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谨听了纪焕这话,气的胸口都疼了起来,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是呀,多么讽刺。她明明已经成了他的太子妃了,却整日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男人。
倘若贺吟清到时找上她了,她真的会同意与他来对付自己吗?
陆昭谨舌头抵住后槽牙,眼中寒光乍现,心中一凛。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信心,他根本不敢去思考自己与贺吟清在江琬槐心中分别占据的比重如何。
陆昭谨在旁人面前,惯来是个情绪不外显的人,此时这般怒气难掩,定然是极其生气了。纪焕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那段话,却没发现有甚么不对的地方,只好忐忑的先歇了嘴。
他还是少说少错吧。
陆昭谨很快便将怒气压了下去,他掀起了眼皮子看向纪焕。纪焕正踌躇着想要再说什么,被陆昭谨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瞧,立马端正了神色,不敢再张嘴。
陆昭谨话语间带着警告,开口对他说道:“这事你切勿与娘娘道。”
纪焕每到这种时候,便极识眼色,他点了点头,连忙保证道:“不会的不会的。”
他说完舔了舔唇,犹豫着斟酌开口:“那我……能不能继续留在……”
陆昭谨看向他,知晓了他要说什么,截住了他的话头,颔首沉声道:“嗯,你这几日先留在偏殿,注意贺吟清的动作。”
他不敢去赌这一把。
怕自己会输得一败涂地。
纪焕喜出望外的睁大了眼,奉承自夸的话张口就要来了:“多……”
话音未落,眼前便又只剩太子殿下无情离去的背影。
纪焕:“……”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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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琬槐并不知陆昭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院子。
在她觉得院子中恢复了安静,推开屋门出来时,瞧见的便是空荡荡的院子,无一人的石桌。
心里蓦地翻起了几分失落,蓄起了一股憋屈来。
他连离开都不与她道个别。
方才甚至还凶了她。
胸口涌起的烦闷气燥,在看见窝在院子角落,躺在不知何处搞来的吊床上惬意地晒着太阳的纪焕时,更甚了几分。
“你怎得还在这里?”江琬槐娇声喝道。
纪焕一听到她的声音,立马从吊床上翻坐了起来,朝江琬槐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地说道:“娘娘,殿下叫奴才留下来接着伺候您了。”
江琬槐皱起眉来,语气甚是不耐:“本宫这儿不需要人伺候了,你走罢。”
从方才他与陆昭谨两人的相处态度,再加以之前他的形式作风,江琬槐大抵能想得到,纪焕并不真的是太子府的普通小厮。
但不论如何,他先前同她坦诚的那番事,饶是她脾气好,心里也难免会感到一阵膈应,怒气难消。
纪焕:“……”
纪焕心里可别提有多后悔了。早知道他一开始就不该打娘娘的主意,这哪是个心软好说话的,强硬生气起来分明就比太子殿下还可怕。
他耷拉下了嘴角,神情委屈,还想再装会儿可怜:“娘娘……”
江琬槐瞧他这幅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她话音一转,问道:“你方才与殿下谈论了什么?”
她想知道为何陆昭谨就突然变了脸色。
纪焕脸色为难道:“这个……奴才不能说……”
江琬槐见他的反应,悠悠地叹了口气,没再为难他,只是心中的憋闷更甚了几许。
太子殿下可还真是专.伐果断,说要让人来她院子便来,让人走便走,全然不问她的意见。可她还偏偏不能说出一个“不”来。
江琬槐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了片刻,又用罢了晚膳,焦虑还是未能得以缓解。
是夜,薄纱般的白月光从窗口洒落进来,给屋内都蒙了层雾白色的亮色,江琬槐坐在窗台边上,瞧着院子里的景色,愣愣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蓦地站起了身来,走到了屋门前,开口同门外的采春道:“掌灯,本宫要去正殿。”
作者有话要说: 纪焕:我知道了,我只是你们两个人爱情中的一个过客
第22章
夜晚的道路黑雾朦胧,种在两边的树影绰绰,交杂的枝杈倒映在青石砖板上,显得有几分阴森诡凉。
采春提了只八角雕花宫灯,走在前头引路,淡淡的橙黄亮光勉强照亮了前进的道路,灯影流转,随着脚步的行进轻轻摇晃着,将黑暗渲染出些许沉静的意味来。
江琬槐方才沐浴过,换了身轻薄的广袖罗衫裙,如瀑的长发湿气未褪,身上淡淡的甜香味随移动间轻轻淌下。
两人行至主殿,在殿门前便瞧见了里面的灯火通明,显然是都还未歇下。门口伺候的小厮见江琬槐过来,忙不迭的行了个礼,便转身进去通报。
陆昭谨下午回到主殿后,就一直在书房中待到了现在,不曾出来过。
纪焕与他所说的那一番话,让他对于这一世和上一世的事情走向产生了疑惑。他先前心中对于这一世将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发展的猜测,也被愈放愈大。
他回了书房后,拿了本册子,欲将自己所还能记得的上一世的事情,按照发生进行的时序,一条条的梳理了下来。
以有备无患。
小厮进来通报时,他正提笔写着,听闻江琬槐来正殿找他时,手中的笔一顿。
她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
墨汁顺着毛笔滑落了一滴下来,在纸页上漾了开来。压下疑惑,陆昭谨将那页纸随手撕下扔进了字纸篓中,道:“宣她进来罢。”
江琬槐在门口等着小厮通报完出来,目光随意的在院中扫视了一圈,突然就瞧见了桌面上摆着的餐食,一动未动,但已没了热气,瞧着似乎是放了很久。
小厮很快出来宣她进去,江琬槐的注意力却仍然还在那桌菜上,她开口问小厮道:“这么晚了,殿下可是还未用膳?”
小厮点了点头,应道:“回娘娘,还未用,厨房早些时候便上了菜,殿下回来后就一直在忙,所以尚来得及吃。”
江琬槐听罢这句话,心里顿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因午时陆昭谨的态度,而憋了一下午的烦闷苦燥,在此时听闻他忙得连晚膳都还未来得及用后,忽然便尽数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缕缕的心疼之意。
他还是这般不会照顾自己。
前世陆昭谨早逝,得以重病,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常年的劳累积攒。有时公事一繁忙起来,他就往往连饭都忘了用。偶尔的小毛病,也总是懒得好好养病,丝毫不把它当成一回事,这才让他的身体愈发的差了起来,最终病如排山倒,无法再坚持下去。
江琬槐脑中蓦地又浮现起了上一世,在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瞧见的那一幕,想起了那个因病重脸色苍白的陆昭谨。心头弥漫开了一丝疼意,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住了一般,让她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江琬槐将自己的目光从桌面上移了开来,吩咐道:“撤下去罢,让厨房重新上新的。”
见小厮应下后,她便抬脚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上一世的她确实无法作为,但是这一世,她既站在了他的身边,那么她便会好好照顾好他。
江琬槐进到书房的时候,陆昭谨已经停下了笔,在等册子上面的墨迹晾干,江琬槐朝他走近了些,行了个礼。
陆昭谨将手中的笔搁置在了笔架上,抬头看到她时,眸光不自觉地放柔了下来,他问道:“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找孤?”
江琬槐闻言眨了眨眼,杏眸狡黠,顺口应了一句:“没事便不能来找殿下了吗?”
她说着,视线落在了陆昭谨放在桌面上大开着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陆昭谨的字遒劲有力,透着股大气疏朗的劲来。
偏了偏头,江琬槐问道:“殿下怎得这般忙,连晚膳都忘了用?”
从江琬槐的角度看过去,那册子和上面的字都是倒着的,她颇费力才瞧清了两个字,还未来得及看下去,陆昭谨就猛的一下把册子合了上去。
上面皆是他写下的前世所发生的事,可不能让旁人瞧了去。
便是平常有再紧要事情,陆昭谨脸上也甚少露出什么旁的表情来,此时却是明显的有些慌了神,显然不想让她看见上面的字。
江琬槐本来便是随便瞥了眼,哪能料到陆昭谨的反应竟然如此大,她被吓了一跳,抿住唇,目光询问地看向陆昭谨。
心中也隐隐的燃起了几分好奇心来。
是什么东西,陆昭谨为了不让她瞧见,甚至于这么不对劲。
见她还想再问,陆昭谨手握拳轻咳一声,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模样,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神色慌乱只是江琬槐的错觉一般。
他将那册子放置到了一侧的案堆上,偏过身来,冷声开口对江琬槐说道:“走吧,出去用膳。”
说罢,也不管江琬槐的反应,便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江琬槐顿了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回头瞧了眼那本册子,心里不知为何,涌起极强的好奇心,让她想要去翻开那本册子。
还未来得及有动作,陆昭谨便及时地回过了头,唤道:“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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