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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完结+番外 (写离声)


  来了,尉迟越暗哂,同时心下稍安。
  他板起脸道:“不行,孤有正事,又不是去玩的。”
  尉迟渊狡黠地一笑:“那阿兄怎么带了阿……”
  太子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尉迟渊便即掩嘴:“阿阿阿嚏!”
  尉迟越在他后脑勺上削了一下,便即登上马车准备启程。
  五皇子也翻身上马跟上去:“阿兄,好歹让五郎送阿兄到渡头,这总行吧?”
  尉迟越听他嗓音中带着委屈,心头蓦地一软。
  这是他第一次离京那么久,也是第一次与弟弟长时间分别,他舍不得兄长也是自然。
  思及此,他缓颊道:“只送到渡头便回去,再晚城门闭上又多出事来。”
  五皇子连声答应,骑马随在车旁,一直将兄长送至渡口,果然依言调转马头,向着来路奔驰而去。
  尉迟越回首望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驿路尽头,心中亦涌起淡淡的离愁别绪。
  皇帝对子女们向来淡漠,郭贤妃只知无节制地宠溺,难为这弟弟除了有点不着调,嘴坏了点,并没有沾染上别的恶习,也着实不容易。
  尉迟越一边思忖着,一边下了马车,与沈宜秋一前一后上了渡船。
  太子坐在舟中,听着四周人喧马嘶,混合着舟棹破水的声音,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
  他脑海中忽有一个念头闪过,连忙起身走出船舱,对来遇喜道:“方才从驿馆中出来,随行人员都清点过了?”
  来遇喜莫名其妙,不知他缘何突然有此一问,答道:“回禀殿下,已清点过了,并无出入。”
  尉迟越仍旧不放心,忖了忖道:“你着人再去点一遍,仔细对照名册,不能少一个,更不能多一个。”
  来遇喜领了命,便将任务分派下去,三千多人再清点一遍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结果并无出入。
  尉迟越得知,心下稍安,顿觉自己未免小人之心。
  弟弟虽喜欢胡闹,当不至于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他有些愧疚,暗暗打定主意,一路上看见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要尽数搜罗,日后带回京城给五郎,凉州城的美酒也要带上一车。
  尉迟渊没有跟来,太子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将此事抛在脑后,便即遣人去向鸿胪寺少卿借个译官来教吐蕃语。
  鸿胪寺少卿见太子带在身边的两个待诏俱是白皙俊俏的小郎君,便投其所好,从译官中挑了个年纪最轻、相貌最俊的派遣过来。
  尉迟越一见那小译官,暗暗在心里记了鸿胪寺少卿一笔,但是人都来了,又不好退回去,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那小译官却一无所知,他在一众译官中年资最浅,不想竟被上峰委以重任,只觉受宠若惊,一张小白脸涨成了粉红色,行礼道:“仆马德祖拜见殿下,能侍奉殿下左右,仆三生有幸。”
  尉迟越颔首,向他介绍沈宜秋:“这位是林待诏,想学吐蕃语,有劳你教他。”
  沈宜秋也上前作揖:“林某先谢过马兄。”
  马译官原以为自己是来侍奉太子,一听原来只是教个小小的翰林院待诏,心下不免有些失落,但既然太子有命,他自不敢怠慢,当即还了一礼:“林兄不必多礼。”
  他迟疑了一下:“只是吐蕃语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不知林兄想学到什么地步?”
  沈宜秋道:“某不曾学过,不知难易,不如先试着学学看。”
  马译官想了想,便开始讲解吐蕃语的来历:“吐蕃语源出梵文,乃是吞弥桑布扎所创,此人位列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七贤臣之一……”
  这小译官不过十七八岁,讲起课来倒是头头是道,这些尉迟越虽已知晓,也不觉听住,权当作温故知新。
  马译官见太子殿下也侧耳倾听,要着意表现自己学识,讲得越发起劲,讲完源流与掌故,他便开始教沈宜秋三十个根本字的读法。
  许多读音乃是汉语中所无,沈宜秋初学,一时发不准,马译官便凑近过去替她纠正:“这里要稍稍嘬唇,唔,像某这样,唔,还是不太对……”
  他说着便伸出手来,要去捏林待诏的嘴,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他碰到林待诏的脸,太子殿下已然伸出胳膊将他拦住,沉声道:“谁让你动手的?”
  马译官唬了一跳,抬眼觑了觑太子,只见他脸色黑得像锅底,忙告罪:“仆忘形失礼,请殿下恕罪……”这也实在怪不得他,当初先生就是这么教他的,谁知道这林待诏碰不得。
  沈宜秋无奈道:“都怪仆愚笨,难为马兄。”
  她这么一说,尉迟越也回过神来,只道:“不知者不罪,下不为例,你接着教。”
  马译官暗暗掖了掖额头上的汗,不觉对这小小的待诏刮目相看,方才太子一怒,他吓得腿都软了,这少年待诏仍旧泰然自若,竟还敢替他说话,可见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太子又待他如此与众不同,此人前途一定无可限量。
  马译官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小林待诏奉承好,态度越发恳切殷勤。
  谁知他不管怎么使尽浑身解数奉承小林待诏,太子殿下仍旧黑着一张脸,他教了约莫半个时辰,直至告退,太子都不曾与他说一句话。
  待那小译官离去,尉迟越冷哼了一声:“这个马德祖,满口谀词,油腔滑调,巧言令色,殷道全选的什么人!”殷道全便是鸿胪寺少卿的名讳。
  沈宜秋正在对着马译官写的吐蕃文字默诵,闻言抬眼笑道:“妾倒觉得这小译官教得很好,深入浅出,条分缕析,又有耐性,他非但吐蕃话说得流利,还精通梵文,小小年纪真是不简单。”
  说罢不理会他,兀自低头看书。
  太子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无法反驳,只能自己对着舱壁生了会儿闷气。
  沈宜秋复习了约莫一刻钟,将书卷卷起,对太子道:“殿下,妾明日还跟马译官学么?”
  尉迟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乜她一眼:“凑合学吧,换个人没准更差。”


第93章 寄情
  当日黄昏,太子一行渡过渭水,抵达咸阳驿。
  奔波了一日,人困马乏,众人安顿下来,已是月上柳梢的时分。
  太子与副使等一干臣僚用罢简单的夕食,回到下榻的院落中,黄门来遇喜便来请示:“殿下,娘子今晚下榻何处?”
  尉迟越一时没明白过来:“太子妃自然与孤住一起……”
  话音未落,蓦地回过神来,方才发觉这是个大问题。太子妃理所当然与他同宿,林待诏却是师出无名,昼间伴驾无人可以置喙,夜里“待诏”却说不过去了。
  可沈宜秋若是不住他院里,便要与随行臣僚混居一处——翰林待诏是小小流外官,无品无级,按理说两个待诏得同住一屋……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只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来遇喜知道主人的心病,目光闪了闪道:“启禀殿下,随行的流外官住在东院,两人一间房,正好多出一人来,东院没有空屋,倒是一墙之隔有个空置的小院子,虽狭小些,倒也清静。”
  尉迟越迟疑片刻,终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叫那两个娥去伺候,再派两个身手好些的黄门在外守着,千万确保娘子无虞。”
  来遇喜领了命出去办,尉迟越踱到西厢,在书案前坐下,叫小黄门从书笥中取来一卷西域图志看——平日忙于朝务,想读会儿闲书都抽不出时间来,这趟去凉州,国事委于卢尚书等一干大臣,他这才有时间捡起来。
  可才看了两行字,他便烦躁地放下书卷。
  他和自己的太子妃下榻于同一个驿馆,却只能被数重墙垣相隔,真有咫尺天涯之感。
  这会儿她在做什么?他忍不住想,她可曾睡下?那院子与宁彦昭下榻的南院不过一墙之隔,难保不会遇见……
  尉迟越相信宁彦昭是君子,更相信太子妃的为人,便是她心里还未放下宁十一,也绝不会做逾礼越份之事,然而一想到两人也许会寒暄两句,甚或只是四目相接,太子便觉有人在他心上插了一把细针。
  他有些坐不住,起身出了东厢,走到中庭。
  他所住的自然是整个咸阳驿中最好的院落,屋宇严整,陈设精洁,庭院里栽着青松白梅,枝干上覆着残雪,颇有画意。
  尉迟越走到梅树下,夜风吹拂,虬枝轻颤,送来阵阵幽香,他不禁想起那日沈宜秋相赠的那支红梅,心头似有微风拂过。
  他在梅树下来回踱了几步,想攀折一枝叫人与她送去,正要抬手,想起这梅树乃是驿馆之物,虽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拿来送人总有些惠而不费的意思。
  他思忖片刻,忽然灵机一动,便即折回书斋,命小黄门研墨,取过一张素笺,挥毫泼墨,顷刻间便画就一幅月下寒梅图。
  他撂下笔端详了一会儿,只觉墨意淋漓,刚柔并济,柔美蕴于遒劲之中,可谓平生得意之作。丹青原本是他陶冶性情的雅好,此时用来传情倒是正好,真真技多不压身。
  太子看了半晌,觉得似乎缺了些什么,抚了抚下颌,又执起笔管,有心提一首诗,又觉稍嫌刻意,斟酌片刻,在空白处写道:“见庭中白梅盛放,甚是可喜,与小丸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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