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有娇女 (寂寞的清泉)

第四章 好算盘
　　夏氏想到那些糟心事就难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着夏离的手说，“好闺女，娘知道你孝顺。你外婆已经卖了娘一次，娘该还的都还了。况且，你大舅舅能当屠夫，二舅舅能开打铁铺，娘也出了银子。他们如今的日子都好过，也实在没有必要再惦记咱们这点子家当，娘的东西必须留给闺女，谁也别想谋去。亲戚之间，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看得太多，娘不想干这傻事。”
　　在古代，不是只要是屠夫就能开肉铺，是铁匠就能开铁铺，还要在县里留档，要经过批准。夏氏出了二十多银子帮夏柱和夏铁去县里走关系，还出了十两银子给夏铁当本钱，在三湖镇上租房子开了个打铁铺，另还给了夏老太十二两银子买田地。夏柱夏铁两兄弟都很能干，几年间就把各自铺子经营得不错。所以，说夏氏是夏家的大功臣也不为过。
　　夏氏支援娘家总共有四十几两银子，见夏老太和弟媳妇小杨氏还惦记着她剩下的钱，索性把剩下的银子都花了。不仅修了这座豪华小院，还坚持打了口井，方便母女生活。后来夏老太和小杨氏想尽办法压榨，也没有再压榨出更多的钱。再看夏氏天天接绣活养家，才相信她是真没钱了。
　　夏家绝大部分人都不错，也记她的情，但夏老太和小杨氏例外。
　　她们觉得夏氏死了男人抱着女儿回来投奔娘家，那么她所有家当就该都是娘家的，她就不该花那么多银子修房子打井，还花了那么多钱让一个丫头片子读书，这样做是不孝，是胳膊肘子往外拐。
　　夏老太极力让夏氏过继三熊不仅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也有让女儿老有所依的心思。但小杨氏自私不讲理，又好吃懒做，她打的好算盘是，把儿子过继过去霸占夏氏家的家产，嫁了夏离收一笔聘礼，再让夏氏天天做活计养活他们一家人……
　　夏氏温柔，心里明白，但明面不会多跟娘家人争执。可原主厉害，随着她渐渐长大，经常不客气地把老太太和小杨氏那些不要脸的心思明明白白说出来，夏老汉没少骂她们，才让她们有所收敛。
　　夏离听了夏氏的话很高兴，倒不是在乎这点家产，是夏氏爱女儿的心思让她感动。而且，夏氏看着温柔老实，其实心里很有成算，将来若是挣了钱也不担心她拎不清。
　　娘两个正说着话，就听见门响了，外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大姑，离姐姐，开门。”
　　是大舅舅的儿子夏二虎。
　　老夏家还没有分家，夏氏的父母和一个哥哥两个弟弟住在一起。
　　大哥夏柱，今年三十一岁，是个屠夫。娶妻李氏，李氏很不错，爽利，勤快，跟夏氏的关系很好。他们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夏大妮，十二岁。还有个儿子，就是这个夏二虎，六岁。两个孩子相差这么大，是因为中间有个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得病死了。
　　二弟叫夏铁，跟夏氏是龙凤胎，二十九岁，是个铁匠。娶的是夏老太的娘家侄女小杨氏，大女儿夏二妮十一岁，大儿子夏大熊九岁，小儿子夏三豹五岁。
　　三弟叫夏山，十九岁，正在服兵役。呆的军队倒是没多远，每个月能回来住两天。
　　还有一个妹妹夏梅娘，二十六岁，嫁去了邻县，几乎断了联系。
　　原主最不喜欢的人是小杨氏和夏老太，最喜欢的人就是外公夏老汉和三舅舅夏山，还有这个夏二虎。她偶尔会给二虎几文钱让他去买糖吃，也教他认字写字，表姐弟两人的感情很好。
　　母女两个一听是他来了，都露出了笑脸，夏氏赶紧起身去开门。
　　二虎子是夏家长得最好的一个，都说他长得最像大姑夏兰娘，白晰清秀，齿白唇红，还特别爱干净，又聪明异常，一点都不像屠夫的儿子。所以，夏柱根本没想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而是想等他满了七岁去私孰念书。考举人什么的不敢想，若能考个秀才，将来像李先生那样坐馆当先生，也改换了夏家的门庭。
　　小正太手里拎着一小条猪肝和两根筒子骨进来，看到夏离坐在院子里，吃惊极了，跑到她面前跳了两跳，夸张地说，“离姐姐能够出来了，太好了！”又把猪肝和筒子骨往前一伸，献宝道，“正好有这些好东西，我也在这里吃晚饭，庆祝离姐姐病好。”
　　夏离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说道，“好，今儿就在大姑家吃饭。让大姑炒个溜肝尖，再炖个大骨汤。”
　　二虎子高兴得又跳了一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夏氏。
　　夏氏先没接，说道，“若你奶看到了，又该骂你爹了。别惹事，快拿回家去吧。”
　　二虎子笑道，“我是从小竹林那边跑来的，没人看到。”
　　夏柱在村子的西南口卖肉，附近几个村也只有他一人在卖肉。由于村民的购买力有限，夏柱每天只卖半扇猪。乡下不是每个屠夫每天都有猪杀，夏柱若有猪杀就只留半扇肉卖。若没有猪可杀，就从别的屠夫那里进半扇肉。
　　若天凉，卖不完的第二天卖。若天热，就减价卖，再卖不完的骨头和一点肉才会自家吃。不过，夏柱隔三岔五就会想办法挤出一点肉或骨头，让二虎偷偷拿给夏氏家。
　　王氏听了，才笑着接过猪肝和骨头放付出厨房。
　　老夏家即使现在日子好过了，几乎每天还能吃点肉，但夏老太抠门已经成习惯，不仅炒菜舍不得放油，多是炖，还定人定量，不会多煮一粒粮。而夏氏的厨艺却很好，也舍得放油，哪怕素菜都会炒得有盐有味。所以夏二虎不喜欢在自己家里吃饭，而是时常来大姑家蹭饭。
　　几人说笑一阵，夏氏看看斜阳已西落，便进厨房做饭去了。女儿病好了，夏氏也高兴，想多做几个女儿喜欢吃的菜。
　　乡下的黄昏是迷人的，夕阳斜挂，彩霞满天，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黄，家家屋顶飘起了炊烟。
　　望着这美丽的景色，还有小正太在一旁喋喋不休，夏离的心情更好了。
　　重活一世，还有亲人，多好！



第五章 秘密
　　夏氏炒了一个溜猪肝，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蒜苗豆腐干，一个大骨白菘汤，还焖了一锅糙米干饭。
　　期间，她出门把几只母鸡招呼回后院鸡圈，夏二虎也非常勤快跟着她一起赶鸡。
　　当饭菜摆上桌，二虎子的眼睛都亮了，吃得腮帮子鼓多大。狼吞虎咽的样子，逗得夏氏和夏离直乐。
　　夏离笑道，“二虎的名字起得真好，吃饭可不就像小老虎一样。”
　　二虎子张着油汪汪的小嘴说，“我也只有在大姑家吃饭才像小老虎，在我自己家吃饭就像大病猫。”
　　饭后，夏离便觉得异常疲惫，回床上歇着，二虎子也回了家。
　　老夏家距夏离家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二虎子出了门往西走，过了几家院子，再向北一拐，就到了夏家。
　　此时夏家人还在吃饭。夏山不在家，夏家人加起来有十一个，都挤在一张大桌子上吃。桌子上一大盆骨头炖白菘汤，一小碗蒜苗炒肉，两碟咸菜。那碗蒜苗炒肉放在夏老头和夏老太面前，夏老太只允许他们老两口和儿子吃，有时会给孙子们夹一两片，儿媳妇和孙女是没有资格吃的。
　　大儿媳李氏和两个孙女都自觉，也不敢去夹肉吃。只有二儿媳小杨氏嘴馋，有时会厚着脸皮夹上一块。夏老太不仅要敲她的筷子，还会骂人，“你个馋嘴婆娘，就知道吃好的，也不看看男人们养家有多累。”
　　小杨氏脸皮厚，只要肉吃在嘴里，也不生气，呵呵笑两声。倒是让夏铁和夏大熊不好意思，夏铁使劲瞪小杨氏一眼，夏大熊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娘。
　　夏老汉见二孙子回来了，故做沉脸问道，“馋小子，又去你大姑家蹭饭吃了？”
　　夏二虎点头道，“嗯呢，大姑家今晚有韭菜炒鸡蛋，豆腐干，喷香。”他不敢说还吃了猪肝和筒子骨，怕夏老太骂他爹，还会去大姑家把肉钱要回来。
　　他来到夏老头身边，又道，“爷，离姐姐的病好了，都能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夏老汉高兴起来，说道，“好，明天让你爹多留点肉回来，让你大姑和离离过来吃饭。”想着外孙女的病还要再养两天，不能累着。又道，“后天，后天让她们娘俩来吃饭。”
　　夏柱痛快地答应了一声。
　　夏老太忙说道，“兰娘不差钱，她家顿顿吃好的，咋好意思回来白吃娘家的肉。柱子不需要留肉，你大姐会去摊子上买肉给咱家带过来。”
　　在夏老太看来，闺女会挣钱，实在没有必要占娘家这点小便宜。每次闺女和外孙女回娘家吃饭，都会带一条肉或是二十个蛋回来，她已经习惯了。
　　夏老汉黑了脸，斥道，“闺女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离离这次又差点没命，当爹娘外婆的咋连点肉都舍不得给她们吃？”又对夏柱说，“别听你娘的，明天就留两根猪脚一条肉，给离离补身子。”
　　夏柱也心疼姐姐和外甥女，马上点头答应。
　　夏老汉年轻时候是猎人，打猎时被野猪追下山崖，摔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差点送了命。虽然活过来了，却也残废了，别说打猎，连重活都不能干。那时家里没有田地，几个孩子还小，夏老太就偷偷把闺女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