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再将时间浪费在赏景之上,阿箬拉了拉自己的披风,朝那老头走去。
“老先生!”阿箬作了个揖。
那老头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表情却很是淡静,阿箬见此,颇觉有些惊讶,这样沉稳的神色,怎可能出现在一个扫地的老头脸上?
“年轻人,你有什么事吗?”老头的语气很是和善。
阿箬扯开嘴角,轻轻一笑,道:“我来参加今日的文魁赛,可在这书院门口,却见不到半个迎接之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间。”
“文魁赛?”老头面露喜色,然后将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阿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转过头去一瞧,那大门匾额之上,不正是大兴皇帝司马佑亲手所书的“璟山书院”四个大字吗?
老头见她有些发懵,便继续道:“此处可是天下英才聚集的璟山书院,瞧你年纪不大,难道是来单刀赴会的?”
阿箬轻轻一笑,“单刀赴会谈不上,单笔赴会,我可勉强当之。”
这话,将老头逗乐了,他哈哈笑了两声,说:“你这个年轻人,也颇有些意思,只盼你是颇有实学,而不是在此抖机灵的才好。”
阿箬又作一揖,道:“让老先生见笑了。”
老头嗯了一声,然后捋了捋胡须,说:“虽然今日是文魁赛,但书院的一日作息还是没有改变,这会儿学子们正上着早课呢,早课结束后,是半个时辰的早膳时间,用过早膳,到了巳时,比赛才正式开始,你的确是来早了。”
阿箬点点头,看了看那有气无力的日头,最终却将目光落在了门前尚未扫完的积雪之上。
她挽起袖子,道:“老先生,反正如今时辰尚早,不如,我来帮你扫雪吧!”
老头略微有些吃惊,但终究还是又找来一个扫帚,将它递给了阿箬,“你不趁着比赛前的这点功夫再看看书?”
阿箬只管扫雪,头也未抬:“书卷在胸中,临时抱佛脚也无甚趣味,不如在此扫开积雪,为后来人准备一条光明大道。”
“你这个年轻人,确实很有意思!”说罢,他嘿嘿一笑,也继续埋头躬身扫起雪来。
积雪很厚,有的地方甚至结成了冰,阿箬全情投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和老头一道,将路面基本扫干净了。
这其间,来了好几拨年轻人,看样子,他们也是过来参加比赛的,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皆是昂着头走进书院,没有一个人理会门前这扫雪的二人。
阿箬捶了锤自己的腰,满脸喜悦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时,老头走了过来,再次捋了捋胡须,道:“年轻人,比赛快要开始了,书院虽然不大,但你毕竟初来乍到,就让老朽领你过去吧!”
对此,阿箬充满感激,她再次作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第114章 被鄙夷
就这样,阿箬跟着老头进了书院。
书院的面积的确不大,总共有三个平台,第一平台只有一块光秃秃的平地,平地周围是参天的树木,老头说,这是书院学子清晨出操晨练的地方。第二平台比较宽阔,亦有几排古朴的房舍整齐排列,从房屋的规格来看,应是住宿和饭堂。第三层的面积最大,几乎环绕了璟山的大半个山腰,其间不仅有鳞次栉比的学舍,更有亭台楼阁和讲经论道的场所。
见此,阿箬不禁感叹,身处这样的学府却不思好好用工者,真是颇有些不识好歹。
而今日这场比赛,正是在第三平台举行。
老头走到台阶之前,便停下脚步,他对阿箬说:“比赛就在上边了,你一上去便可瞧见!”
阿箬再次作揖,对老头表示由衷的感谢。
老头很是率性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且去吧,老夫忙了一早上,臭汗出了一身,也该回去洗把脸换身衣服了。”他略带笑意地捋了捋胡须,又补充道:“年轻人,比赛曲折,愿你的才学能配得上你的善良。”
阿箬微微一笑,答道:“多谢您的叮嘱,晚辈自当尽心竭力。”
那老头嗯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阿箬站在原地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喃喃道:“真是个奇怪的人!”说罢,她便踩着石阶,大踏步地上了第三平台,那里,如今正是人声鼎沸,盛况空前。
石阶的尽头设有一张长桌,那里,两个校工模样的人,正在登记着来客的信息。
“这位公子,是参考还是观赛?”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很有礼貌地问道。
阿箬回了一礼,“在下姚关元青,是来参赛的,这是我的应试书简,还请二位过目。”她将书简交给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在一阵细致地查看过后,终于面带微笑地再次道:“原来是元公子,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随我来。”
“有劳!”说着,阿箬便在那人的指引下,往书院单设的考场走去。
阿箬听引路的年轻人介绍说,按照惯例,这样的比试应该安排在室外,可是由于最近实在太冷,院正便令人临时搭建起了这个可容百人的大礼堂,如此,考生们一人一桌,观赛者除了极重要的几位之外,其余的都只能在礼堂外一丈开外的地方等待。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观赛者依然热情不减,这不,方才那些在场地上高谈阔论的观者,如今都已聚集到了礼堂之外,他们尊重书院的清静,人人俱是敛声屏气。
迈入礼堂,阿箬放眼望去,考生早已列座其间,他们大多身着白袍青领的学子服,神情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
阿箬自知来迟,颇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只得垂着头,小步快走起来,可是,因为外界参考者只有寥寥数人,所以这书院为了表示尊重,便将他们全都安排在了前两排的位置,因而,阿箬必须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越礼堂,才能到达她的座位之侧。
她走得极快,可还是能感受到无数道尖锐的目光从她身上飘过,这目光里,有好奇,有考量,更多的却是——鄙夷。
第115章 太子驾到
“唉,也不知这院正大人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瞧瞧这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粗衣烂衫,弓腰驼背,毫无士子该有的体面!”一句充满酸涩的话语飘进了阿箬的耳中,但她并未支声,只是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
“方兄,不要对别人如此苛刻,毕竟,有些人这一辈子,怕也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能走进璟山书院。”说罢,那接话的青年竟还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周围有些趋炎附势之徒也是跟着一阵哄笑。
“依我之见,这纨绔云集的璟山书院,也并非如我心中所想那般与众不同。”阿箬捏紧拳头,很想站起来讽刺那些人一两句,熟知,坐在她身旁的一个青年早已先她一步开口,那人长相清秀,面色严肃,阿箬仔细看了,他身上的那件蓝布袍子已然洗得有些泛白,阿箬想,或许,此人也同自己一样,出身寒门,并无多少靠山。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那些向来骄傲自满的学子们,多少有些不服气。
“哪里来的无知之辈,竟敢在此口出狂言,你可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撒野的地方!”
然而,学子之中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兄台莫要张狂,璟山书院盛名在外,靠的自然是治学之名,若兄台有什么不满,大可在考场上与我等一较高低。”
那蓝袍青年也不怯场,他轻拂衣摆,站起身来,冲着方才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作了个揖道:“在下会稽谢与安,还请兄台不吝赐教!”
闻声,方才那些叫嚣着的纨绔子弟一下子尽皆住了口,他们和阿箬一样,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这个衣着简朴、带着几分傲气的青年,竟然出自太子殿下的母族、盘踞江南富可敌国的会稽谢氏。
阿箬很明白那些学子禁声的原由,论家世,在坐之人又有几个的出身能好过会稽谢氏,论才学,谢家的家学渊源更是深不可测,放眼整个大兴,大约也只有东山容氏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然而,在坐者,很多都是从小便浸淫官场,他们深知,脸皮和利益之间那巧妙的关系,所以,很快就有人出来和稀泥,“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原来兄台正是谢家长子与安兄,失敬失敬!”
这回,许多不明究竟的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不仅出身谢氏,竟然还是太子殿下的表兄,谢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阿箬在心中叹了口气,她想——这到底,还终究还是一场豪族的游戏呀!
谢与安瞥了一眼阿箬,最终又坐回了书案之前,眼下的空气,真是分外尴尬。
“院正到——”终于,一声呼喊,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全场之人也是肃然而起,躬身等候。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呼:“礼!”
于是,阿箬学着其他人的模样,作揖道:“请院正大人安!”
“诸位免礼!”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箬却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她轻轻抬起头,向礼堂上首的位置望过去,只见,站在主座之上的那个院正,居然就是方才她在大门之外遇到的那个老头。只不过,他此时已换了衣衫,峨冠博带,颇有当世大家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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