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话一说,楚竹萱先是愣住,随后红了脸抽出手:“你是何人,在此瞎说什么。”
那女子也不接话,转头又瞧向杜茵,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姑娘,瞧着,似乎是有心事。可否与你家夫君有关?可否伸出手待我为你测一测。”
杜茵本对她警惕着,但对方准确说出了自己已经出嫁,且她的确忧心于顾子卿的事,便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那女子拉过她的手,在掌心略微拂过。便松了开来:“姑娘不必忧心,你夫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倒是姑娘这几日忧思不解,我这里有一道符纸,放于枕下,可安神助眠。说着就递给了杜茵一道符纸。用一个十分精巧的线包包着。”
楚竹萱反应了过来,原来就是为了卖这个的。不过这个人瞧着倒是比那些骗钱的要神一些,便大方的买了好几个。杜茵接过那姑娘递给她的符纸,也道了一声:“多谢。”
那姑娘微微颔首,便转身消失于人群之中了。
杜茵拿着那道符纸包,还在回神中。却只听楚竹萱大叫一声:“茵茵,你的手!”
杜茵回过神,忙低头去瞧。手上哪里还有什么符纸,此刻都化作一滩水,而自己的掌心方才被那女子拂过的地方,已隐隐发黑。
杜茵忽觉脑袋一沉,整个人就向后倒去。倒下去前,隐约就听得楚竹萱的声音:“人在前面街角处,抓住她!”
杜茵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前世那个破旧的小院子。整日整日,只有来送饭的丫鬟,再瞧不见旁人。
画面一转,又是那日,陈璐身旁的丫鬟来说祖母已逝的消息,她万念俱灰,在屋内坐了半晌,便起身换了一身衣裳。
再到那熊熊烈火焚烧起来,杜茵在火中静静躺着,火焰烧在身上,饶是千万般疼痛,也抵不过心中痛意。
梦里又瞧见了顾子卿的身影,冰天雪地,他独自在魏国公府前冷眼瞧着魏家被抄家。春暖花开,他那日又在花廊下等她上前,大手张开,不住的唤她:“茵茵,过来。”
杜茵在梦中,浑身就像被火烧过一般痛,顾子卿就在她眼前,但她怎么走,都走不到他身边,只听得他不住的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唤她:“茵茵,茵茵。”杜茵想应他,张不开嘴,想上前去,却又摸不着。又急又痛,直止不住的掉眼泪。
“茵茵,茵茵。”
顾子卿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待他到时。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张小脸苍白,止不住的冒汗。顾子卿双眸暗的吓人,抬起手抚了抚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唤她。但床榻上的人,仿佛无法清醒,只不住的再说着梦话:“祖母,祖母。”过了片刻,又开始唤他:“表哥...”
“我在,茵茵,你睁眼瞧瞧我。”顾子卿额角沁出了汗,小姑娘的样子让他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
“人呢?!”
底下的人都是一哆嗦,林谢已在路上,今早伺候着跟出去的下人此刻大气都不敢出。楚竹萱在一旁也是眼里噙着泪,后悔不已。
林谢和裴哲是一同赶到,听完楚竹萱的描述,裴哲怀疑杜茵是中了蛊,于是也跟着来了。
二人上前分别给杜茵瞧了瞧脉相,又将那剩余的符纸带过来细细看了一番。裴哲皱了皱眉头:“是相思蛊。”
相思蛊,相思入骨,蛊主与寄主生生不离,生死相依。
裴哲见满堂人此刻皆望着他便开口解释道:“此蛊原是一女子所创,她的夫君爱上了别的女人,日日相思,后因爱生恨,得此蛊虫。将蛊虫种到对方之上,再将引虫种到自己身上,那被种盅之人若想活命,只得与有引虫之人须臾不离。”
顾子卿沉默一番:“若是不接近,会如何?”
裴哲道:“便会日日受烈火焚身之痛。”
“此蛊何解?”
裴哲摇摇头:“现下我瞧顾夫人的引虫应该还未种下,引虫一旦种下,顾夫人会清醒。但到了那个时候,蛊虫也会与顾夫人无法分离。所以,要在引虫种下之前,将引虫找到。”
“若是找不到呢?”顾子卿声音哑的可怕,他自是知道,对方的目的。
“若是找不到,又想救顾夫人,只得将蛊虫引到另一个活人身上,由此人受过。”
此话一出,一直在一旁的秋蝉站了出来:“侯爷,我来,今早夫人出事,是我办事不力。”
十二一听,忙打断道:“我来。你一个女子,怎能受得了这种苦。”
“都别吵了。”顾子卿脸色崩的极紧,向裴哲行了一礼:“先生医术高明,请救我夫人,若非用此法,我替我夫人受过。”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 讨厌的人快下线了
安排的妥妥的!
第58章
“爷!不可!”十二第一个冲上前。
林谢此时也一言不发。杜晏本在外间训练队伍, 接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冲了回来。
得知杜茵的情况后, 杜晏也冲上前愿意替她受过。裴哲摆了摆手:“当下应该先找到引虫, 若实在不行, 再想此法。”
“爷,人抓到了。”老十进了来,对着顾子卿道。白日那个接触过杜茵的蒙面女子已经抓到。
“带上来。”顾子卿的声影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
人被推搡着进了屋子,跪下后低着头一语不发。
“楚姑娘,今早你们遇见的可是她?”
楚竹萱瞧了一眼就确定了:“没错就是她!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她显然被气急了。
顾子卿冷冷的开口道:“引虫在哪,谁指使你的?”
那女子从进屋开始就一言不发, 此刻听到顾子卿问他引虫,抬头阴森森的笑了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晏是个急性子,上去就把人揪住:“再问你一遍,引虫在哪?!”
那女子还是阴森森的笑:“引虫已经送出去了!此刻已经离开蜀中!来不及了!哈哈哈哈!”
杜晏气急了,上去就要动手。却只见顾子卿先他一步,那女子开口大笑之间,已被迫咽下一枚药丸。
“本侯不懂蛊,但本侯懂毒, 若你一个时辰内不交代, 我保证,你会万分后悔。”
那女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 极力想从喉咙中吐出来。十二眼疾手快,已经将她手脚捆住,不得动弹。
“拉下去, 严加审问。”
十二得到顾子卿的命令,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捆下去了。
人被拉下去后,显然顾子卿的脸色极为难看,平复一会后又向裴哲行了一礼:“我不愿我夫人受任何风险,还请先生暂时将蛊虫引到我身上。”
屋里的人显然都心情复杂,杜晏上前一步:“顾兄,不可,现下蜀中主持大局的是你,茵茵是我妹妹,让我来。”
顾子卿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话:“即为夫妻,我答应过好好照顾她。我没有护好她,这是对我的惩罚。”
话音落下,屋内的人都沉默了,楚竹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掉。
裴哲低头略微沉思,站起身来:“如此,侯爷和夫人请稍作准备,先将蛊虫引出到侯爷体内,明日我同晋王殿下去见师父,或许还能寻到别的法子。”
顾子卿点点头:“有劳了。”
说罢俯身又摸了摸杜茵的脸,满眼的柔情和愧疚都化作了一汪水:“茵茵,莫怕。”
屋内的人退了出去,留给他二人一点单独的空间。此刻顾子卿望着杜茵的脸,从未想此刻这般揪紧。杜茵不停的冒着汗,嘴里还时不时的唤他:“表哥,表哥。”
“我在,我一直都在,莫怕,很快就好了。”顾子卿拉起她的小手,不住的低头亲吻。眼前的小姑娘他护了许久,往后也要一直护下去。
裴哲这边一切准备就绪,顾子卿点点头,便开始了。引蛊过程双方都痛苦,杜茵期间一直在迷迷糊糊的喊疼,顾子卿眼里的汹涌情绪像决堤一般,身上的剧痛,此刻也抵不过心疼。好在林谢喂杜茵服用了止疼药物,小姑娘才稍稍好一些。
一个时辰过去了,蛊虫已经成功引到顾子卿体内。此刻他已面色苍白。强撑着吩咐下去,等杜茵醒来暂时不要告诉她。裴哲又为他施了针,暂时可以保证这几日他不会突然晕倒。
晋王那边也得到了消息,震惊的同时也赶了过来。顾子卿抱歉的朝他笑笑:“又要劳烦王爷了。”晋王深知他的性子,此刻也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多言。
柴房,那蒙面女子此刻已经毒发,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十二在旁边一直逼问:“想要解药就快点说!”
那女子显然痛苦万分,手脚都被束住,嘴里也不住的吐血。终是在后来忍不住,吐出几个字:“魏国公..魏国公..”
十二得了消息,立马就将消息传了过来,晋王眼色也暗了暗,“怕是本王的蛊毒也同这人脱不了干系。”
顾子卿并不意外,其实从听到这个蛊开始,心里就已料定同魏延脱不了干系。淡淡的吩咐下去:“喂她解药,继续问,若是不从实招来,继续服毒。”
半个时辰后,那女子已将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承认杜茵和晋王的蛊毒都是她们所为,她们主要是在苗疆的一个小部落,这些年一直在太子手底下做事。给杜茵下蛊,是魏国公府世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