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缘道:“贫僧一心侍佛,别无他念,当然是心宽体胖,不像众人有千般烦恼丝缠绕,睡不安,吃不香。”
温荣冷冷地看着他。
法缘摸了摸光头,突然小声道:“你这样都下不了手,我看你有得麻烦了,将来必定情债缠身,不得解脱,我有珍藏多年的绝情符,绝对可以了你心事。”
“好好做你的和尚,少来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事。”
“真的很灵的啊,温施主,只要五十两香油钱。”
“滚吧,我心情不好,别来惹我。”
法缘摇了摇头,“唉,不听老僧言,吃亏在眼前。”
傅清宁睡得一夜香甜,还未睁眼就听到窗外雀鸟鸣叫的声音。
她伸了个懒腰,转头忽见温荣坐在案前,手里翻着一本经书,不禁吓了一跳,“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温荣将目光从经文上移了开来,“你醉了,我就没送你回去。”
傅清宁有些心虚地问,“我睡在这里,那你睡在哪呀?”
温荣道:“当然是和你——”他看对方的脸刷地白了,“不在一张床上。”
傅清宁嘘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温荣将经书一放,起身道:“早斋在外头,快去吃完,今天咱们要去天云岭,路很难走,我让法缘帮我们准备了长绳火筒干粮,一会都要带上,你要做好准备。”
傅清宁心里想能有多难走啊,再艰苦也无非是跋山涉水之类。
等到了天云岭,她终于体会到难走的意思了,这高山险堵的,根本就没有路好吗?
她心想难怪昨晚要吃顿好的,不补一补身体真没有力气爬上去啊。
前半程路还稍好走些,后半程几乎没了道路,不仅山陡峭,还生满苔薛,连个落脚处都很难寻。
傅清宁觉得自己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手脚并用,盘旋攀援,不知花费了多少劲力,才勉强爬到了目的地。
两人脚下站着的地方,是一座天然的石峰,大约有七八丈宽,向外有一处直插到底的削壁,隐闻底下水声呜咽,目不见底,也不知有多深。
峰壁上布满了绿油油的苔薛,虽然也有一些突出的壁石和凹进去的穴洞,都是很浅显不好落足的。
根据地图上所示,宝藏入口就是在这峭壁上。
傅清宁探头看了一眼,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连蛇都爬不住的地方,怎么下去呢?”
温荣说道:“到这里了,总要去探一探究竟,这会儿天晚了,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过夜,明日一早再下去。”
别看这天云岭人迹罕至,找个合适过夜的地方还挺不容易。
两人寻了一圈,终于在一处石壁下找了个地方。
温荣大概料到会在外头过夜,随身行李带着铺地的油毡,盖人的裘毯,又轻巧又暖和,提在手里一点不沉,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傅清宁见了大为赞叹,心道总算在野外也能过个好夜了。
捡来柴火生起火堆,两人在油毡上坐下。
傅清宁四肢酸疼,特别左脚底不知什么踩出了血泡,幸亏包袱里有药膏和纱布。
她取出来和温荣说道:“你把身体转过去,我要处理一下我的脚。”
温荣把身体背过去了,傅清宁脱下鞋一看,只见血泡已经磨破了和袜子粘在了一起,难怪走起来那么疼。
她迟迟不敢把下手把袜子撕开,突然温荣探身过来,说道:“你看那崖上有个东西。”
傅清宁刚一抬头,便听哧的一声,冷不防温荣伸手将她的袜子撕了开去。
她痛得啊的一声,眼泪都出来了:“喂,你怎么乱来?”
温荣道:“你自己下不了手,我好心帮你而已。”
傅清宁没好气地道:“我有叫你帮吗?真是的。”
“不帮你得等到天亮了,快敷上药吧,明早就该好了。”
傅清宁抱着脚敷药,口中道:“明早也好不了啦,还是你自己一个人下去吧,我在上面等你。”
温荣道:“那怎么行,我一个人去你一定会以为我独吞。”
傅清宁哼了一声:“我去了难道你就不独吞吗?”
温荣笑道:“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当然,人贵有自知之明嘛,不该想的东西我是不会想的。”
“放心吧,去了我会分你的一点点的。”
傅清宁起了好奇之心,“真的?一点点是有多少?”
“几套首饰吧,你们女孩子不是爱打扮吗?”
她不高兴了,“就几套首饰?那也太少了,况且我也不怎么爱打扮,首饰对我没有吸引力,还是都换成现银好了。”
“分你都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本来我都能独吞了。”
傅清宁瞪了他一会,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扑哧笑了起来。
温荣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傅清宁笑道:“我想起一个笑话儿,你要不要听?”
“好吧,说来听听。”
傅清宁便讲了起来。
“有对夫妻俩,家里穷得叮当响,除了张凳子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某天晚上丈夫梦见拾到一锭银子,醒来和妻子说了。
夫妻俩就商量着若是把这银子经营上几年,就会得多少利息,可以用来买田,可以造屋,一旦更富了就可以买官做,既然又富又贵,就该出入骑马不用走路了。
商量到这里时,丈夫对妻子说,这马呢我还不会骑,那时怕人笑话,不如我把拿这张凳子当马练一练。说完,他就跨上凳去,不料一下子用劲太大了,竟把凳腿弄折了,两人因此吵嚷起来。
邻居们听到吵闹声,前来询问,妻子说,我们本来好好的一个家,都是因为他爱骑马,把家业都骑坏了。”
温荣也笑了:“你敢取笑我。”
傅清宁道:“我哪敢取笑你呢,我是笑自己为了没影儿的事和你吵架。”
她把自己的脚用纱布缠好,忽又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上山会这么轻松?”
温荣道:“那是我有轻身功夫,你没有学过,所以走得这么累,不过能爬上来也算不错了。”
“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些轻身功夫啊?”
温荣摇头:“不能。”
傅清宁撅了撅嘴,“小气鬼,不教算了,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学吗?”
“不是我不愿意教,是你现在学己经迟了,筋骨都已经固定,学了也不会有太大效果。”
“是吗?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六岁吧。”
傅清宁嗤笑道:“吹牛吧,六岁你能学进去吗?”
“旁边有人拿着鞭子你也能学进去的。”
傅清宁想了一下,自己六岁的时候还在花园里捉蝴蝶呢。
她叹了口气,“难怪你动不动抽人鞭子,原来从小被抽习惯了,算了,要是这样我还真吃不消,我很怕吃苦的,也不想挨鞭子。”
温荣轻声道:“放心吧,你以后不会再挨鞭子,也不会再吃苦了。”
傅清宁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希望如此吧。”
说完她张口打了个呵欠,“我好困,我要睡觉了。”
“睡吧,我给你看着火。”
她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过一会儿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温荣伸出手去,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鼾声止了,他松开手,鼾声又响了起来。
他回想着方才那个笑话,脸上浮出笑意,然后心里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第52章
那药膏还是很有用的,一夜之后傅清宁的脚底的血泡已经好了不少,至少走起来不怎么疼了。
两人重新到了断崖处,温荣选了棵才扎根深厚的粗壮大树,系好绳子,又用力拽了拽,纹丝不动,方觉得放心了。
他说道:“我先带着行李下去,你再慢慢下来。一会我如果到了,会给你发信号。你看好绳子。”
傅清宁点点头,他握着绳子溜下去,过了有半个时辰,忽然一枝响箭带着一缕火花由谷底飞起,到了空中爆散,洒了半天星雨。正是温荣发出的信号。
傅清宁打点精神,将绳子绑牢在腰间,双臂抓紧,也慢慢地溜了下去。
果然峭壁上很滑,但是因为有绳子,攀下去时脚尖在上面借个力还是可以的,只是比平时也辛苦了许多。
她不敢有半点松懈,小心翼翼地往下滑行,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她突然看到旁边有一处突崖,黑沉沉地好象是一处山洞,前面有个能够让一两人容身的小平台。
她看到温荣站在上面一手抓着绳索一手向她招手,便将身子慢慢地晃悠过去。
快到平台的时候,温荣一把将她抓住拉了进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说道:“做的不错。”
傅清宁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己经被汗水侵透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掌心火辣辣的疼,原来是被绳子磨破了皮肤。
不过能成功下来,她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的。
她一边解腰上的绳子,一边问道:“是在这里吗?”
温荣帮她把绳子解下,绑在洞口的一块大石头上,“我对过地图了,应该没错。我们进去看看。”
他拿出火石,把随身携带的火筒点了,又拿出两副半湿的纱布,递给她一个,“蒙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