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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 完结+番外 (写离声)


  尉迟越听见她的声音,将她搂得更紧。
  尉迟越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日却是难得睡过了头,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织锦床帏的缝隙,将帐幄映亮。
  他想起昨夜的怪梦,仍觉心有余悸,低头看看怀中人,只见她双目紧闭,睡得十分酣甜。
  尉迟越端详了沈宜秋好一会儿,怦怦乱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太子妃,撩开床帷——虽然起得迟了,还是得亡羊补牢去庭中练一会儿剑。
  正欲披衣起床,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枕边,却见床头放着一叠衣物,雪白的料子,叠得整整齐齐。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件,展开一看,是一条裈裤,触手绵软,正是他上辈子常穿的那种。
  唯一的不同处,是裤脚边缘不显眼处绣了一只通体乌黑,头顶生着月牙斑的小猎犬——除了沈宜秋,还有谁会在太子的衣物上绣只狗儿?
  尉迟越既惊且喜,再拿起一件,是一对足衣,也绣着日将军。
  他将那叠衣物一一看过,却是一整套的贴身衣物,每一件上都绣着日将军,或作或卧,或扑或人立,姿态各不相同。
  他抱着那堆衣裳,竟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是极轻软的物事,可捧在手里却仿佛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沈宜秋的声音:“殿下可还喜欢?”因是刚睡醒,口齿有些不清,便有一种娇慵的意味。
  尉迟越转头一看,只见她已起身,屈腿坐在床上,双颊微红,青丝委了满枕。她嘴角挂着浅笑,笑靥若隐若现。
  太子仔细一看,却见她眼中微有血丝,恐怕连日来不曾好好歇息,一直在赶针线活。
  他将衣裳小心放下,回身紧紧抱住沈宜秋:“孤喜欢,但是以后别再做了。”
  沈宜秋被他箍得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几日的功夫。”
  尉迟越松开她,坚决地摇摇头:“不许再做了。孤每年元旦穿一回便收起来,能穿一辈子。”


第87章 非议(加更)
  沈宜秋不觉好笑:“只是一身衣服罢了。”
  上辈子穿了上百身也不见他放在心上,怎么忽然就当成宝贝了,旋即想起,这一世是这一世,不该混为一谈,便即道:“妾替殿下更衣吧。”
  尉迟越摇摇头:“孤自己来。”
  一行说,一行宽下中衣,解去裈裤。
  他背对床站着,衣衫褪下,露出颀长背影,沈宜秋冷不丁看见,便即别过脸去,那身形却已留在了脑海中。
  太子长年习武,身姿峭拔,却不像一些武人般筋肉虬结,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匀称。沈宜秋擅画,眼光既毒,便是无从比较,也觉他皮相生得赏心悦目。
  蓦地察觉自己心中所想,心下诧异又羞惭,不觉耳根发烫。
  尉迟越迫不及待地套上裈裤,系好带子,这回尺寸合适,穿在身上轻软若无物,非常舒服。
  两相对比之下,他便猜到上回是何缘故,回过头去,似笑非笑地乜了一眼沈宜秋:“上回的裈裤小了些,这回倒是正好。”
  沈宜秋欲盖弥彰道:“看来妾的手艺有长进。”
  尉迟越也不急着穿上中衣,就这么光裸着胸膛躺回床上,将沈宜秋圈在怀中,低声道:“依孤之见,倒是上回那热汤泡得卓有成效……”
  沈宜秋转过身掀起被子蒙住头脸。
  尉迟越隔着被子还在说个不住:“少阳汤穿凿痕迹重了些,还是不如山间幽谷的野泉,下回咱们去泡那个,青天白日的,小丸就看得更清楚了。”
  沈宜秋只听着便替他臊得慌,不知他一个堂堂储君怎么把这些浑话说出口的。
  尉迟越扒开被子往她后脑勺上一通乱揉,兀自笑了一会儿,这才依次穿上中衣和足衣。
  沈宜秋过了半晌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回头打量他,只见他身上东一只西一只的小猎犬,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贴身衣物上绣着狗儿?
  尉迟越低头一看,也有些哭笑不得,想抱着沈宜秋胡天胡地一番,又怕揉皱刚换上的新衣,到底还是作罢,心道先给你记在账上,夜里再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两人起身更衣洗漱,便去正殿向皇后请安。
  张皇后病中眠浅,昧旦便醒了,此时正靠坐在榻上,就着女官秦婉的手喝药,见两人来了,三口两口将药喝完,笑道:“你们倒起得早。”
  尉迟越与沈宜秋上前行礼,都道:“元正启祚,万物惟新,伏惟母后尊体万福。”
  张皇后笑道:“同喜,也恭祝你们万福万岁。”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皇后便叫宫人传早膳。
  正用着早膳,忽有黄门来禀,道权老尚书今早突发急症,权家人来请恩旨,想请尚药局的奉御去权府看看。
  尉迟越一惊,权老尚书前日自请为议和使,本来过完上元节便要赶赴凉州与吐蕃议和,没想到突然生此变故。
  他立即站起身:“是何症?老尚书现下如何?”
  那黄门道:“回禀殿下,似是卒中。”
  这下子连张皇后都有些失色:“怎会如此!赶紧让当值的医官立即去权府。”
  尉迟越还算冷静:“母后这里不能无人,留两个医官支应,叫陶奉御去权府。”
  张皇后点点头,整个尚药局中属陶奉御的医术最为高明,若是他不能治,去再多人也是徒劳。
  尉迟越又对皇后道:“老尚书半生戎马,屡次临危受命,以此高龄尚思报效朝廷,儿子心下难安,想去权府看看,请母后恕儿子失陪。”
  皇后连连点头:“应该的,你赶紧去,正好听听医官怎么说,回来告诉我。”
  尉迟越应是,又对沈宜秋道:“你在这里陪陪母后,若有什么事,遣人来权府告诉我。”
  沈宜秋道:“妾知晓,殿下放心。”
  尉迟越便即匆匆离去,连早膳也顾不上用,沈宜秋将一碟曼陀样夹饼装进食盒,交给太子身边黄门。
  张皇后看在眼里,与秦婉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是心照不宣地一笑。
  太子离去后,姑媳接着用早膳。
  张皇后记挂着权老尚书的病情,又忧心与吐蕃议和之事,不禁食不甘味,用了小半碗豆沙加糖粥,便放下青瓷汤匙,沈宜秋亦没什么胃口,便即叫宫人撤去食案。
  张皇后出身将门,虽是后宫女子,于边关局势上颇有见地,许多臣僚难以望其项背,她叹了口气道:“如此一来,权老尚书恐怕不能去凉州了。
  “吐蕃近十数年在西域横行无忌,又数度侵扰我大燕边关,实乃大患,三郎趁其内乱挫伤其元气,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议和使非是等闲之辈可以充任的,若非无人可用,三郎也不至去劳动权公,只可惜还是……”
  又摇头苦笑:“想我泱泱大国,朝中人物凋敝至此,我亦难辞其咎,罪孽,罪孽。”
  秦婉看了一眼太子妃,目光闪了闪,对皇后道:“元旦新岁,娘子切莫作此沮丧语。”
  张皇后爽朗地一笑:“七娘不是外人,不必避着她。”
  顿了顿道:“何况朝野上下都看着呢,那些事又哪里瞒得过了?”
  沈宜秋知道当年皇帝与几个兄弟争储位,正是靠着岳家手里的北衙禁军,发动兵变,将长兄斩于刀下,这才夺得储位。
  虽说废太子昏聩懦弱又荒淫无度,只是占了嫡长,可这段往事毕竟不光彩,朝野上下都讳莫如深,未料张皇后身为半个参与者,却毫不避讳地随口说出。
  沈宜秋不知怎么作答,只能默然不语。
  张皇后又拉起沈宜秋的手,语重心长道:“七娘,你往后是要入主中宫,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对前朝的事不能两眼一抹黑,三郎不似他阿耶那般胸襟狭隘。”
  秦婉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握嘴咳嗽个不住。
  张皇后乜她一眼:“怎么,还不兴让人说了?”
  她一向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但也并非一味鲁直,若非看准太子妃为人,这些话便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会吐露半句。
  “当年啊……”她垂下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对沈宜秋道,“当年三郎他阿耶一腔雄心壮志,信誓旦旦,说若是他秉政,定要荡除奸佞,振饬纲纪,还吏治以清明,定不重蹈父祖覆辙。
  “只怪我心盲眼瞎,真以为他心怀社稷万民,是超凡拔俗之流。”
  秦婉道:“圣人当年的确励精图治,只是……”
  张皇后摆摆手:“不必安慰我,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兴兴头头,没个善始善终,要说文韬武略、聪明才智,也是有的,只是不愿脚踏实地。
  “治国于他而言与作首诗、谱首曲并无二致,只求速成。按着他的心意,恨不得今日登基,明日便荡平四海,第三日便去泰山封禅。
  “可治国哪有那么容易的?千头万绪便如一团乱麻,若是没有心底一股大义撑着,那么日复一日,任你怎么天赋卓绝、才智兼人,也要气馁。”
  她看了一眼沈宜秋,叹息道;“三郎他阿耶初登大宝时,也曾有过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为扫除奢靡风气,下令将车舆服御、金银器玩销毁,供军国之用,甚至令后宫妃嫔将锦彩衣裳染成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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