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的差事是有些为难,可是也不至于让你这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夏渊一翻身抱住了成玉淑的腰,闭着眼将头埋在她怀里,委屈极了:“媳妇儿,先皇不在了,还好有你疼我。”
看她不愿意说,成玉淑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散开的长发。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先皇驾崩之时,夏渊从宫里参加完吊唁仪式出来,眼神空洞的好像灵魂都被抽空的样子。那时,夏渊整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也没开门,最后还是夏老太太撞开了门进去,发现夏渊已经晕倒在了屋里,只剩一口气。
被救醒之后,夏渊就给底下的人封了口,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一个月后生龙活虎地参加了新帝的登基大典。可是,成玉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同了。
夏渊就这样在家窝着,逢了几次小起也都按时去上朝了。好在小皇帝刚刚登基不久,事情还比较忙顾不上她,夏渊也就清闲了几日。就是这各国的使臣陆陆续续基本上也都来了,到了最后就差一个狄荣国未到。整的夏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夏渊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毛病,心里不踏实的时候,就喜欢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前在刑部的时候,还能去视察视察各省上呈的卷宗。现在做了巡抚,反而比做尚书的时候还清闲。夏渊想了想,得,小皇帝不是自己管巡防吗?那就去巡防队里看看吧。
就这样,夏渊带了几个官吏,抖着自己的八字胡往南边的巡防营那里去。结果,走到一半轿子就被人拦了下来。
“大人,不好了!”
夏渊心头一跳,定了定神掀开轿帘。
“发生了何事?”
拦在轿前的人穿着四方馆的衣服,一脸焦急地说到:“羌芜国的主使大臣死了!常师爷在那边安抚其他使臣,命属下来禀报大人,请大人速速前往。”
“快快快,去四方馆。”夏渊跟抬轿的衙役说到。
哎呦,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怕死人他偏偏就死人。而且死的还不是普通的官吏而是主使大臣,这一个搞不好就是邦交破裂。自己怎么就这么点背呢?
等夏渊到的时候发现顺天府尹和步兵统领衙门的人都到了,其他人看到她纷纷让路,顺天府尹李兴正好是她现在的直隶下属,故而立即行礼道:“抚台大人。”
“嗯,李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死者是羌芜国国主的小舅子,他姐姐羌芜国国主最宠爱的妃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的下属才发现他被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胸膛被人抛开挖走了肝脏。经仵作检验,应该是被吊了起来之后还没死,真正的死因是由于肝脏离体之后流血过多而亡。”
夏渊边听李兴禀报边走向二楼死者居住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夏渊皱了皱眉,被眼前血腥的场面惊了一下。
嚯!这凶手跟死者得有多大仇多大恨呐?
第9章
跟随夏渊一起来到楼上的,除了顺天府尹李兴之外,还有步兵统领衙门的梁越峰和之前夏渊来时见到的馆吏以及几个巡抚衙门的衙差。
开门的一瞬间,几个衙差立即就承受不住,楼梯口呕吐去了。顺天府尹面不改色,许是已经看过了现场,表现的甚为淡定。统领衙门的梁越峰脸色有些难看,却也还算沉稳。而最让夏渊感兴趣的是馆吏的表现。
这老小子虽然也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可夏渊并没有在他眼中看到太多的恐惧。夏渊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有点意思了。
将门再次关上,旁边的人有些不解,梁越峰问道:“大人不进去看看吗?”夏渊笑眯眯地瞅了他一眼:“京城里的大小案件应该是顺天府的职责范围,本抚也就不妄加干涉了。”
说着夏渊竟然斜倚到二楼的栏杆处,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被统领衙门的衙差们围在大堂的人群。
看到那些人在不停的抗议叫嚣,夏渊勾了勾唇,也没多说什么。围着吧,围着好,把这些使臣围的越久,他们不满的情绪越高,小皇帝越难安抚。
“李大人。”
“下官在。”
“羌芜国主使大臣身死,可不是什么小事。还望大人尽快给本抚,给圣上一个交代。”
“是。”顺天府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应道:“下官一定尽快破案。”
“嗯,能做到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李大人的能力本抚自然是信服的。”夏渊点了点头说到:“那行,等会儿李大人就先给本抚写一个案情陈述,也好让本抚在圣上跟前有个答对。”
“是。”
说完夏渊就慢悠悠的下了楼,坐到大厅一旁的四方桌上喝茶等着案情陈述。她也是刚刚反应过来,羌芜国使臣死了,自己着什么急?该着急的是小皇帝!大不了自己就是挨顿骂再降几级,这有什么?小皇帝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这样一想,她就淡定了。就凭小皇帝给自己下绊子这件事,自己不给他找茬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着?还想让她帮忙处理问题?想的到美呦!
就在夏渊在一旁翘着个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喝茶的时候,大门处传来一阵骚动。夏渊伸着头往外瞅,却由于隔得人太多瞅不到。这个时候不知道刚刚跑哪儿去了的常宇青从人群里扒了出来。
“大人,狄荣国的使臣到了。”
什么?!
夏渊一个激灵:“四方馆有后门没?!”
“有的,大人跟我来。”
就这样,夏渊用她今生最快的速度从四方馆后门狂奔而逃。来到街上,解除了安全警报的夏渊弯着腰狼狈的喘着粗气。然后,她就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有些诡异。
怎么了?!
看了看身上,穿的是便服,也没穿官服啊。摸了摸头上,玉冠跑的有些歪,有些狼狈,但也不至于让人这么看啊。垂眸一看,艾玛,我的胡子!本来两边的八字胡是分开的,用药水粘上在了嘴唇两边,现在一边的胡子已经掉了,另一边的还牢牢黏在上面,猛地看过去,打眼极了。
坏了!到月底了,该换药了!
夏渊一边用手遮着自己的下半张脸,一边急冲冲地往家赶。心里祈祷着,千万别碰到熟人呐、千万别碰到熟人呐!
事实证明,她最近确实很点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路过一家赌坊时,正好迎面撞上兵部尚书方山阳从里面出来。
两人打个照面,皆是一愣。
“夏大人这是怎么了?”方山阳干笑着问了一句,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最近对空气过敏,起了一些疙瘩。”夏渊也是捂着半张脸干笑着:“尚书大人这是出来玩啊?”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赌坊。
“不不不,办点事,办点事。”方山阳继续干笑。
两人都是人精,都看出了对方的不对劲,若是平时,少不得纠缠一番。现在嘛,都着急走,也就顺势结束了尬聊。
“下官有些事,就不陪大人闲聊了。”
“夏大人请便、请便。”
两人皆松了一口气,擦肩而过。
夏渊在心里琢磨,这个老匹夫定然是有什么事,不然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他走的。等回了府,一定要找人查查。
夏渊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下人:“去刑部,把张禹给我叫来。”
吩咐完就去了海棠苑,捂着脸进了屋,看到成玉淑被丫鬟伺候着一起给她的衣服打络子。
“你们都下去。”夏渊对着丫鬟挥手道。等丫鬟都出去了她才松开捂着脸的那只手,苦着脸跟成玉淑说:“媳妇儿,我胡子又掉了。”
成玉淑看她这个样子叹了一口,站起身拉着夏渊坐到铜镜前:“跟你说那么多次,月底的时候不要往风大的地方去,怎么就不听呢?”
“没有去,我就是跑了一阵儿。”只是跑的时候忘记捂胡子了而已。
“吴院判外出游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药水已经剩的不多了。”成玉淑边说边拿出几个精致的瓷瓶,打开其中一个,倒出一些浅红色的药水到帕子上,为她擦拭另一边胡子的根部。不多一会儿,就见本来无缝衔接的皮肤起了一层细皮,成玉淑缓慢的将它揭起,露出胡子下面白嫩光滑的肌肤。
“变声的药物还多吗?”夏渊问道。
“也不多了呢。”成玉淑说着打量着夏渊的脸庞:“相公,今日别出门了,我帮你把鬓角和喉结也卸了吧,透透气,明日一起粘上。”
“可是,我刚刚让下面的人叫了张禹.....”夏渊有些为难的思考了一下:“算了,直接让他来海棠苑吧,我隔着屏风说一样。”
“嗯,好,我就让丫鬟把屏风摆到正屋。”
张禹是她以前在刑部最看好的手下,为人机警多谋,头脑灵活,办事效率高。这次夏渊叫他来就是想让他去查查方山阳。
这个老狐狸,最好别让她抓住什么小尾巴,不然,哼哼。
另一边,大晋朝泰正宫中,皇帝听到了羌芜国国主的小舅子身死的消息,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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