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梨知道她的胃口,面的分拿捏的好,再喝几口汤,正好能填饱她的肚子。
用完早膳,翁季浓靠在软垫上满足的叹了口气,像只娇懒的小猫儿。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翁季浓让春芜准备出门的东西。
秋梨问道:“那婢子要去找石枫吗?”
翁季浓出门,一向是石枫负责护送。
“这次不用,咱们是去后面找阿奚。”翁季浓笑着说。
昨夜她虽只听哥哥说了一半,但也能窥到其中的凶险,她打算去找阿奚问问张掖哪处的佛寺有名。
她想替元琛求道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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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昨日为了看元琛赛马射箭,没带帷帽之外,翁季浓每次出门都会戴好帷帽,若是太阳太烈她还会打伞。
后头妇人多,是非也多,她的这个行为落到别人眼里,自然又是一番话题。
不过翁季浓才不理会那些暗戳戳内涵她的话,无非就是些说她大惊小怪,矫情做作之类酸言酸语,偏又顾忌她的身份不敢当面说。
一开始奚少君也对她的这些装扮感到不解,但一看到她那张粉白透亮,没有任何瑕疵的娇颜之后,只能暗暗称服。
“那出门戴上这些,旁人看不到你的脸,这般保养还有什么意义?”奚少君好奇的问她。
翁季浓正专注地吃她这里的牛乳糕,听到她话,扬扬小下巴,娇声道:“我爱护这张脸又不是给旁人瞧的,是为着我自己高兴满意。”
听到她的这番话,奚少君微楞,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阿浓,你真有趣。”
翁季浓捏着绢帕擦了擦嘴角和手指上沾着的糕渣,软声说:“不说那些了,今日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的。”
奚少君听完她的来意道:“城中有座睡佛寺,求姻缘求子嗣求平安都是极灵验的,还时常有外乡人赶来上香礼佛,若是你想去,等过几天我陪你一道去?”
有她陪着是最好不过的了,翁季浓笑眼盈盈:“你若不去,我也定要拖你一起去的。”
奚少君好笑,把装着各类精致糕点的小碟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多吃些。”
章家有个孩子,糕点做得精巧可口,翁季浓也很是喜爱。
两人正说着话,章家的小郎君被嬷嬷带了进来。
这还是翁季浓第一次见着这个孩子,四岁的小郎君穿着蓝色小圆袍,看着有些瘦弱和怯生生的,许是常年生病,不曾像别家的郎君到草原上疯跑玩闹,小脸白白净净的。
小郎君被嬷嬷提点着上前行礼问安,乖巧文静:“母亲大安,元夫人大安。”
翁季浓忙让他的嬷嬷扶他起来。
奚少君朝他招招手,小郎君脸上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小跑过来,倚着奚少君坐下。
翁季浓解下腰间玉佩,是只金鱼形状的,递给小郎君做见面礼。
小郎君先看了奚少君,在奚少君点头示意下才接过来,两只手抱着玉佩,细声细语地说:“谢谢元夫人。”
奚少君摸摸他的脑袋:“叫姨母便好。”
小郎君红着脸,朝翁季浓羞涩的一笑:“姨母。”
这般听话的孩子,翁季浓自然是喜爱的,不过她与奚少君交好,好像不太好与这孩子亲近。
奚少君吩咐香柳将桌案上的糕点每个都捡了一样,交给嬷嬷让他带着小郎君去一旁玩。
奚少君看着不远处的小郎君悄声对翁季浓道:“没事儿,你无需顾忌我,这孩子也挺可怜的,我疼他,他把我当他亲生母亲,你想亲近就亲近。”
小郎君刚出生就没有了亲生母亲,父亲又忙于军务,无暇照看他,他嫁过来的时候,正巧是冬日,这孩子瘦巴巴的,身上还穿着短了一截的小袄,显然是下面伺候的人不用心。
“章将军也不曾过问?”翁季浓轻声问。
奚少君摇摇头:“不知怎么,他与大郎并不亲近。”
章裕远对这孩子的态度,她总是看不透,是因着他导致何氏去世心生隔阂才不愿亲近的吗?
奚少君摇了摇头,不再想。
翁季浓叹了声气,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
奚少君拍拍她的手,心想这孩子多灾多病的,等她们去寺庙的时候,她正好也帮他求道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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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元琛上了榻,见翁季浓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元琛皱眉问。
“哥哥,要是我以后难产而亡,留下尚在襁褓的孩子,你会不会娶新妇?”翁季浓轻声说。
她今日听奚少君说了许多话,不由得多想,但问出口又不免悲从心来。
嗯?
元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待他回答又说,翁季浓又接着说:“以你的身份,肯定是会的,不过你要记得要擦亮眼睛找个好人家,若是,若是……”
听她惨兮兮的声音,元琛一口气憋在胸前,攥攥拳头,想想她的话,终究是气不顺。
隔着被子横抱起她,把她反扣在大腿上,抬起手掌,狠狠地打了她屁股两巴掌。
他简直不知道她这个小脑袋瓜里成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第23章
帐内有刹那间没了声响。
翁季浓绷紧身子,桃花眼瞪圆,满眼震惊,看着面前枣红色绣团花的毯子久久不能回神。
她,她竟然被打屁股了!
隔着厚厚的锦被,元琛动作虽看着狠厉,但落下来也只不过虚张声势,闷闷两声,并不会疼。
但打屁股本就是教训小儿的惩罚,翁季浓怎能依。
一股羞愤越上翁季浓心头,小脸涨得通红,她扑腾着小腿,脚使劲儿的蹬着被褥,忙手忙脚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元琛松开手臂,冷眼瞧她,由她折腾。
翁季浓跪坐在卧榻里侧,小手捂着自己的屁股,秀发凌乱的散在肩头,眉梢眼角因恼怒而染上酡红,脸颊滚烫,饱满丰润的菱唇微张,露出点点白牙。
胸口提着气,将要问个明白。
但元琛是谁?
百战百胜的大都督,一招先发制人又快又稳,厉声问:“什么混账话都可以随便说出口?”
元琛沉着气,乌黑的眸子很是有威严。
翁季浓胸腔蓄着的愤怒一下子泄了气,回想方才自己的话,似乎的确是不怎么吉利。
灵巧的眼眸心虚地转了转,辩解道:“我就是说一说嘛!只是如果,假设!”
元琛冷哼一声,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她知道孩子怎么来吗,就敢如果,就敢假设。
“再说,我就是说错话了,哥哥也不能打我,打我……”多年的教养无法让翁季浓把屁股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眼睛往后面瞥了瞥,委屈巴巴的说,“打我那儿啊!”
她方才的话,元琛想都不敢想,声音低哑:“不打你一下,你记不住教训,口无遮拦,诅咒自己的话也敢说。”
妇人生产九死一生,他亲娘也是生下他就撒手人寰了。
若她,若她……
元琛猛的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铁了心让她记住这个教训,面色严肃冷硬,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绷着。
翁季浓这才记起他和章小郎君一样,刚出生亲生母亲就去世了,况且他也不像章小郎那般好运遇到了奚少君,他只有一个赌徒父亲。
心中一慌,替他难过起来,也不虚张声势地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了,挪到他身侧,抱着他的臂膀:“好嘛!我错了,我再也不浑说了。”
元琛缓了脸色,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应声。
翁季浓小心觑了他的面色,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想再提这个害他不开心的事,另起了话头:“我和阿奚约好了过几日要进趟城,去卧佛寺拜佛。”
“到时候吩咐石枫跟着。”元琛道。
翁季浓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犹豫片刻,小声说;“哥哥今晚还给我讲那些往事吗?”
元琛扯了扯嘴角:“讲。”
翁季浓眼睛一亮,松开他的手臂,把方才弄乱的锦被整理好,看着他笑。
两人躺好,元琛问她:“昨晚听到那儿睡着了?”
翁季浓有些心虚,轻轻说:“听到你们粮草只够支撑两天。”
元琛接着她的话继续讲述。
一刻钟后,元琛拿着帕子搭到她鼻子上:“擤。”
翁季浓握着他的手腕,抽抽哒哒的擤了鼻涕。
元琛把脏帕子放到小几上,好笑地顺着她的背脊:“哭什么?没出息!”
“我,额……我就是没出息,我也不要有出息~”翁季浓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元琛能语气平淡地谈及过往,不加以修饰,只用最朴实的语言将当初情况险恶的战情讲出来。
可架不住翁季浓有颗柔软的心,还没怎么样,只听到他的副将生死沙场便哭哭啼啼的了。
“再哭,明天眼睛就肿了,到时候可不好看了。”元琛捏住翁季浓的命门。
翁季浓眼里包着泪,吸吸鼻子,鼻尖红彤彤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撅了撅嘴,打了个哭嗝。
元琛心里一乐。
笑着下榻,迈着长腿走到屏风外面,提起温在炉子上的茶壶,往盆子里倒了水,净湿巾子,准备伺候他们家小祖宗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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