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迟聿气势太犀利磅礴,又满脸写着‘别理我谁理灭谁’,不显山不露水的凶残,更让人如芒在背,不敢吭声。
祁东耀实在忍的辛苦,屁股也坐的发疼,他目光不经意间瞄到窗外,见远处池塘边上那只乌龟和一条鱼打起来了!
他心中砰砰跳,面上一喜,赶忙招呼不远处还在下棋的两人,“孙妹妹,盈盈,快来看!乌龟和鱼打起来了!”
言一色一听,霎时丢了手上棋子,顾不上和孙盈盈说一声,人已经跑出了房外,直奔乌龟所在地而去。
孙盈盈见她一走,心中一阵失落,什么也没想,下地就追了过去,祁东耀见此,也连忙站起身,迈步正要跟过去,忽觉小腿被什么东西击中,他身体一倒,一下来了个平地摔。
摔倒的动静贼响。
马上就要跑出门的孙盈盈一愣,停下了脚步,回头就瞧见祁东耀似是摔懵了,趴在地上没怎么动弹。
迟聿若无其事,脚下极快地经过了孙盈盈,出了房门,一甩袖,将门关上了!
里面祁东耀和孙盈盈两人独处到底会发生什么,不管他的事。
他一眼瞧见蹲在池岸旁的言一色,身形一闪,便落到了她身边。
乌龟和鱼早就不打架了,一只一条全沉到了水中,不知游到哪儿去了。
言一色抬头看迟聿一眼,发现祁东耀和孙盈盈没跟来,挑眉一问,“他们呢?”
“不知道。”
言一色了然,“哦……在房中独处呢,那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她说罢,心下无聊,四下一扫,看到了孙盈盈留在远处的琴,沉吟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走了过去。
在琴旁落座,拿出了一身琴艺大师的气派,两手落在弦上,却是一通乱弹。
完全不成曲调,更何况意境,琴音单个蹦出来,不乏尖锐刺耳、嘶鸣拉扯之音,飘荡在山山水水,一方天地间,犹如鬼哭狼嚎,就连吹过这院中的风都阴冷了几分。
迟聿站在原地,见她笑眯眯地制造噪音,一脸开心不似作伪,竟是他也少见的顽劣。
他目光晦暗不明,飞身而起,在她身边落定,修长冰凉的大掌摁住了她的手,“孤教你弹琴。”
言一色耸耸肩,拿开了手,让了半边位置,迟聿便坐到了她身边。
言一色闭上了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没过多久,她耳边便响起了清灵飞舞能闯进人心中的琴音,她心下惊异一番,没想到酷爱嗜血杀伐的大暴君,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琴艺。
但再高超又怎样,能弹出仙曲又如何,她又听不了,相反,她还晕!
言一色睁眼,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忽从袖中摸出一颗糖,闪电般塞到了迟聿嘴里。
琴音戛然而止。
言一色看着迟聿僵住的手和僵住的脸色,笑起来,“哈哈哈……”
------题外话------
飘啊飘,作者菌飘过……
正文 144 色色:喏,也送你一个(一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糖甜不甜?”
言一色笑了几声后,便在迟聿身边问了一串,样子有点欠扁。
迟聿周身气息低沉,沉的仿佛压缩了空气,让在他身边的人不由呼吸一重。
言一色自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不过不怕就是了,但她还是小心地注意着迟聿的情绪,毕竟她这个恶作剧来的突然且毫无道理,他怕是真的不喜甜,生气也很正常,人人都有不能被冒犯的点,他若真气炸了,她还是要安抚的,到底是她不对在先。
迟聿的情绪虽逐渐暴躁起来,但因为那人是言一色,他极力克制下去没有发作,眼帘垂下,若无其事地将唇角的那颗糖,咽了下去,未在口中停留。
他保持着被言一色塞糖时僵住的姿势,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笑过的言一色这时有些不好意思,神情肃了肃,脸凑近他肩膀,意图近距离观察他的神情,拿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语气迟疑,“生气了?”
迟聿察觉到她的靠近以及她的小心翼翼,心下一动,几分意外几分惊喜几分疑惑。
他方才之所以不动,是在等口中的不适过去,但她好似误会了什么,这下一瞬似乎就要认错的样子,格外乖啊。
迟聿的心情一时有点复杂有点飘。
言一色见他不说话,从他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觉得他目前可能想要静静,过会儿才打算找她算账。
言一色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反正她就坐他身边,也不跑。
言一色于是就坐着了,看看花木,看看水鱼,看看天云,用这种静坐不动的方式挥霍着自己的大把好时光。
预想中的好言相劝、低声下气、耐心诱哄没有发生,迟聿脸渐黑,冷嗤一声,在心中鄙夷地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
他手指勾弦,继续弹琴,意图借此发泄浑身戾气。
言一色听到第一个音时,心中便警铃大作,将视线从池塘里的大肥鱼上收回,双手一把摁住迟聿弹琴的手,脸上笑容绽放,亮如明媚春光,“这儿天冷风大,我们进屋吧!”
迟聿面无表情,神色冷峻,“不。”
言一色点点头,同时起身,嘻嘻一笑,言语间流露出讨好的意味,“那我回房帮你拿件披风!”
迟聿想说他不需要,他如今的穿着哪怕放在凛冽寒冬的日子都不冷,但言一色压根不等他回答,用上内力,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迟聿只当她是急着表现讨好自己,还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他阴森地笑了笑,从被塞糖时就积压下的负面情绪井喷式爆发,挥袖一拂,劲风猛来,卷走了他面前的琴,琴身在旋风利刃中被绞成无数碎块,然后犹如暴雨般往下坠,哗啦啦掉入池水中,整个水面都荡了荡,久久未歇。
迟聿屈膝踩在一块不规则的大青石上,手肘搭在膝上,眉眼凝聚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冷躁,就等着看,言一色还回不回来。
一派王者姿态的迟聿正想着,忽觉身后一压一暖,他低头,就见一件披风落在了他身上,同时一双手自他颈后伸了过来,手指玉白莹润,灵巧地几个翻动,便为他系好了披风带子。
迟聿心中的不安躁动霎时被某人的温柔抚平,眉眼间的冷硬微不可察地一缓。
言一色心无旁骛地系好带子,便将手收回来,慵懒松软的声音紧接在迟聿背后响起,只听她啧了一声,“你弄坏了孙姑娘的琴!要赔的!”
迟聿将身后的她拉过来坐下,理直气壮地说了三个字,“祁东耀。”
言一色耸耸肩,行吧,你是老大,使唤小弟似乎天经地义。
她想从迟聿的禁锢中抽出自己的手,试了几次没抽出来,看看那水面上还在飘浮的几块‘琴尸’,想想貌似是她惹了他不快,便未再挣扎,随他去了。
两人一时沉默安静,却并非气氛尴尬,似乎早已习惯了对方的陪伴,轻易就能平心静气下来,不想心事,只有眼前。
……
祁东耀因为迟聿那一次暗手摔倒在地,倒是得到了孙盈盈的几分照顾,心下美的冒泡,同时为他家主子歌功颂德!
至于那张被他家主子毁掉的琴,他不当回事儿,孙盈盈也未当回事儿。
四人用了午膳,各自小憩一会儿后,又打了叶子牌,便到了长公主来接的时辰。
祁东耀带着迟聿和言一色离开。
孙盈盈将他们送到院子外,待看不到言一色的背影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回到房中后,她坐在软榻上,忍不住从怀里拿出言一色临走前送她的一个水滴形状的紫水晶,里头一点血色的线若隐若现,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才找了个自己最喜欢的荷包,将它放了进去,小心收好。
……
阳慧长公主派来接迟聿的马车内,言一色拿着个话本在看,痴男怨女的小故事看的津津有味,迟聿看了她良久,见她一直未张口,似乎没有主动坦白的意思,幽冷如深海的眸子暗了暗。
他修长的手臂伸过去,抽走了言一色手中的话本,没什么兴趣地扫了几眼,犀利评价,“无聊。”
言一色双手环胸,哼了一声不予理会,更没有抢回来的意思,因为她看完了。
“你送了那女人什么?”
迟聿不经意开口,眼神裹挟着淡淡威慑力,轻睨着言一色。
“你看见了?”
言一色倒是十分坦然,又从袖中摸了摸,最后摸出一个水滴状的黑曜石,“喏,也送你一个,和她那个不一样,这个更经糟践。”
当然了,造价也更贵。
言一色第一次主动给他东西,迟聿没有不要的道理,他拿过,细细瞧了瞧,凭直觉,笃定这其貌不扬的黑水晶必然不普通。
他收好,眼眸眯了下,又问,“为什么送那女人东西。”
言一色微歪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没有为什么啊,看她合眼缘,且聊的来,以后怕也不会再见,正好手上又有东西,就送她一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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