语中透露出的政治格局和对天下大势的了解程度,根本不像普通的亡命之徒。而且,从他身上察觉不到杀意。不过,翦姬又想起虞王······
这个人和赵螭比,赵螭比他可怕。
翦姬抬眼,孟梁昼清楚地看到翦姬眼中闪过的狐疑,他呼吸一滞,如果他和翦姬继续僵持在这里,且不说虞王的人很快就会过来,翦姬也许会猜出什么。
虞宫中的人,说来说去也就孟夫人和许良人,如果翦姬不笨,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他是听了谁的吩咐。
要是先把翦美人绑走,就不用提心吊胆站在这里了······
孟梁昼蓦地气场一变,抬手就要点翦姬身上的穴道,翦姬忽然侧身,柔软无骨,罗裙撩动,同时抬起雾蒙蒙地眼看向孟梁昼,不安脆弱摇曳。
他心神恍惚一瞬,迎面突然刺来刀光,大惊之余急急躲开,虽是这样,眼角处仍然被划破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竟是想要弄瞎他!
孟梁昼吃疼,摸了一脸的血,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幽香散去,孟梁昼沉着脸,抬头看到翦美人逃走的背影。
夜色宫灯烛火下,衣裙飘飞,模模糊糊,迷迷蒙蒙,纷扬的乌发如墨云,纤细腰间玉佩镂刻行龙,摇晃。
胡乱用黑衣袖子擦了擦眼角处的血,孟梁昼嗤笑一声,跑的还挺快。窸窸窣窣的人声渐渐传来,孟梁昼皱眉,立马纵身消失在原地。
胸腔颤抖,吐出的气息紊乱急促,翦姬葱白纤指无力颤抖,那把弯刀太重,翦姬费了不少力气才拿起,现在指尖泛着红色,隐隐作痛。
黑夜下的虞宫幽暗神秘,宫道复杂曲折,翦姬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她慢慢停下了脚步,谨慎回头,确定刺客没有追上后,幽幽松了一口气。
心神稍安,翦姬抬头打量周围,景象陌生,昏暗难辨,不知身处虞宫何地······翦姬皱眉,她对虞宫并不熟悉,而此处诡异僻静,竟连一个宫人的影子也看不到。
翦姬眉尖蹙的更深,且不说这里会不会是什么禁地,夜色冰凉,她难道要在这里待一晚上么?
她失踪一个晚上,赵螭会生气么?
若是赵螭震怒,那会迁怒她吗?
以及······翦姬眸色微沉,那名刺客的幕后指使,她大概有些眉目了。
她倚墙而立,指尖触及阴森冰凉的宫墙,鬓发如云,珠簪步摇垂至两侧,夜风冷然,瘦肩轻颤。眼眸沉静,眼底翻涌复杂情绪。
噔噔噔——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翦姬侧耳倾听,好似是两个人在并排行走,同时伴随着谈话声,一人声音微冷,似乎隐忍着怒意:“燕国竟敢杀死我大虞到燕地交接的郡守,虞国与燕国之间必会有一场大战。”
“哎······这节骨眼上,大王正准备把虎符从孟将军手中收走,如此一来,此战主将难定······丞相可有推荐的人选?”
其中一人应是虞国丞相······翦姬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心中不妙,下意识屏住呼吸。她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很有可能就是虞宫的简兮台。
简兮台是赵螭收留门客的地方,同时也是丞相傅朗安与虞王、与门客会面商讨要务的地方。
与翦姬这个小小的虞宫美人比起来,门客宰卿自是更重要的人物了。按照虞王赵螭的平素行事风格,翦姬觉得在人才和美人面前,赵螭很有可能会选择能助他成就霸业的人才。
翦姬对所谓的丞相权臣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们总是第一个在君主面前骂她为妖女的人。翦姬敛息屏气,躲在暗处。
那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翦姬本想就这么躲着,等他们走过去,谁料因为刚才的奔跑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屏气片刻,大脑发晕,眼前突然一黑。
不知为什么,傅朗安忽然感到怪异,神色微凛,眼前突然闯入一抹锦绣罗裙。翦姬筋疲力尽,实在支撑不住,踉跄着扶住墙壁,发间珠饰碰击轻响,就这么出现在了那两人面前,翦姬心中顿时凉透。
若知会如此,早早出现表明身份就行了,这样遮遮掩掩,反而会使他们怀疑。
果然,其中一青年立刻肃容,大喝:“什么人!”
瞬间就拿着剑劈向翦姬,翦姬身体发软,来不及躲闪,匆忙惊慌之时,只听“叮当”一声,腰间玉佩掉在了地上。
看到地上的玉佩,傅朗安眼底划过诧异,兀地制止门客:“且慢!”
第19章
——“且慢!”
傅朗安喊的急,门客眼皮一跳,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剑就这么直直送了过去,在翦姬脸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翦姬吃疼,丹唇翕动,发出轻轻“嘶”声。
拿着剑的谭锡越一下尴尬,站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怎么能想到,这大晚上的,路上居然藏了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虽然美人站在暗处,谭锡越其实并不能看清翦姬的脸,但翦姬的身影窈窕,于是谭锡越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的剑伤害到的女子,肯定是一位美人。
现在美人吃痛轻嘶,谭锡越也心中一疼。
哎呀呀,自己怎么伤了柔弱女子。谭锡越十分愧疚,有些窘然地出声:“女郎,你没事吧?”
傅朗安淡淡看谭锡越一眼,嘴角扯了扯,谭锡越这小子只要见到女人,就会变得十分羞涩和无措。
他俯身,长指一勾,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玉佩。
倒是没怎么在意受伤的翦姬。
翦姬苍白指尖轻轻捂着脸,心中一阵无奈,她方才伤了那位刺客郎君的脸,所以紧接着就被人伤到脸了么?
傅朗安摩挲着手中玉佩,低眉细细查看,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这玉佩······没有看错,确实是大王的玉佩。
虞王的玉佩怎么在这个女子身上?
美人一直躲在暗处,迟迟不肯出来,谭锡越心中焦急,但也不敢冒然去拉女人的手,他用手背挡住眼,无声哀嚎。
此女出现在虞宫这里,莫非是什么公主?可虞王并无子嗣,其他称得上是公主的,都嫁出去了。而且她们基本都是嫁到别的国家,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简兮台。
难道虞宫还有什么公主贵女是他不知道的么?
谭锡越下意识忘了把虞王的妃子算进去,因为虞王并不重视后宫,所以虞王的妃子在谭锡越心中的存在感低到令人发指。
傅朗安嗓音微沉,开门见山:“你是什么人?居然擅闯简兮台?身上怎么还会有大王的玉佩。”
翦姬听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根据方才二人的对话,说话质问她的应该就是虞国丞相傅朗安。而从衣着佩饰来看,提着剑一脸后悔的,应该是虞宫中的某位门客吧。
一道清幽幽的好听嗓音响起:
“玉佩是王上赠我的。”
翦姬从暗处走了出来,宫灯昏暗,却仍然扫除黑暗,映出她的身形,映出她的面庞。
方才翦姬藏在暗处,谭锡越眼睛快要看穿了,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衣裙,当她走出来时,但没想到居然是如此的美人,眼波流转,差点把他的魂勾跑了。
然而,非常刺眼的,是此刻美人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血口,细长的红色,从耳侧划至鼻梁,如同朱砂在明眸之下纹上妖冶红色。
谭锡越一时愣住了,更是愧疚,更是心疼,语气十分不好意思:“这、这这,女郎你的脸怎么办啊。”
翦姬暗暗横他一眼,她怎知如何是好,只能尽快离开这里去找医工了。
翦姬心底略微烦闷,但在这位门客和丞相傅朗安面前不表露出一丝不满。听到谭锡越的话,她似乎很是害怕,立马抬起玉骨秀手,轻飘飘的袖摆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秋水眸小心翼翼抬眼看过来,闪烁着不安。
谭锡越觉得这眼睛像会勾人似得,那浓密羽睫一颤一颤的,把他的魂魄勾来勾去,心跳如鼓,咣当一声,谭锡越下意识就把手中伤害到美人的罪魁祸首丢到了地上。
傅朗安眉头压地更低,冷冰冰出声:“谭锡越,只是一个小女子,为何要因为她丢掉你的剑?”
弃剑垂手,丢盔卸甲,骨气何在?
在美人面前被傅朗安呵斥,谭锡越表情有些不好看,他默默捡起地上的剑,一时间安静如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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