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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 (水怀珠)


  李兰泽大惊:“彤彤——”
  风声如啸,划破长夜。
  ***
  继玉衡、天枢、开阳三堂相继被攻后,约莫亥时二刻,无恶殿主峰二十里开外,震天蹄声由远及近,游龙般的烽火点燃黑夜,如银河倾覆,朝着一片混战的无恶殿泻来。
  两位本欲前往玉衡堂支援的护法被迫召集剩余三堂,赶至峰口应战,天权、玉衡体力难支,后继无力,在乐迩抓上白玉离开之后,彻底溃败,原本被羁押于地牢之内用以做诱饵、人质的上百号人,或死,或伤,或逃……
  战火逐渐由殿内转移至殿外,连天烽火里,刀飞剑舞,热血喷溅,黑白两派抵死相博。
  一场恶战,直至天明方歇。
  巳时,阴云低压,仿佛有暴雨将至。
  年逾花甲的右护法闻人鹤自议事厅外匆匆而来,推门时,厅内灯火照亮他一夜尽白的发。
  “尊主,江寻云同意和谈!”他拄着拐杖,在大理石地砖上敲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主座上支额休憩那人眉峰一敛,周身戾气无声激荡。
  静候座下的左护法葛岭忙示意他噤声,继而扭头朝主座上的男人看去。
  乐迩阖目养神,一动不动。
  自抓回白玉之后,他一直坐在此处,既不参与峰前大战,也不回拥月殿沐浴就寝,带着那一身血污、疲惫,熬尽这漫长一夜,仿如木雕。
  葛岭素来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直觉这绝非寻常的沉默,放低声音,试探地道:“尊主?”
  乐迩眼睫微动,旋涡般的双眸里透出一丝寒芒,他整个人依旧未动,凉薄的声音自唇中溢出:“如何谈?”
  闻人鹤终被理会,忙回道:“后日午时,峰外碧水坪,双方各带随从五名,于亭中会谈。”
  乐迩默然不应。
  闻人鹤等得心焦,正七上八下时,葛岭道:“他们如今还有多少兵力?”
  闻人鹤略一思忖,回道:“不算伤员,至少还有八十。”
  葛岭意外,一时抿住唇。
  昨夜恶战之后,无恶殿元气大伤,单只堂主,便折损了足足两名,尊主称霸中原武林之大业亦随匡义盟、六门之溃逃功亏一篑,阖殿上下,一派惨淡,人人相顾茫然,萎靡难振。
  而今己方风雨飘摇,敌方却势头正猛,一旦和谈涉及条约,必成城下之盟,无恶殿复兴之日,再难指望。
  葛岭心一横,道:“此时会谈,对我等大大不利,当务之急,需想个办法压一压他们的火气,最好,再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闻人鹤自知俘虏匡义盟及六门之事触犯敌方底线,亦知昨夜玉衡堂失守时,六门中率先冲出去的家眷几乎全部死于尊主乐迩掌下,愈发令六门震怒,是以在攻城时简直不顾死活,如不是江寻云为保存实力,强制收兵,那帮红了眼的人恐怕是要当场跟整个无恶殿鱼死网破。
  思及此处,闻人鹤一声沉叹:“如今血仇已结,殿中人人皆是他们切齿拊心之恨,这种时候,除了以命相偿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压住他们的火气?只怕是我们越奴颜婢膝,越长了他们的锐气!”
  葛岭被他反诘,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挫他们锐气,何必奴颜婢膝?昨夜大战,他江寻云风风火火,心力耗尽,而尊主韫椟藏珠,功力之深浅,天下无人能知,亦无人能及。届时只要尊主在碧水坪同江寻云切磋一二,令他铩羽而归,自可败他士气,扬我威名。至于火气,纵使要以命相偿,又有何紧要?匡义盟因何人被俘,六门家眷因何人遭难,此时杀掉何人最能泄他们心头之愤,这不是很清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前惯例小虐一波,受不住的宝宝们可以养肥后一起食用。
  下回发红包是某人耍帅的时候哈。


第65章 相峙(二)
  厅外一声闷雷,蓄压在云层后的暴雨爆发在即, 昏沉沉的议事厅内, 闻人鹤把脸一抬,目迸精光:“你是说, 许攸同?”
  主座上,乐迩耷拉的眼睫一动,葛岭心知成功拨动主子心弦,挑唇道:“许攸同本就与匡义盟不共戴天, 即便有助他们逃脱地牢之功, 也不可能把戕害其亲友的罪过彻底抹消, 至于六门亲眷, 虽然明面上是死于尊主之手, 可若不是她许攸同指挥号令,他们又如何会步入黄泉?说到底, 劫狱之事究竟是功是过,恐怕还不能定论呢。”
  闻人鹤幡然醒悟,一时眉飞色舞,欣然道:“我明白了, 许攸同并非许攸同,仍旧是我无恶殿的摇光堂主, 灵山一役、剑宗一劫,包括昨夜玉衡堂之难,如尊主是主犯,她必然是从犯, 甚至于,还可是为一己私怨,挑唆尊主进犯中原的罪魁祸首……”
  说及此处,闻人鹤已是春风满面,如得涅槃,葛岭频频点头,向尊主征询道:“与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搅活死水,反客为主,尊主意下如何?”
  灯台上,一片烛火橙光跃动,照亮乐迩一双深邃眼眸。
  片刻,他斩截答:“甚好。”
  葛岭喜上眉梢,恭维道:“尊主大业,必将千秋万代。”
  乐迩面色无波,懒洋洋一瞥闻人鹤:“传令下去,明日午时,碧水坪,处决摇光。诚邀江大盟主携门人监斩。”
  闻人鹤踌躇满志,当下领命而去。
  厅门开合,一大阵寒风刮入,室内帘幔飒飒飘动,葛岭抚平被风吹乱的衣摆,满脸春色,回头时,却见座上之人眉眼低垂,神情冷寂,更无一丝喜悦之色。
  葛岭脸上笑影逐渐敛去。
  “尊主……可是有心事?”
  室内风止,室外的尖啸却依旧徘徊于耳畔,乐迩声音寒凉:“天玑可能死了,在镜花水月。”
  葛岭一震。
  乐迩道:“厚葬。”
  悲风拍打窗柩、门扉,激烈如厉鬼叩门,葛岭颔首称是,其时心念急转,推测天玑死因。
  天玑乃是随乐迩一并前往镜花水月为赵弗贺寿的,如若突然丧命于庄中,那赵弗……
  葛岭双目一睁:“尊主,老夫人她?”
  乐迩低垂的眼睫微撩,幽黑的瞳仁底下暗流汹涌。
  “被贼人推下山崖,大概,回不来了。”
  闷雷自云层后滚落,一场暴雨,终于挣出囚牢。
  葛岭僵立在厅内,神魂俱震。
  “是……哪个贼人?!”片刻,方哑声究问。
  会厅外,滂沱大雨淅淅沥沥,乐迩漠声:“东山居士后人,陈泊如。”
  葛岭惊怒交集。
  “仇,我已报了,暂且别对外声张,”乐迩开口,声音藏在震耳雨声里,难辨喜怒,“吩咐底下人去镜花水月附近的崖下探探,寻回母亲尸骨即可。”
  葛岭按捺住翻涌情绪,深吸一气,撩开衣袍屈膝跪下:“属下亲自率人前往,定让老夫人入土为安!”
  乐迩眼中仍旧死寂无波。
  葛岭去后,议事厅内空空荡荡。
  乐迩自座上起身,垂袖走下玉阶,路过灯台旁的小几时,停住,视线落至一串檀木佛珠上。
  ***
  白玉是被最后一声闷雷惊醒的。
  眼皮很重,如被针线缝上,花了很大一些劲儿,方勉强窥见天光。
  昏暗的光线,潮湿、腐臭的空气,冰冷的石壁地砖……
  又是地牢。
  是第几层呢?
  大概是最顶上那层罢,白玉靠在墙角,仰头,在朦胧的视野里,瞥见石墙上方一扇破旧的铁窗。
  窗外,暴雨倾盆,雨丝飞溅入内,飘在脸颊上时,已被割碎成零零星星的水沫。
  便如被碾碎的心脏。
  昏厥前的最后一抹意识,是乐迩在黑夜里扔来鲜血淋漓的凌霄剑,并口称——他死了。
  他死了。
  谁?
  东山居士后人,陈泊如。
  她的,还来不去相认的丈夫,陈泊如。
  他死了。
  怎么可能呢?
  白玉一巴掌打在脸上,刺痛混着寒冷,令她清醒过来,她又在心底默念一遍: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这样死去,这样和她分别的。
  雨幕重重,遮去天光,时间和空间一齐模糊,把人笼罩于混沌的、没有尽头的孤岛,白玉咬紧干裂的唇,靠在石墙上,倔强地盯着那一扇什么也望不到的窗。
  许多画面从那空茫茫的窗口浮过。
  东屏山上,他们采来夏天里最灿烂的野花,她趁他不备,跳起来,把一朵小黄花插到他头上,调侃他——黄花姑娘。
  他满手的猎物,无法去弄,只好拼命地甩着头,像极一只被主人捉弄后,虽然愠恼,却也甘愿的大狗。
  堂屋里,他鼻青脸肿,却把一叠又一叠鲜红的喜服从破破烂烂的背篓里捧出来,向她笑,笑得她心虚落泪,一切虚假的骄傲、自大,都原形毕露,丢盔弃甲。
  还有在飞满萤火虫的山坳里,在丹霞流金的田埂间,在飘满红绸的大榕树上……
  那样鲜活的、热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呢?
  不可能的。
  他还没等到她亲口认错。
  他还没等到她亲口承认,我就是你的妻子。
  他还没等到她亲口表白,我,是很爱你,很爱你的。
  没等到,他就会一直等下去,绝对,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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