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肯回头?”林见深见说不动她,便直接问。
话出口,顿时便觉得时光好漫长,但又好短暂。
期待答案,又害怕答案。
“如果你觉得害我一世还不够,还想继续害我,你便一意孤行吧。”她轻轻一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逃不到哪里去,更不能如何反抗,为了我爹我娘,为了我的亲人,我也只能唯你是从,只是,也只是一具躯壳罢了。”
林见深后退,再后退,别过眼,不敢看她心如死灰的样子,“我们都冷静冷静,我会在白鹿洞念书,体验一下曾经没有体验过的书院生活,如果在此期间,你爱上了别人,就离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见你!但我会永远等你回心转意,你不喜欢我叫你长曦,我便不叫,你不喜欢宫里,我便不勉强你,你不喜欢的一切,我都可以依你。”
他知道,自己的坚持,会让她窒息,他愿意给她时间去沉淀自己的感情,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这世上,只有他,最爱她。
话说完,他转身没入黑暗,再也没有回来,承天帝也不知他儿子来了京城,原本是要给他祝寿,却因为万朝云而折返了。
夜色中,万朝云在亭子里站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单薄的身子被夜风吹得通体冰凉。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慢慢转身,步行离开。
远处,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林见深长叹一声,轻声道:“走吧。”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会换一种方式爱你。
时光重来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却还在,如同万千沟壑,汪洋大海,天与地,阻隔着,让我们不知该如何重新来过。
这世上,感情独一无二,不可复制,不可模仿,只是独一无二,走过一遍,便永远存在心间,镌刻在石头上的文字可以更改,但刻在心里的往事,无法磨灭,哪怕再粉饰,血液里,该排斥还是会排斥。
万朝云落了一路的泪水,如果不是曾经那样的深爱,又如何被伤得这般深?
被伤过的心,又如何再去爱?
皇后?他说这一世会封她为皇后,可她在意的又不是皇后那个位置,前世皇后不过是她的傀儡,那个人人争夺的位置,早已不被她看在眼里。
她要的,不过是天冷时,有人加衣。
天晴时,有人给撑伞。
做饭时,有人添柴。
写字时,有人磨墨。
那个人,只为她一个人加衣,只为她一个人撑伞,只为她一个人添柴,只为她磨墨。
仅此而已!
什么王权富贵,她全可以自己去争。
什么金山银山,她都可以自己去挣。
唯独,这个人,她无法勉强。
他来,或者不来,都得听老天安排。
前世,她以为这个人来了,她倾尽全力,精疲力尽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也会为别人加衣,也会为别人撑伞,也会为别人添柴,也会为别人磨墨。
那一丝丝特别的期待,犹如一个天大的笑话。
眼泪落得失神,突然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揽茝瞬间将她护在身后,三人隐进官道旁的树林里,“快,快去,把图抢回来!”
“听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万朝云蹙眉。
“别管我,快去!”那人的声音又传来。
这回万朝云听出来了,是陈谦谋士夏智观的声音,“揽茝,去帮忙,余善,我们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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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报信
这里离城门口不远,放眼望去能看到城门的灯在夜色中遗世独立。
“姑娘,血!”余善道。
两人走了好一段才遇到血,余善鼻子灵敏,刚到事发地点就闻到了血腥味,“方才肯定是在这里打斗。”
“夏先生。”万朝云压低声音喊,若夏智观躲在附近应该能听到。
唤了一声没有回应,她又唤了声,“夏先生。”
“夏先生。”余善也跟着唤。
躲在的暗处的夏智观听了许久,终于确定是万朝云的声音,他从一簇荆棘中出来,“万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点事。”万朝云立刻奔过去,余善拿出火折子打了火,恰好照到夏智观满身的鲜血。
“您这是怎么了?”
“几个小毛贼,没事,万姑娘快回府,这里不安全。”
他并不打算与万朝云说实情,不过万朝云能猜到七八分,方才他说了图一字,能被当成机密的,不是藏宝图就是国防图,而他是陈谦的谋士,不可能找藏宝图寻宝,那必然是国防图,既是国防图,那他口中的小毛贼便是他国细作。
“夏先生,我们送您回去吧,您受伤了。”万朝云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夏智观是陈谦的谋士。
夏智观摇摇头,“多谢万姑娘,抓不到贼人我不可能回去,若万姑娘有心帮忙,便请去陈府送信,就说我遇到了贼人,大人听了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
他说罢深深揖礼,“夏某多谢万姑娘了。”
万朝云见他坚决,且此时大意不得,立刻点头,“夏先生保证,我这便去报信。”
“多谢。”夏智观再次道谢。
“不必客气。”万朝云说罢没有多做逗留,也不再步行,而是由余善骑马带她回城。
京城宵禁,不过万朝云是五味居的东家,手里有恭王府给的令牌,畅通无阻,“去南陈府。”
从身上的衣裳里撕下两块布,两人蒙住半张脸,在已无人烟的街道驰骋而过,天光来临之前到了陈府。
万朝云亲自上前叩门,叩了许久,门房才醒来,隔门伸着懒腰问:“谁是?”
“夏智观出事了。”万朝云压低声音道。
里头迷迷糊糊的门房闻言吓了个激灵,忙又问:“你是谁?”
“万朝云。”
万朝云也不知自己的名字是否有用,但此刻也不知报谁的名字更有用,若用假名字,说不得还会被无视。
很显然,门房是知道万朝云的,但在他眼里,万朝云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一小女孩儿大半夜跑陈府来做什么?
“万姑娘有何事?”他不敢贸然开门,毕竟深更半夜,一个姑娘家突然造访……说出去,都没人信。
“方才不是说了吗?算了,我要见陈大人,快去禀报!”万朝云无语。
门房此时有些迟钝,不是他太傻,实在是……一个姑娘家大半夜造访,让他觉得匪夷所思,难免不够重视。
“我家大人歇……”
门房的声音还未落下,万朝云便打断了他,“如果你不去禀报,耽搁了事,你担待得起吗?若没有急事,我会星夜前来?”
若方才门房只觉得万朝云是个小女孩,那么此刻,听了她动怒之后的声音后,他心中一凛,有了别样猜测,难道真有事?
这般想着,他也开始着急起来,“万姑娘稍等,我去禀报老爷。”
他说罢顾不得深夜寒冷,打着灯笼便小跑去禀报了。
门外,第一次在万朝云面前听后差遣的余善暗暗心惊,方才姑娘突然拔高的气势,丝毫不比曾见过两面的恭王殿下弱,难怪小小年纪便能执掌落叶山庄。
没等多久,门房回来了,他第一时间打开门,“万姑娘,请进。”
“大人呢?”
“大人正在起身,姑娘请随小的来。”他恭敬的在前头领路。
此刻的陈府,熄了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许是黎明要降临,月色敛得干干净净,半分月华也看不见。
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终于遥见灯火摇曳,而陈谦已等在台阶上。
他一身广袖白衣,肩上套了件同色披风,腰间时常挂的玉佩也摘下了,长而黑的头发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为他平添了几分白日里绝不可能看到的风流,刚睡醒的他,神情有些稀松,姿态略微慵懒。
“大人。”万朝云走过去福身行礼。
陈谦对她的多礼都没脾气了,自主略过这一环节道:“慢慢说,不着急。”
万朝云直起身,摘下面上的布,露出因为赶路而发红的脸,精致的五官,白里透红,在微黄的灯光下,更加光彩照人,陈谦微微一愣,不过没多注意,他很快做了请的手势,两人往前厅去。
“大人,夏先生出事了,满身血,他让我前来报信,说这般说您便能明白。”还未落座,她便道。
陈谦闻言果然秒懂,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方才乍现的那股子风流,瞬间被凝重取代,“万姑娘稍等,本官去去就回。”
他说罢不等万朝云接话,便直奔出了前厅,没入夜色中。
差不多两刻钟的样子,他再次出现,依旧是方才的衣着,只是长发有些许凌乱,身上的那股子风流又出现了,这样的陈谦,不再只是随和,更是温柔的。
可能,随和给别人,温柔给家人吧,万朝云这般想。
“万姑娘,多谢你前来报信,只是你夜半三更在城外做什么?”
不等万朝云找理由搪塞,陈谦又似并不想知晓事情般极不赞同的道:“城外那种地方,青天白日都有人贩子出没,更何况晚上?你一女子,深夜还在城外,着实不妥,下回可切莫如此了。”
“是。”万朝云赶忙点头,“大人,话带到,我便不打扰您休息了,这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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