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他跟随萧承煜左右,对萧承煜的性子是颇为了解的。这姑娘约莫是被萧承煜负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萧承煜长相俊美,文武双全,偏偏生性凉薄寡情,盛京城里也有不少姑娘倾心于他,可惜,他一个都瞧不上眼,不知伤了多少颗芳心。
半年前,静王叛乱,圣上命萧承煜平乱,萧承煜被静王乱党围攻,一度失联,谢飞鸾找到他时,他身受重伤,险些殒命。
医师给萧承煜检查过身体,他身上除了新伤,还有很多旧伤,旧伤被人处理过,因手法不大熟练,留下了不少的疤痕。
谢飞鸾还在萧承煜的身上发现了女人的帕子,当时没怎么在意,如今想来,给萧承煜处理旧伤的,应该是那帕子的主人。
萧承煜失踪的那一个月,大概都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孤男寡女日夜相对,处理伤口时肌肤相亲,难免会生出一些情愫。
纵使曾经真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如今萧承煜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他不承认林妙音,自是有自己的考量,谁也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至于这个林妙音,留不得,也放不得。
留在这侯府,以她和萧承煜曾经的那段关系,会生出是非。况且,将来萧承煜还要娶妻,那正室也容不下她这等身份的女子。
放也不能放,若将她放出去,她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只怕会给神武侯招来麻烦。
杀了,那是更不敢想了。她和萧承煜虽是露水情缘,到底也曾盟誓过,萧承煜还送了他自己最珍爱的狼牙,可见她在萧承煜的心底不一般。
萧承煜负了她,本就理亏,万一,日后萧承煜回过味来,生出悔意,可没人能担得起这个罪过。
谢飞鸾头疼无比,愈发觉得林妙音是个烫手的山芋,十分后悔一时的“怜香惜玉”,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这香玉美人,美是美,却是侯爷的人,谢飞鸾打死是不敢占半分便宜的。
如此思前想后,没想到好去处,只好暂时把人留在翠竹园里,派一人粗使丫鬟看守着。
反正美人现在伤着,侯府又守卫森严,谅她也飞不出去。
林妙音在侯府里养了两日的伤,表面上呆滞茫然,似乎倍受打击,一蹶不振,心底其实着急地不得了。
她千里迢迢跑到盛京城来找萧承煜,是因为家中出了祸事,求救无门,才想到这个莫名失踪的夫君。
当日养伤期间,萧承煜曾随口提过一句,自己在盛京城做大官,林妙音记在心里,养父母出事后,她试过各种办法,最后一筹莫展时,才想起这个随手捡回来的夫君。
到了这盛京城,的确是找到了夫君,愁就愁在,夫君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如今养父母还在大牢里,萧承煜是指望不上了,既到了这盛京城,不如去告御状,纵使一死,也要救出养父母。
林妙音打定主意后,装了两日的失意,成功将谢飞鸾的戒心瓦解。
她观察了一下,屋外看守她的那个丫头,除了力气大些,嗓门洪亮些,并无什么厉害之处,以她的身手还能对付得了。
她等肩头的伤口好了一些,挑了那丫头坐在门前石阶上打盹的功夫,偷偷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掌劈在她的颈后。
那丫头连反抗都没反抗一下,就昏了过去。林妙音松口气,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顺利,她回到屋子,找到自己带过来的包裹。
包裹里装了衣裳和几本诗词,这几本诗词是她最爱的,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那日谢飞鸾用袖箭伤了她,她的血染上了包裹,留下暗红的痕迹。兴许是心有愧疚,后来,谢飞鸾将包裹拿了过来,放在她屋中。
林妙音将包裹背在身后,离开了囚困她的这间屋子。
天色微微亮,空气里裹着淡淡的薄雾,远处瞧得不甚分明。神武侯内一片寂静,只有枝头偶尔传来几声鸟雀的叫声。
林妙音深吸一口气,呼吸间,尽是草木的气息。
入目所见,都是繁花碧草,修剪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有专人在打理这些花草。
这个时候的神武侯府除了守卫,几乎没什么人。她猫着腰,在石子铺出来的小径中小心翼翼地穿梭着。
她没来过这侯府,不熟悉侯府的路,压根不知道侯府的大门怎么走。侯府的围墙建得很高,以她的身手,是翻不出去的,除非借助工具。
只可惜,她现在肩头伤势没有痊愈,即便叫她找到一颗距离适中的树,她也没有全然的把握跳出去。
林妙音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找到大门或者侧门,比较稳妥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头一回来的缘故,莫说侧门,便是这侯府的大门,她找了半天,连影都没见着。
照理说,侯府的大门不该这般隐秘,林妙音估摸着,自己大概是走错方向了。她调转路线,准备朝着反方向走,忽闻身后一道娇声厉道:“是何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被发现了。
林妙音脚步一僵,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来人啊,抓刺客!”那人见她跑,立时高声叫道。
林妙音:“……”
这神武侯的人多半是有毛病,上到神武侯,下到小丫鬟,见了陌生人,都一口咬定是“刺客”。
接连两次被迫当了刺客的林妙音,自然是脚底抹油,有多快就跑多快。
小丫鬟的叫声,很快引起了府里侍卫的注意,不多时,一大片人影朝着林妙音的方向涌过来。
林妙音趁乱回头瞧了一眼,登时大感不妙,这回居然连弓箭手都惊动了!
***
天光斜穿过窗棂,照在床前青色的帘帐上。萧承煜睁开眼睛,梦里错乱的光影尽数消弭,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自床上坐起,掀开帘帐,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额角处隐隐传来钝痛,他用力地按了一下。
他这一觉,大概又睡了好些日子,醒来时,居然觉得这侯府有些陌生。
屋外枝头站着一群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好不热闹。
萧承煜下了床,走了几步。守在屋外的侍女缥碧听见屋里的动静,立时推门进来伺候。
她是贴身侍奉萧承煜的婢女,几乎是整晚都守在门外的,随时接受萧承煜的传唤。
缥碧走进屋内,对着萧承煜福了福身,恭声道:“侯爷,奴婢伺候您穿衣。”
萧承煜微微颔首。
缥碧走到雕花木架前,萧承煜每日穿的衣裳是晚上提前备好的,仔细烫平每一处皱褶,再用熏香熏一遍,每次准备两套,一套深色,一套浅色。
深色多为紫色、黑色、赤色,浅色则为雪色、淡青色、月白色。到底穿哪一套,视萧承煜的心情而定。
这次准备的是黑白两套,缥碧尚未来得及问出口,萧承煜淡淡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白色。”
缥碧松了口气,取了白衣,走到萧承煜身边,为萧承煜套上。
这些年来,萧承煜凶名在外,世人都传他喜怒无常,暴戾狠辣,实际上,只有缥碧知道,萧承煜其实也有很温柔的一面,只有在极少的时候,他才会露出温柔款款的一面。
一旦萧承煜选了浅色系的衣裳,这就代表,面前这个萧承煜是温柔的,她不必再如往日一般,战战兢兢,今日的她,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即便在萧承煜面前犯了大错,多半也不会受到重罚。
若是暴戾的萧承煜,在他面前出错,轻则挨板子,重则断手断脚,逐出侯府。
缥碧给萧承煜套着衣裳,神思乱飘,萧承煜看了她一眼,并未责怪。
缥碧这个丫头,每次见了他,都如同见了虎狼,紧张不已。人一紧张,就容易出错,这侯府内的规矩过于严厉苛刻,缥碧怕他,也情有可原。
“缥碧,今日是什么日子?”
缥碧一愣,道:“回侯爷的话,今日是三月十七。”
萧承煜问缥碧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缥碧暗中留意过,萧承煜每次性情大变,问的第一句话,都是今日是什么日子。缥碧想不明白,这日子和他的性子有什么关系。
疑惑归疑惑,缥碧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多问。
“三月十七……”萧承煜低声喃喃,这么算来,他居然睡了半个月。
难怪他醒来,会觉得脑袋有些疼。每次切换回来,都难免有些头疼。
缥碧见他按着额角,忍不住问道:“侯爷头疼的老毛病可是又犯了?奴婢去给您请大夫。”
“无碍。”萧承煜在铜镜前坐下,由着缥碧替他束发。铜镜中映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眉眼少了凌厉之色,多了几分温雅和煦。
缥碧替他束好发之后,走了出去,给他准备热水和洗漱用品。
萧承煜取下贴身放着的钥匙,打开桌子上的铁盒,从左侧里取出一沓书信,每一封书信上都标了日期,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他”写给他的。
萧承煜打开这十五天内的书信,信中寥寥数语,并无紧要内容。萧承煜看完,将书信放了回去,重新锁上铁盒。
缥碧捧着热水和洗漱用品进屋,萧承煜简单地漱了口,洗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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