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打断道:“我绝对不说,对天起誓!”伸出三根手指头。
“信你这个臭丫头就怪了。”邓节将手里的书放在案几上,给自己到了一杯水,说:“你每次都这么说,没此母亲脸一变,你就将我交代出去了,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了。”
“阿姐!”四妹哀求道,见邓节今日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带她出去,大眼睛一转,上来就撕扯她,挠她的痒痒肉,道:“不愿意待我出去,却可以和蒋姚姐姐出去,上月初八你就和蒋姚姐姐偷偷出去扎纸鸢,还游湖,别以为我不知道,好你个阿姐,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妹妹的!”
“你干什么!臭丫头!”邓节咯咯地笑,将四妹往一边摘,摘也摘不掉,领子反倒被四妹给扯散了,就在这时,门外立着个人影,手里捧着一摞子书简。
四目相对,桓文的目光落在她露出的大半个肩膀上,登时转过身去,尴尬无比,耳朵渐渐地也红了,道:“我不是有意的……”脑海里却是她方才的模样,她在笑着,眼睛弯弯的,睫毛在抖动,嘴唇像是樱桃一样红润,笑的时候露出白白的牙齿,肩膀也是玉一样白皙的,锁骨嵌在胸口上边。
邓节也红了脸,立刻将衣服拢好,忍不住的瞪了四妹几眼,嘴上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在书房胡闹,还没有关门,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桓文背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阿姐!去不去放河灯啦!”四妹嫌弃她啰嗦,嘟嘴问道。
“去,去,去,你不要再闹了!”她低声责道。
“你们要去放河灯?”桓文转头问到,目光一接,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道:“天就要黑了,你们两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四妹忽的反问一句:“女孩子晚上不能出门吗?”
桓文一怔,道:“能,只是两个女孩子,夜里不安全……”
“两个女孩子夜里不安全,那你不会跟着吗?”她颐指气使地道。
“四妹!”邓节忍不住说她:“太无礼!”
“无礼?哪里有无礼?他不是奴婢吗?是奴婢怎么就不能陪咱们去放河灯了!”
四妹得理不饶人,邓节一时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辩不过了。
岂料,桓文放下了手里捧着的书简,微笑道:“四姑娘教训的是,我是奴婢,姑娘要出去,奴婢当然可以跟着。”
如此一来,邓节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了。
偷偷的溜出府,四妹就像是飞出了笼子的鸟,街市上什么玩意她都觉得新鲜。
今日街市上人又多,不知不觉地,他们就被挤近了,肩膀轻轻的一触,两个人都不由得一两,却没有分开,像是有默契似的,肩并肩走在了一起。
“这还是第一次和你出来。”邓节先开了口。
桓文微笑说:“确实,以前只是偶然遇到点头示意,这还是第一次同你说话,不过……”不过我一直都有注意到你。他想这样说,也差点就说出了口。
“不过什么?”邓节问。
桓文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邓节不依不饶,笑道:“不对,肯定有什么?”她盯着他,忽然眼睛一亮,道:“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坏话。”
桓文抬起眼帘,对上她的眼眸,说:“没有。”
一时之间,周遭吵闹的声音似乎都远了,只剩下一颗心脏,胸腔里隆隆地跳。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别过了头去,红着脸,肩膀却仍似有似无的触在一起。
许久,邓节清了清喉咙,略有尴尬,道:“方才四妹她有些莽撞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关系,四姑娘说的是,我是个奴婢。”
邓节连忙道:“不是的,奴婢只是说得,我看的出来,黄伯伯待你很尊重,府里也没有人拿你当做过奴婢,只有四妹她不懂事。”
桓文只是笑笑。
邓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桓文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摊贩上,上面是香包,摆放着各种不同颜色的干香料,淡淡地道:“祖父曾经在朝为官,曾与黄伯伯是幕僚,后来家道中落,又逢战乱,我被变卖为奴婢,幸好逢黄伯伯搭救,这才有幸来到江东。”
“哦”邓节了然,道:“我们也是家道中落,流落到了江东。”
桓文笑道:“但是你有一个很好的弟弟,你的弟弟会再度光耀门楣的。”
“邓盛吗?”邓节想起了她二弟那个臭小子,笑道:“他是很有决心,至少比我这个做长姐的要强,就是脾气倔得很,也臭得很,和我这个四妹一样。”
说话间他们已经随着人流走上桥,“咦”邓节面色一变,道:“四妹呢!”不知什么时候,邓微被人群给冲散了。
邓节的脸登时变得惨白,两岸的灯火此刻看来令人眼晕,来来往往的路人不时撞到她的肩膀,将她撞个趔趄,桓文一把拉住了她,冷静地道:“不会走得太远的,就在这附近,我们一起找,好不好!”他按住她的肩膀,道:“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
邓节这才点头,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妇人的尖叫声:“有个小姑娘掉进河里了!”
邓节拨开人群冲上前去,虽然看不清楚,但那衣服确确实实是她四妹,她不通水性,不知道怎么了,红了眼睛。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噗通”一声投进了河里,正是桓文。
他跳进河里,一把抓住了溺水的邓微背在背上,游回了岸边,几个大汉将他拉上岸。
幸好邓微没什么事,只是喝了太多河水,身上湿透了,收了点惊吓,此刻扑进邓节的怀里呜呜的哭。
邓节安抚着她,再抬起眼帘,看到了走到她面前的浑身湿透了的桓文,努了努嘴,道:“谢谢”
河灯没有放成,四妹只想回家,她和桓文都湿透了,夜风一打容易受凉,于是早早的回府了。
……
回府免不了的是一顿责打,向来是这样,无论是谁闯了祸,最后她总是要跟着受罚,只是她能忍,一声也不吭,眼泪也不掉,待出了屋子,眼泪这才像掉了线的珠子。
她心里实在是委屈,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池塘边上,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就像这么跳下去,真的想溺死好,赌气也好,反正就想着一了百了。
“你做什么?”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邓节回过头去,看到了桓文,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此刻就站在她身后,道:“你别做傻事”笑了笑又道:“我刚换了一身干衣裳,跳过了一次河,我可不想再跳一次池子。”
邓节不说话,他看到她的眼眶是红的,道:“你哭过?”
她伸出手来抹了抹脸颊,他见她的手掌红肿,猜到她是挨打了,向伸出手来。
邓节迟疑了一下,将手递给他,他轻轻地拉着她走到书房,给她捡了软垫休息,自己翻箱倒柜地找来了药膏,坐在她身边给她上药。
药滑滑凉凉,抹上很舒服,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照得人脸柔和无比。
“你要做傻事?”他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问道。
“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抬起眼帘看看她,冲她笑笑,低头继续给她继续上药,道:“有时候呢,我也这么想过。”
“想过死”
“是”桓文说:“以前颠沛流离地时候想过,刚到了黄府的时候想过,后来就不想了。人只要还活着,就总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肉身慢慢腐烂,最后只剩白骨一副。”
“活着就有希望?”
“是”他微笑道:“只要活着,就总可以去不一样的地方,看不一样的风景,你被困住了。”
邓节慢慢的品咂着他的话。
桓文看向笼子上摆放着的鸟笼里的鸟,道:“能困住鸟的是笼子,能困住人的只有人心。你被你自己的心给困住了。”
他给她的手上过了药,放下来,说:“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要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
他说:“我也希望你可以这样,离开这个方寸大的院子,离开江东,去更广阔的天地看一看,不被自己的心灵所囚禁。”
第一百零三章 番外四
“桓文”
“桓文”
邓节拿着一只纸鸢跑进了院子, 找了整个书房都没有看到桓文的人影, 问了几个下人, 也都说没有看到。
恰巧黄则来了, 她跑过去道:“黄伯伯,桓文人呢?”
黄则对她笑说:“桓文已经离开了。”
她的心口一坠,僵硬地道:“他走了?去了哪里?”
黄则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再回来了。”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觉得茫然, 彷徨, 她只想回屋子里躲起来, 她慢慢地转身,不料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的时候, 她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眼前是一脸阴沉的母亲,是无奈的站在一边的邓盛。
她支撑着手臂要做起来,却听母亲说:“你有身孕了。”
她的耳朵嗡的一声响, 立刻想起了不久前那个雨夜, 山洞, 火堆,她与桓文动了情,她没想到会这样,她不知道竟然这么容易就可以怀有身孕, 她想都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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