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帮所有人集结起来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呢,放任这股力量,朝廷总归有点后怕,又那次的兖州民变,恐怕正是北冥彻想借此档口收了花子帮的梗,恩不恩宠都是闲的,倘若拒绝,保准会给这位皇帝留下膈应。
其实再往深里想一想,背靠朝廷,总得来说利大于弊。叫花子风餐露宿,若有朝廷庇护,最起码帮中弟兄们、还有兄弟们的家眷,将来日子定会比之前好过许多。
看文长老、华林没有反对,司徒令说:“只要皇上不限制花子帮众人来去自由,花子帮愿意归顺朝廷。”
“放心,你花子帮原先什么样,将来还什么样,朕不会干涉,等朕回京,朕会给你们一份大礼。”
得了朝廷会为花子帮主持公道的承诺,司徒令领着文长老、华林退下,至于皇帝说要拿了他,皇帝现在不吭声,这便说明皇帝以后也不会再吭声。
房中还剩李延翁、天成、李俏。北冥彻挨近李俏拉住她的手:“俏儿,谢谢你,没有你,朕不会有新生。”
“皇上说的哪里话,皇上能获新生乃上天对大魏的眷顾,这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北冥彻笑了,“俏儿,回京之后,朕也要给你一份大礼,咱们可否将前头所有翻过,好好过日子?”
李俏目光微微闪烁,笑着说:“好,我们翻过前事,好好过日子。”
北冥彻想着李俏定然还会说些什么呢,没成想她竟如此痛快应承下,答应和他好好过日子,北冥彻开心、真的好开心。
北冥彻在笑,李俏同样在笑。李俏做好跟叶云走的准备,将北冥彻安全送回京城,收拾了皇后、三皇子,安顿好爹娘,她就可以和叶云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她的笑里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向往,但北冥彻不知,北冥彻将李俏的应付笑容当成了、她真的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所以他的笑里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笑。
北冥彻身子依旧虚弱,脱瘾成功,却也使得北冥彻越发失了人样,李俏扶他坐回凳子上便借口退出屋,出了屋,她悄悄的从后门出去,往隔着一条街的那边废宅。
那夜在这里将自己交付叶云,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见叶云露面,今儿天黑前接到信,李俏边服侍北冥彻起居,还一心二用的想着如何来这边见叶云。明知背夫偷汉为世人所不齿,但她决定要跟叶云走,她压根不在意那些个。
废宅相见,李俏扑入叶云怀:“云,皇上已经好了,把皇上送回宫,安顿好我的家人,我们就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好,我们走,我带你去塞外,去了那里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
李俏眼里聚雾气,究竟爱北冥彻多、还是爱叶云多,李俏不知道,由着眼泪往外溢,她双臂紧紧抱着叶云腰。
“怎么了,为何要哭?”
“我没哭,我高兴,每每想到再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我真的好开心。”
“我也好开心,一想到用不了多久你我就可以双宿双。飞,我更开心!”
二人紧紧相拥,黑洞洞的废宅里偶尔袭来阵阵风,阵阵清风吹不散萦绕俩人心头的、对未来的期待。
……
厢房内,听完天成禀告北冥彻很满意。天成手里的三万大军天成没有动,他去南崖又拨出三万人化整为零,悄悄布置在了京城外围。
京城不生变故便罢,一旦生变,化整为零的这三万人就可以与京城里头的三万人里应外合的狠狠打击皇后,京城打起来,南崖剩下的四万人会从外边时刻关注,这时候有谁从背后捅刀子,那么南崖剩下的这四万人就派上了用。
北冥彻又询问李延翁,自己离宫的这些日子宫中如何。
李延翁时时能接到宫里送出的信,他说:“宫中已乱的不成样,皇上,您得尽快回去,您离宫到现在,前前后后过了差不多将近两月,您得尽快回宫掌握朝局,再耽误下去老臣怕……”
北冥彻执桌上酒壶给杯里满上,端酒一饮而尽道:“再等等,若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掉这场麻烦,朕不想费任何一兵一卒。”
“还等?皇上,老臣可否斗胆问一句,您到底在等什么,皇后放出风声说,皇上小住坪山归期未定,臣猜皇后必然是因没有拿到您的传位圣旨,才放出这样的风声,现已经过了这么久,臣就怕皇后弄来假的诏书。”
“李大人,朕都已经活过来,你还怕什么?”
“皇上活过来了没错,可一旦三皇子被皇后推上皇位,那时候您这个皇上,真的恐怕都会变成假。”
北冥彻再给自己满上一杯,饮过他说:“李大人,皇后若有本事推那个逆子上位,她早已经推了上去,都过了快两月她还没动静,这说明她想伪造诏书也伪造不了……你就不想想这是什么原因么?”
这问题李延翁早想过,他也挺奇怪,要说伪造诏书,这压根不是什么难事,模仿皇上笔迹写下圣旨,盖了国玺、帝印,这份诏书假的也是真,却过去这么久,到现在没听得皇后那里有动静,皇后一直这么拖着,难道她就不怕夜长梦多?
“父皇,莫非这中间有什么曲折不成?”天成此刻所想,与李延翁无异。
“她想伪造诏书,必须得先伪造国玺和帝印,没有这两样东西,她就算弄到‘朕的手书’也是废纸一张。”
“皇上的意思是,皇后手里没有国玺和帝印?皇上当着百官面将这两样东西交到皇后手上,当日臣与一众官员都看着,皇上怎说,皇后手里没这两样东西?”
北冥彻呵呵笑,“李大人,朕得感谢你将女儿嫁给朕,若非俏儿,朕也不会一老早的就知道自己被皇后控制,是俏儿给朕提前通气,朕才晓得了皇后狼子野心,从皇后对朕下手那一刻,朕提前给她来了个釜底抽薪,朕虽受着皇后控制,但一切都在朕的掌握里,不要急,要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朕这个皇帝就白瞎了。”
此番话李大人听懂,因女儿,皇上才会于最初之时就做了部署,但李延翁甚是不明,女儿又是如何提前察觉到皇上被皇后所控?
捋不捋得通透这一点李延翁不在意,他知道,这次能助皇上平安脱险,女儿的将来定能愈加风光,“既然皇上已安排好一切,那老臣听皇上的,就再等等。”
北冥彻吩咐天成取来纸笔,他写下一份信,将写好的信装进特制的竹筒里,李延翁捉来专用信鸽,由信鸽带那封书信而去。
北冥彻躺回床上,刚摆脱药瘾身子还很虚弱,得先养好身子,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拾掇娥皇、马正元。
天成为父皇盖上薄被,看父皇渐渐入睡,天成不怕父皇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房中所有人退出,北冥彻今晚总算睡了一个安稳觉,这一觉直接睡到天大亮。
隔日清晨,李俏唤醒入梦人,服侍北冥彻沐浴更衣过,再伺候他吃完早饭,李俏扶人出来所住的屋子,于院里散步。
北冥彻拄在手上的拐杖依然拄着,踏出门,初升日头刺的眼睛难受。抬手遮挡阳光,一边受李俏搀扶、一手拄拐,随李俏漫步大院中。
“俏儿,咱们算不算患难与共?”
北冥彻冷不丁的问话,李俏因想心事所以没听见,北冥彻问了个二遍,李俏才应道:“与皇上患难与共的人,又非我一个,这次陪皇上受难的人可多了,你得快点回宫,我只怕回去的晚了……”
“咱们是得快点回去,朕没有忘记陪着朕一道经历苦难的人,等回宫,朕会给所有人补偿……俏儿,昨晚你答应朕,咱们翻过之前,回宫以后好好过日子,你不会食言吧?”
李俏目光又微微闪烁,微怔片刻,她轻轻“嗯”一声。
不久的将来与他不会再有牵扯,就先顺着他,等他安全了,她便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过去的事已过去,纵然恨死他,跟随时光的流逝,那些发生过的所有都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恨死他又能怎样。
“皇上,我们去那里坐。”李俏满脸淡淡笑,使得北冥彻心情越发好。
李俏的笑里面明明充满强颜欢笑,但因北冥彻心情好,再加李俏同他共患难,李俏笑里的强装他也看见,却因那份同甘共苦的患难经历、从而被他忽略了看在眼里的强装。
开心日子持续五天,五天后夜里,万籁俱寂的鹿桐县出现一帮黑影,黑影们到了李府老宅、一部分围住李宅,剩余的一部分翻墙而入。
翻墙而入的黑影们吓坏府里众人,但看领头而来的人亮出令牌,天成知道了这些人就是甚少于世人跟前露面的虎狼卫。
虎狼卫受天成指引,去到主子门前齐刷刷跪倒,北冥彻拄拐杖,在李俏的搀扶下缓缓踏出屋子门。
跪地众人也不说见礼之言,瞧主子现身,虎狼卫领头者干脆利落道:“皇上,一切按您的吩咐,都已经办妥。”
“包括马正元那边,你们都办妥了?”
“是,全部已办妥,属下还探得消息,马正元送了假的玉玺、帝印入宫。”
旁人听了这消息纷纷咂舌,北冥彻听了止不住的笑,笑够了他说道:“好,太好了,这下都无需朕再找理由,当着天下人的面将马正元大卸八块,天下人都不会说朕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