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放心,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若任由此事不了了之,天家颜面,岂不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
“臣在此,先谢过皇上。”求得顺文帝彻查,北冥彻的目的便达到,与顺文帝寒暄几句,他告退。
目送北冥彻离开,龙案后的人再对上身边伺候的太监:“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太监怔在原地,如今这事情闹的,他也看不清虚实。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天天伴君,自是能接触到皇家内部的秘密,肃王与那位大夫人青梅竹马,太监从最初的时候,就看在眼里。
若说死了的是别人,太监也许会怀疑肃王是否做戏,可现在死了的人是大夫人,而且王府眼线传回的消失,确定横尸回京的人就是大夫人不会有假,太监完全看不懂了。
“皇上,老奴确实无法下结论,但老奴还是觉得,皇上应该防着点肃王。”太监弯腰道。
“你也看见了,他今天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皇上,即便肃王没有异心,留他在京城,您又不是养不起他,况且肃王在某些时候,的确还是有用的,就拿他上次捉拿玄尊会余孽,留他在京城好吃好喝伺候着,偶尔也能用上不是。”
顺文帝端起茶就要往嘴边送,被身边人的这句话弄的又将茶水放到龙案上:“说来说去,你还是在给朕上话,要防着他。”
“老奴不敢,肃王与皇上您到底是亲兄弟,老奴嚼谁的舌根,也不敢嚼肃王舌根。”
顺文帝“呵呵”笑,“不敢?朕看你这舌根嚼的……很高明呢。”
太监弯腰,只笑笑,静立一旁。
“你说的也对,养着他,朕不怕花钱,但看大夫人这次的事……朕想,他心再狠,应该不会拿大夫人做戏,”顿了顿,顺文帝又道:“撤回咱们的眼线,他爱干什么随他,只要他老实,朕就养着他。”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太监退下,顺文帝靠在龙椅上轻柔眉头,虽说无需再盯着肃王府,但北冥彻目前依旧不能将他谴出京,太监有一句话说对了,养着那人不怕花钱,自己是堂堂的天下之主,有的是钱养一个闲散王爷。
只是……若一直留他在京城,燕侧妃岂不是还得一直留在他身边,那样的绝艳尤物,总呆在肃王府,真是暴殄天物!
揉眉头的手放下,眯眼望着正前方出神,望着望着,龙案前的空旷处,仿佛出现了一位身着彩衣、跳剑舞的女子。
女子娉娉婷婷的身影,来回与空旷的御书房里晃动,只见舞剑女子转身空子朝他抛来一个媚眼,顺文帝的心都酥了。
起身绕过龙案,立在书房边上看那如同精灵般的女子跳舞。
一曲舞毕,燕侧妃反手握剑屈膝眼前,顺文帝微笑着,就要上手抚美人起身,抬起的手却扶了空,出现眼前的幻象,随即全部消失。
举起的手落空,顺文帝满面微笑退下,垂下的手臂,拳头渐渐紧捏。
凭什么?
凭什么他富有天下的皇帝,连个喜欢的女子都不能拥有,呼吸渐渐加速,堂堂的皇帝,连喜欢的女子都无法得到,那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加快的呼吸急促一阵,顺文帝思绪平复下,返回龙案后,拿起桌上奏折看起来,眼睛虽看着奏折,但他心里想什么,除了天、地和他自己,再不会有人知。
……
待大夫人的葬礼结束,北冥彻将自己关在夜澜轩卧房里,此刻他坐在桌前摆弄一个红木匣。
打开木匣,取出里头的小玩意,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什么小泥人,小荷包,还有一些男孩子、或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装在这个红木匣里。
这个木匣子是大夫人临走前,交到北冥彻手上的,北冥彻将木匣子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斯人已故,斯人的遗物却还在,这里头装着的东西,都是他与叶儿年幼时的“定情信物”。
望着摆了一桌子的小玩意,北冥彻隐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吸入一口气,将空了的木匣翻过底朝上,拨开隐在匣子下方的暗扣。
暗扣拨开,又抽出一块薄薄的木板,木板移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被固定在匣子底部。
将东西取下,北冥彻拆开红布,一枚令牌模样的物件出现手上,那枚银色令牌上,一面雕刻老虎,一面雕刻 “令”字,将真正的兵符举在眼前,他咬牙切齿道,“昌平侯,你敢动我老婆孩子,我要你好看!”
昌平侯,北冥家旁系子孙,自大魏建国至今,昌平侯驻守蜀地,昌平侯爵位,由子孙世袭罔替。
北冥彻确定操纵这一切的人乃昌平侯北冥竹青,是因他已经接到了暗探传来的信,确定六夫人和女儿就在昌平侯手上。
当年,还是皇子的北冥彻与北冥竹青同时效力军中,因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平乱战役,几乎没有交集的俩人,因那一场战役结缘。
按辈分,北冥竹青得称北冥彻一声皇叔,但因俩人年纪差不多,当年的二人说是长辈与晚辈,他们实际以兄弟相称。
第84章 看不懂
那时私下关系要好的俩人,上了战场总要比个高下,俩个年轻人都以谁能斩下更多的敌人头颅来争输赢。
本来关系要好的俩人,却因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弄得兄弟情分决裂。
而也是因那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俩人都发现,对方同属有野心的人,从发现对方秘密时,俩人彻底断了交集。
多年过去,他们各自成亲生子,顺各自人生轨迹前行,但北冥彻相信,北冥竹青不会就此按耐,他更相信,北冥竹青也一直惦记着自己,所以北冥彻宁可被困京城多年一直不动手,也有北冥竹青的原因在里头。
若自己先与朝廷扯破脸皮,岂不是便宜了北冥竹青那只黄雀,所以他耐着性子在等,终于等来了他的异动,可他个王八蛋,竟敢殃及自己的老婆孩子,真当他北冥彻成了活死人。
举着手上兵符看半天,北冥彻又将东西收起,“来人!”
侯在卧房外的江流入内:“王爷,有何吩咐?”
“李将军那里,可有信传来?”
江流连忙又退出卧房,给外面的小德子递个眼神,随即再返回卧房,自顾坐在桌前凳子上,压低声音说:“李将军昨夜就传信过来。”
“哦,那为何不早点告诉本王?”
江流一怔,昨夜那么忙,他想说,但没找见说话的机会呐,连忙朝北冥彻认个错,随即对他耳畔道:“李将军说,他接到了青铜虎符,李将军传信回来问,现在该怎么办。”
北冥彻嘴角挑起冷笑:“昌平侯这么快就拿着假兵符去调本王的兵,他是急着为自己掘坟么。”
“王爷,那边已经有所行动了,我们是不是……”
“听着,通知李将军,叫他按原计划行事,咱们则继续按兵不动,让对方去跳弹,他们跳弹的越欢,对咱越有利。”
“可是……六夫人和小小姐怎么办?”
北冥彻闭上眼,“他敢伤了她们一分一毫,本王定灭了他全家,为本王妻女报仇!”
北冥彻话中意江流听懂,若因六夫人和孩子,王爷就放弃一切,那这么多年所做的准备,等于全部付诸东流,“王爷,属下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
江流退出,北冥彻将桌上的小玩意一样样的全部收回木匣里,他抱着木匣躺倒床上,闭眼陷入小酣。
……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夫人的亡故,换来皇上撤离眼线,但北冥彻依旧不敢大意,皇上将眼线撤走,还有未知的奸细藏身王府,这个奸细又是谁,北冥彻很怕当奸细暴露于光天化日的时候,他的心会裂开。
背手立在偏院大门口,望着大敞的偏院门好久,北冥彻终究没有抬起步子进去偏院。
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金嬷嬷从房里出来,见着大门外立着的人,金嬷嬷连忙上前行礼:“王爷吉祥,王爷来了,怎么不进来。”
北冥彻步子迟缓,干咳一声:“本王只是路过,九夫人是否睡午觉了,要是睡了,本王就不进去打扰了。”
听见动静的李俏,隔门探出头,“王爷,我没睡,这么冷的天,你都能路过我这,要不进来坐会,再去忙!”
无论北冥彻对李俏生出了多少怀疑,可每次一听见她说话,北冥彻的心头烦闷总会一扫而空。
再见隔门探出脑袋的“丑”丫头一脸贼兮兮,北冥彻最终还是贱兮兮的进了偏院去到屋门口,李俏一把挽住他胳膊,扯他入屋。
北冥彻一脸的衰色让李俏以为,肃王还没有从大夫人亡故的悲伤中走出。
拉北冥彻坐下,她为坐下的人倒一杯热茶:“王爷,逝去的人已逝去,活着的人不还得活着,若有缘,你与大夫人,来生一定还能再见面。”
北冥彻微笑道:“俏儿,我发现你和旁的女人很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不一直都是我么。”
“哪里不一样,让我想想,”喝一口热茶,北冥彻再淡淡一笑:“我发现,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你伤心。”说完,定定瞅着李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