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紧紧的抿起唇角,定定的看着那脸颊瞬间飞红的少年,无奈道:“你将马车往前面赶赶,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再上去。”
明珠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对谢琏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倒是因为能听见他对自己的爱意,对他是完全的信任了起来。
若是说喜欢,那是没有的,她不见他的时候是一点都不想,不过看见了他,尤其是瞧见他在自己面前委委屈屈的样子,总是无端的心软。
就像现在这般,知道明珠会上自己的马车,少年双眼都明亮了起来,就差要跳下来要跟她一起走。
“你快些走,我就在前面等着,”说完又摇摇头,“不急,你慢些走,千万别磕着了。”
瞧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明珠的心里却满涨起来。
街道上铺满了阳光,以往她总觉得这与她没有半分的关系,如今却在少年的笑容中找到了那属于她的一缕。
若是做不成夫妻,做个朋友就挺好的。
有太子当靠山,说出去就觉得有气势。
第20章
车内暖融融的,座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坐褥,明珠刚坐下,旁边的谢琏便将小案上的一碟糕点端到她的面前去。
“你上次说的李记的枣泥酥我去尝过了,我如今每日都要差人去买上些吃呢。”语气颇有些骄傲,笑着道:“这是御膳房刚做好的水晶龙凤糕,里面的枣可甜了,你快尝一尝,还热乎着呢。”
少年微俯着身子,双手殷勤的捧着那碟子糕点。
明珠挑眉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一块来。
当时便听他说最喜欢吃枣泥酥了,如今这龙凤糕里也有枣,难不成这是他最爱吃的?
明珠对吃食倒是没有那么的热爱,她喜欢的不过是有人陪着她一起吃东西时候的感觉。
她倒是也没有那么喜欢吃玉露团,不过就是小的时候尝着味道好吃了些便多吃了几口,王修竹便以为她是真的爱吃,连带着王氏每次讨好她的时候也是吩咐厨房里多做些玉露团。
她念着的从来不是味道,而是有人念着她的喜好,哪怕这喜好是假的,她也会欢喜。
“不好吃吗?”
谢琏见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便急的拿起一块来全塞进了嘴巴里。
还是热乎乎的呢,糯米也是甜甜的,更别说里面的那入口便化的枣了。
他特意去御膳房差人做的,也让下人暗地里打听过了霍家小姐的喜好,都说霍小姐喜欢吃喝玩乐,只要是吃的东西她没有不喜欢的,而平常谢琏吃的最多的糕点便是甜枣做的,竟没想到明珠不喜欢吃。
明珠听见他又在心里暗暗的委屈起来了,便将手里的糕点放下,用帕子擦干净了嘴巴,道:“想知道我的喜好,你还不如直接来问我,我不喜欢吃甜的,尤其是龙凤糕。”
谢琏的脸果然彻底的垮了下去。
“我、我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吃甜的……”
“我喜欢吃肉。”明珠托着腮看着旁边的谢琏,见他张开嘴巴一副呆愣的样子,好笑的摇了摇头,“下次记得给我带明月楼新出的缠花云梦肉,我最近喜欢吃这个。”可惜今天外面太吵了,她没能进去尝一尝。
“今天叫我便是吃这一盘子糕点吗?如今我也尝了,你将马车停下,我便回去了。”
“是有事情的,”谢琏认真了神色,“你去了便知晓了。”
谢琏跟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向来交好,那日听闻他家新得了个小男孩要请齐都的世妇贵女们吃宴,他便提了一句,果然便在宴席上看见了明珠。
后来见她无聊离开了,他也找了个借口跟了上去,便见到了明珠落水的那一幕。
谢琏身边常年跟着武艺高强的侍卫,等回到太子府的时候便有人说那霍明珠是被人用石头打到了腿窝,这才落下水去的。
谢琏便一直差人去调差此事,更是时常注意着明珠的动静,生怕她再遭到什么不测。
这一查竟查到了四皇子的身上。
柴房里,先前那名躲在草丛里暗害明珠的男人正被五花大绑着仰躺在地上。
屋子里昏沉沉的,只有从门缝里透进来些许光亮,地上那人发出微弱的类似悲切的声音来,他此时是被穿上了衣服的,不过是为了别污了贵人的眼。
他身上已经没有几处好肉了。
若不是亲身体验,他竟是不知道外人嘴里说的那位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背地里竟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进来的是门口看守着他的侍卫,冷声道:“殿下马上就要来了,你可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好好掂量一下,殿下能让你活着便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刀疤重重的呜咽了几声,也顾不得疼痛了,用力点着自己的头。
又听那侍卫说,“你竟是吃了豹子胆了,害谁不好偏害那霍家小姐,我这也是第一次见殿下发这么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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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有些不好,你且跟着我。”
一进后院,谢琏便殷勤的跟在明珠的后面,生怕她有一点不开心不舒服,更别说还没靠近柴房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夹杂着腐烂的味道。
他先前是让人收拾了一番的,没想到还这么大的味道,本来是想着让人把刀疤给带过去的,传话的说刀疤动不了了,这才带着明珠来这个地方的。
“殿下身上便好闻了?”明珠笑着道。
她又不是那等真的娇生惯养的小姐,这味道除了难闻一些便是也没什么。
而且若是真的有人陷害她,落到她的手里也必定是好过不了的,这还没有见过那人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谢琏便紧张成这个样子,生怕在她的心里落下个心狠手辣的印象。
明珠对谢琏的印象确实很好,觉得他很单纯,有时候也会为他担心,他这样是如何在皇家生存下来的。
不过,若是能见到他另一面,倒也没什么,便是那人被审问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她也断断不会可怜要害她之人半分,也绝不会对谢琏有任何不好的印象,反而要感谢他才是。
“我身上自然是好闻的。”
谢琏微垂着头,紧紧的盯着明珠笑弯的眼睛,差点便摔倒了。
旁边的小福子赶忙扶了一把,心里叹道这殿下见着霍小姐就给丢了魂一般,平日里瞧着挺机灵的一个人呢,如今是越瞧越有些傻。
他好歹也是一国储君,旁边还有这么些丫鬟侍卫盯着呢,半点仪态不要了,恨不能贴到明珠身上去,就差在后面添上条尾巴欢快的摇了。
明珠没有理谢琏,放大了步子踏进了柴房,谢琏是想拦住她的,没拦住。
一进屋子便是那呛人的血腥气,她抽了抽鼻子倒也适应了一些,低头便瞧见地上仰躺着的男人。
那人瞧着倒是板正,只是身下却渗出了些血水,就连那面容也是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样子。
侍卫将刀疤嘴巴上的塞嘴布拿下来,将椅子放好,便站在两人的后面。
谢琏忍着胃里翻腾的呕吐感坐下,一张脸憋的都泛了白。
明珠挑眉看了他一眼,本想着让他出去的,可瞧着他一幅强忍着的样子便没有出声。
“这就是那日将你害的落水的人。”
明珠仔细看了那人一样,并不认识他。
“我们是哪里见过吗?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她仔细想了想,在这齐都得罪的人还不少,一时头疼了起来,竟是没想明白是谁恨的竟想让她活活淹死。
“小人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情的,那人并不是要害死您,而是要毁掉您的清白,雇小人的是一位夫人,因她披着斗篷小人并没有看清她的五官,不过小人怕她事成后反悔便特意留了个心眼,亲眼看着她的马车拐进了永溪街。”
明珠眉头轻皱,声音急促了起来,“可还有别的吗?”
“别的小人倒是没有注意,”刀疤想了一会儿,才道:“不过小人却注意到那夫人似乎很是犹豫,像是下定不了决心。”
永溪街在皇城的外围,那里市价偏低,一般都是些小官在那里居住,孙府便是在那儿。
从柴房出来之后,明珠就被带去了太子府的前院,知道明珠心里避讳的很,太子特意将明珠带去了自己的书房,以彰显自己对明珠的看重。
书房自来是男子的地方,谢琏又是太子,那书房更是机密要地,便是交好的官员都要避讳着的。
不过明珠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进去了便直接坐了下去,心里想着事情。
看着她一筹莫展的样子,谢琏将茶水端到她的面前,小声道:“你且不要伤心,我查到了那人是谁。”
明珠接过茶杯咕咚一口全部喝干净了,定定的瞧着面前的少年。
“正是你想的那人,王荷香。”
王荷香便是明珠的姨母,那个将她抚养长大,处处顺着她关爱着她的姨母。
明珠早就有些觉察了,不过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的狠心,竟是想让她的清白尽数毁灭,这一计不成便又想着将自己推给那贾鸿安,竟是真的要将明珠对她那仅存的一丝依恋给消磨耗尽。
“当日你姨母去见那人的时候正巧被谢安听见了,”说到此处,谢琏的脸色蓦地下沉,“可谢安他竟是想要将计就计毁了你的清白,日后好纳你进他的四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