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父皇,儿臣手中就有当日关明诚前往凉州与卓启忠合兵时所用的玉珏,那玉珏上有诸葛家旧年的桐花徽纹,可作证据指认关明诚。”
“一枚玉珏不足成事,就算你找到了关明诚伪造的那封书信这种分量的证据,也不能保证关明诚会束手就擒,证据是给天下人看的,对于咱们真正的对手,反而只会让他们闻风而逃,功亏一篑。”
司马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甚至是带着一丝恐惧地问:“那父皇的计划是?”
“必须等到时机,将关明诚逼到幕前,而后集众人之力,将其与诸葛芯鸳一道抓捕。”
“父皇所说的时机……”
“为今之计,只能将计就计,既然要迷惑地人,那便只有先给予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想看见一个毒发病重命不久矣的朕,那朕便给他们一个。”司马佑说得云淡风轻,然而一旁的司马笠却差一点吼出了声,“不可!儿臣纵拼尽全力,也不能让父皇遭此际遇。”
第780章 嘱托(三)
司马佑见状,嘴角竟带了一丝喜色,他伸手拍了拍司马笠的肩膀,对他道:“笠儿呀,你如此担心,朕很安慰。可是,朕与他们周旋了这么多年,自然更要清楚对手的脾性。”
司马笠双手捏拳,依旧是一副愤愤的模样。
孰料,那司马佑竟又感叹了一句:“当年也是朕鬼迷心窍,才会被关明诚的诡计所迷惑,答应绾绾去到落风河谷,一念之差,朕与她却落得个天人永隔,纵使朕有再多的愧疚,也无法与她当面说清,求得她的原谅。这是朕一生之中最大的悲痛,所以,朕才会下定如此决心,这一身伤痛,这久卧病榻,就全当做负了绾绾的惩罚。”
不知为何,明明如此揪心的话语,叫司马佑说出来后,他的脸上竟还带着一丝笑意。
“父皇……您这又是何苦?”司马笠也不知该说什么。
司马佑轻咳一声,似乎也不想多做解释,“朕心意如此,你不必再劝。”
司马笠这才噤了声,心下郁愤却不得半分消解。
“笠儿,有一事,今夜我一定要告知你。”沉默了片刻的司马佑忽然说道。
“但有儿臣能够做到,还请父皇明示。”
“这件事,说来也不难。”司马佑顿了顿,而后竟然扭头朝向卧榻里侧,司马笠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只见他双手捧出了一个木匣子。
尽管那木匣子朴实得没有半分新意,可司马笠的心依然不觉一紧,此刻的他,全然处于震惊之中,就连猜测之心也荡然无存。
“打开它!”司马佑命令道。
“父皇,儿臣……”
“这是圣命,打开它!”司马佑的语气忽然一下变得严肃。
司马笠吞了口唾沫,有些迟疑地抬起双手,而后将那木匣子打开来,木匣之中摆着一方端端正正的玺印,蛟龙赤螭盘绕其上,是无限的雍容与华丽。
司马笠的心跳像是慢了半拍,不觉喃喃出声,“这是……传国玉玺?”
司马佑嗯了一声,又道:“玉玺下还有一封密诏,你打开来看。”
司马笠放下玉玺,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木匣子下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诏书,那是一封传位的密诏,司马佑说,一旦自己驾崩或无力再治理朝政,司马笠可当即继位。
“父皇如今年富力强,为何要突然下这样的诏书?”司马笠满脸惊恐,甚为不解地问。
“笠儿,你一定要知道,如今我们面对的敌人,不是一般人,而是极为狡诈的关明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一旦深入其中,朕也是难以估量会遭遇怎样的险境,所以,只有此刻传密诏和诏书与你,朕才敢放手一搏!”
“父皇……”司马笠悲痛无限,他绝不忍心看着司马佑步入险境,可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消灭那个强大的对手,此刻的他,再一次陷入了无力和两难之中。
“笠儿,父皇当年之错,让你自幼时起便活得比别的孩子更为辛苦……可自你出生起,朕便确定要将皇位传于你。而事实上,你确实做得很好,你的才华德行皆有君王风范,这一点,朕感到很欣慰。”司马佑顿了顿,有些怅然地说:“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朕将大兴江山托付于你,该是顺理成章……如此,即便黄泉之下见到绾绾,朕也可以稍稍减轻对她的愧疚。”
司马笠闻声,只得强忍泪水,他退后一步,重重地磕了三记响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781章 遗失
阿箬提了酒壶坐在回廊之下,明月高悬,海棠飘落。她注视着那飘零的花瓣,怔怔出神,最终,所有的喜怒哀伤全都伴着那壶酒,吞进了肚中。久未饮酒,不料,竟如此甘甜,她喝得甚至有些晕乎乎的。趁着酒劲,她一飞身,径直跳到了海棠树粗壮的树干上,她斜倚而坐,动作幅度难免大了些,一时间,粉色的花蕊落满了衣襟,仿佛她和树已经融为一体。
此刻夜已深,月光却越发明亮起来,她想抬眼去望月,不料那月光竟如灯火般,刺眼灼人,叫她不得不下意识转过头去。
她又喝了一口酒,便不由得喃喃念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念完,她一阵轻笑,正欲再饮一口时,发觉酒壶竟已空空如也,她不由得懊恼道:“而今,就连这酒壶也来恼我!”
她当然只能再去找一壶来,然而,她是真的喝多了,翻身下树的一瞬,竟然没有控制住重心,重心一旦不稳,全身的气息也就跟着紊乱,这树虽然不高,可她一个明日便要大婚的人这样脸朝下地摔下去,总归是不太好的。
可是阿箬,也许是酒劲上头,几乎一点反抗的样子都没有。
“摔下去,也挺好的。”她这样想。
然而,最终她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忽然出现的离忧直接抱了个满怀。离忧受了冲力,也跌坐在地上,但他并没有分毫起身或松手的意思。
阿箬就那样侧倚在他怀中,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发丝缠绕在他的脖颈之间。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离忧轻柔地拂开了她的长发,手指却停留于上,并未离开。
阿箬嘴硬,涨红着脸,晕乎乎撒着酒疯,“一壶而已,再来一壶我也醉不了。”
离忧叹了口气,本想将她抱进去,但又难舍此刻这略略亲密的氛围,他将脸凑得进了些,温热之气吐在阿箬的脸颊上,“阿箬,明日起,咱们便是夫妻了。”
“夫妻?”阿箬心下一颤,不觉心道:“以前似乎也有人同我讲过这句话……究竟是谁呢?”
离忧见她此刻那有些发愣的神情,以为她是听到自己的话而露了羞怯,所以一时之间,竟带着兴奋,动作言语不觉也放肆起来。他单手挑起阿箬的下巴,迫使着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阿箬,我一早便过来了,方才见你从树上掉下来……我当真有些……情难自持!”他的声音很是轻柔,与往日的离忧相去甚远。
此刻的阿箬,脸泛红霞,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来,心头竟然在问:“这个人……怎么如此眼熟?”
清瘦的脸庞,明净的杏眼,微张的嘴唇,还有瘦小的躯体,几乎一揉就碎的肩胛,离忧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心跳似乎都快要停止了。
“阿箬,我想……”他吞了口唾沫,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吗?”
然而,话音刚落,怀中的女子却忽然一把推开了他,离忧心惊,以为是她酒醒了,便下意识地将她扶起来站好。孰料,阿箬一站起来,便跌跌撞撞往殿内走去,边走还边疑惑地东张西望,像是在说:“我的腰带哪儿去了?”
第782章 大婚
若不是小侍女费尽周章地将她摇醒,阿箬只怕一觉能睡到午时。
灌了两碗醒酒汤的结果是——手脚乏力,提不起丝毫精神,到这会儿,周围侍奉的人虽不敢说什么,阿箬却是不由自主地抱怨起自己来,“差一点误了大事。”
不过,那些侍女嬷嬷总归是手脚麻利的,不一会儿,便已将她收拾得妥妥帖帖,金钗凤冠,红衣华裳,当真是个喜气盈盈的新娘子。
“这么短的时间内,陛下再穿这衣裳竟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想来定是近日辛苦,瘦了不少。”那管事嬷嬷一边调整着腰带,一边恭维道。
阿箬伸了个懒腰,闲闲问道:“那件新做的衣裳呢?既然已经做了,还是拿过来看看吧!”
管事嬷嬷笑道:“早就备好了。”
说罢,便有一个小侍女捧着衣裳过来,阿箬看了看,确定和自己身上那件并无差别后,便挥了挥手,吩咐道:“放到里间衣橱里去吧!”
临近午时,婚仪正式开始。因为阿箬乃是主君,所以一切婚仪的举行地都定在了她的宫殿之中。她先是祭拜了天地神明以及西楚先祖,接着又和离忧一道接受了群臣的祝福以及跪拜,最终,在黄昏之时行对拜之仪,算是正式礼成。
剩下的,便是大宴群臣,与民同乐,不过阿箬作为新娘子,倒不必抛头露面,一切的礼节应酬皆由离忧出面,而她则是行礼过后,便被送回了寝殿,休息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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