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迦月见旁边的金人没打算帮忙,立刻摆出一副进攻的姿态。
输人不输阵,就算打不过,气势也不能输。
杜扎大吼一声就要朝她扑来, 应迦月瞅准了他的肚子, 直接一脚踢了上去, 没等杜扎捂着肚子去捉她的手, 应迦月便将他即将要伸过来的手反折了回去,只听咔嚓一声骨节错位声。
她顺势一拍,那快要折断的手又笔直打在了杜扎自己的脸上,啪——
伴随着惊天惨叫,应迦月的膝盖直接狠狠顶向杜扎的裤.裆,一系列的动作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整个过程都没有几秒钟。
最终,杜扎捂着裤.裆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应迦月拍了拍手,将没用上的簪子插回了头上,问道:“服不服?”
“服,服了!女侠,饶我子孙一命啊!”
……
一旁的两个金人看到她这么厉害,都被她的身手所折服,生怕她下一个打的就是自己,各自牵着马就屁滚尿流的遛了。
以上是应迦月想象中的画面。
事实上,杜扎被她打趴下之后,旁边的两人哄堂大笑起来,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嘲讽了一阵。然后窃窃私语了一番,得出了一致的决定:将应迦月直接劈晕,扛起来就再次丢在了马上。
被杜扎这个蠢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万一宋人追上来了,他们还要不要交差了?
可怜的应迦月由于语言不通,听不懂对方在商量着劈晕自己,彻底丧失了主动权。
是以,第一次逃跑计划宣布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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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迦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子悠悠晃晃的,不像是在实地。
她吓得惊坐起来,诧异地看见周围的环境,这里的一切都和她平常所见不同,床上四边垂悬着大带子,纹样别致的地毯、甚至还有不少用鱼皮做成的篓子。
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艘很大的战船上,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宽阔的河流,还有油布做成的风帆。船靠着岸,却也不知是哪国的岸……
应迦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刚才是一样的,这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悄悄朝门口走去,只希望能够找到机会溜走。
“美人儿,可是急着要来见我?”孛术鲁答哥刚饮了酒,说着蹩脚的汉话,醉醺醺的朝门里走进来。
看样子这人就是刚才那些人口中的将军了,应迦月心中一惊,连忙从身上扯了块素布蒙在了自己的脸上,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迅速思考起对策来。
孛术鲁答哥步子晃晃悠悠,身上带着刺鼻的酒味,看样子很是高兴。
应迦月呆呆看着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胖子,正在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认真的吗?
孛术鲁答哥喝醉了酒,看不太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样子,但闻见少女甜腻的香气,自然也是极为享受的。他上前便坐在了应迦月的身边,暧昧地闻了闻,道:“看来杜扎所言不虚,这中原的女子果然别有一番风情。”
“……我与将军无冤无仇,将军为何掳我到此地?”眼看着对方就要搂上来了,应迦月迅速捏尖了嗓音,摆出一副柔弱怯生的样子。
她知道这会儿应该自称奴家才不惹人怀疑,可面对这样一个令人作呕的人,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小娘子是同我无仇,可宋金却有仇啊,嘿嘿,谁让你父亲是楚州太守呢?”佳人已经到了囊中,孛术鲁答哥也不急,透过面纱捏了捏她的嫩脸,慢悠悠道,“有了你这张王牌在手,还愁楚州不敞开大门迎我金军入城?”
应迦月心中呸了一声,面上却装作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将军真是说笑了,应大人不过是小女子前几日认的义父,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您拿我来威胁他,有些失策了吧。”
孛术鲁答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带着醉意嗤笑道:“你们汉人向来巧舌如簧,这么诓骗我,当我是傻子?!”
“不信的话,您大可派人打探打探,就在半个月前,楚州的百姓可从未见过我这个人。”
“我管你是不是应纯之的女儿,先让本将军爽了再说!”孛术鲁答哥的酒气上来了,懒得同她废话,迷迷糊糊凑了过去,直接便要将她压倒在床上。
“将军且慢!”应迦月心跳的飞快,迅速捂着脸上的面纱道,“将军方才那位说汉话的手下,将奴家的脸划开了,吓着将军倒没什么,只是我们宋人有个说法,若是同脸上有伤未痊愈的女子行.房,这晦气便会跟一辈子,将军往后打仗,那可是十战九败啊!”
孛术鲁答哥一听这话,立马松开了她,吓得弹开了一丈远,好像真的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杜扎这个狗.娘养的,竟然坏本将军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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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从贾涉逝世的悲痛中走出来,虞嬷嬷便哭着来报信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九韶和应纯之当即都愣住了,应纯之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震惊道:“你再说一遍?!”
虞嬷嬷哭哭啼啼道:“小姐被人掳走了,有人看见他们朝鸡冠山的方向去了!”
带着小姐出门散散心,结果把人给散丢了,虞嬷嬷知道自己难逃责罚,可眼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小姐给救回来,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快,立刻去追!”应纯之话刚落音,刘禀便迅速带着一群人冲了出去,不敢有一丝懈怠。
吩咐完之后,应纯之便觉得眼前一黑,一听到鸡冠山三个字,准是兴兵来犯的金人无疑了。至于为什么专门挑他应纯之的女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来也是他自己疏忽!明明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城中又有金人流窜,他竟然还放心让应迦月单独出门!想到这里,应纯之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拳头。
不多时,刘禀的部下便返回府中,禀告道:“应大人,鸡冠山一带没有找到大小姐的踪迹,似乎已经出了楚州……”
一听这话,应纯之几乎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走来走去,若是迦月已经被掳到了宋金边界,那就不是几个人能解决的事情了,这已经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事件了。
应纯之担心女儿安危,想找个人商量对策,可转头一看,秦九韶却早就不见了踪迹。
“……”
应纯之立刻大喊道:“把秦九韶给我叫回来!”
秦九韶得知应迦月被人劫出了楚州城,一时间心跳得飞快,只担心迟了一步她就会有危险,不等应纯之下令便径自决定去救人,却又在半路被人截住,被迫返回。
不等应纯之说话,秦九韶便直接开口质问:“迦月如今生死未卜,应大人半路截我是何用意?!”
应纯之向来只见过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秦九韶,何时见过他这样大失分寸的样子?心中顿时明白了应迦月在他心中的分量。
却还是一拍桌子,喝道:“你着急,我这个当爹的比你更着急!宋金交界局势复杂,你如此贸然行事!不仅救不回迦月,万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怎么办?!”
一盆冷水迎头泼了下来,秦九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慌乱,一听到她出事,便来不及思考对策,直接冲了出去。现在想来,他确实是没有什么计划的。
于是秦九韶神色缓了缓,冷硬道:“还请伯父示下。”
一旁的三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免感叹,他们家少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心中有任何波动,也很少这样显露在脸上,今日这般冲动,可见是真的心慌了。
只希望应姑娘能够平安归来,不要被那贼人伤了才好。
应纯之来到地图面前,圈出了一个地方,快速道:“鸡冠山的方向只有可能是孛术鲁答哥驻扎在淮河以北的水军,既然他敢明目张胆掳走我女儿,势必是冲着楚州来的,看来这一仗是躲不过了。”
秦九韶点着头,却完全听不进去,上百条清晰的线都无法连在一起,只觉得头皮发麻,嗡嗡一片,无法冷静下来去思考对策,只要一想到应迦月落入了金军的手中,他就烦躁不已。
应纯之说完自己的想法,便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秦九韶愣了一下,没说话,他根本就没听见应纯之说了些什么。
直至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
可这么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越拖下去应迦月就会越危险。秦九韶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金兵水师往往会用易燃的油布作为风帆,我军可在箭簇上绑上火.药,借助风势用火攻之。”
应纯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九韶眼中的光聚集在了一处,声音掷地有声:“我有个计划,若伯父肯调兵配合,我有十成把握将她救回来。”
第40章 琴师
秦九韶言罢, 当即修书一封递给了三七:“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封密信送到金国将军阿速台的手中, 但不要暴露是谁送的。”
三七将信收了起来, 道:“少爷放心,我一定送到。”
应纯之皱起眉头道:“你同阿速台怎么还有交情?”
“伯父多虑了, 我怎么会同敌军将领有交情。”秦九韶思路清晰,声音冷肃,“只是这阿速台是孛术鲁答哥的顶头上司,又向来同他不睦, 此次金国已然撤军,他却罔顾命令窥伺楚州,这位阿速台将军心里必定不好受, 我们大可利用一番,给他们制造些内乱,总好过从外部强行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