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也是嫌命长,长安城的女子任他挑选,偏选了这么一个女阎王。”
府外,夜晓一直在外候着,见她眼泪汪汪出来,觉得蹊跷。回到谢府,她又是气冲冲地回了家。
夜晓颇为担心,生怕沐沉夕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找公子的麻烦。于是他一早候在谢云诀归来的路上。
待他归来,连忙上前道:“公子,属下斗胆,恳请公子今晚宿于书房。”
谢云诀瞧了他一眼:“为何?”
“是…夫人的事。”
“沉夕怎么了?”
“似乎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就在擦剑,已经擦了一个时辰了。”
谢云诀手一紧,沐沉夕自幼习武,就连夜晓这样一等一的高手都对付不了她。若是她真的动了杀心,只怕是拦不住。
略一迟疑,谢云诀最终还是沉心静气,大步走向倾铭院。不知道为什么,夜晓在主人的背影里,看出了一丝悲壮。
谢云诀推开门,沐沉夕果然在擦剑。那把剑本就锋利,此刻更是锃光瓦亮。
“沉夕,怎…怎么想起擦剑了?”
“没什么,就是自边关回来之后许久没用了,怕它生锈。”她挥了两下,“这还是钟伯伯送我的,斩下敌军首级的时候很快。”两旁的婢女瑟瑟发抖,躲得远远的。
“这里是长安。”
“长安也有该杀的人。”
“你今日是…遇到什么事了?”
沐沉夕将剑放在桌上,冷着脸对那些丫鬟道:“叮咛,你们退下。”
丫鬟们忙不迭奔逃了出去,叮咛还贴心地顺手把门关上了。她们逃得远远的,仿佛生怕血飚出来会溅在自己身上。
夜晓离得近,听了半天,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云诀看着沐沉夕将剑又收了起来,挂在墙上:“云郎,你今日回来的早,可是朝中无事了?”
“明日休沐,今日归来得便早些。”谢云诀见她神色如常,也有些不解,“夜晓说,你今日哭了?”
沐沉夕嗤笑:“你何时见过我哭?”
他仔细一回想,唯有他离开书院那一日,她醉了酒趴在床榻上闷声啜泣。其他时候还真不曾见过。
“那今日——”
“听了个谣言。”沐沉夕笑道,“还是与你有关的。”
“与我有关?”
“听说你成婚前有个外室,那外室还有了身孕。”
“胡说!”
“所以说是谣言嘛,我不信的。”
她嘴上说着不信,可是种种行径分明是信了。谢云诀走上前,拢住了她的手:“在你之前,我…从未有过心仪的女子。”
沐沉夕坏笑:“那可曾有过心仪的男子?”
他分明是在宽慰她,她却拿昔日不堪回首的往事打趣。谢云诀有些恼了:“不曾有过。”
她见他生气,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好了好了,不提此事了。你朝堂事务辛苦,我让丫鬟备了热水,快去沐浴更衣吧。”
谢云诀瞧着她这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愈发生气。
“丫鬟都被你吓跑了,我如何沐浴更衣?”
“就脱了衣裳进去洗便是,这还要人伺候么?”
“要。”
“……”
世家公子,当真是金贵。
“那…那我把她们唤回来。”
“不必。”他攥住了她的手腕,“伺候夫君沐浴,也是妻子的义务。”
沐沉夕被谢云诀拽着进了后院,沐浴的池子很大,池中还有假山。这一池的热水要放好,着实需要费些功夫。
可为大婚前那喜婆让她背诵的为人妻子应尽义务,洋洋洒洒几百条,可没有伺候夫君沐浴这一条!
谢云诀站在池边,忽然张开了双臂:“更衣。”
沐沉夕一向脸皮厚,这会儿却红了脸。她一面低头解他衣服的系带,一面小声嘀咕:“你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么?”
“我何时——”谢云诀顿了顿,又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恍惚是有一日,他因为半夜洗澡发了寒症。沐沉夕自外面归来,手里还晃荡着两个酒壶。路过他窗口,发现他竟还未起床。
大白天的,他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全然不似他往日勤勉的作风。
沐沉夕觉得不对,便推门进去了。走过去一瞧,发现他面色潮红,呼吸也有些困难,完全是发烧的症状。
夜晓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沐沉夕也不好离开去叫大夫。她脑子一转,想起来一个土方。以前她发烧的时候,爹就让娘亲给她身上擦擦酒,热气带走,很快就好了。
她当机立断,三两下将他的亵衣脱了。取了块干净的布,蘸了酒替他擦拭身子。
那时候沐沉夕还小,根本不懂男女有别。心里还想着,谢云诀一直讨厌她,这回救了他,他一定对她万分感激,然后与她交好。
她一边擦还一边愉快地哼着小曲儿。
擦了一壶酒,她正要替他穿上衣服,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由夜晓牵头,夫子和一个白胡子大夫外加书院的许多同窗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画面的那一刻,四下一片死寂。
第19章 沐浴
知晓沐沉夕女子身份的裴君越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
夜晓忽然拔剑劈了过去,沐沉夕侧身闪过,用力劈向他的手腕。他手腕剧痛,剑瞬时落下,又被沐沉夕接住,抵在了他的心口:“你做什么?我刚给谢兄退烧,你不谢我便罢了,怎么恩将仇报呢?”
“退烧?!你分明是在轻薄我家公子。”
“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污糟的想法,以酒擦拭可以退热,乃是土方。何况都是大男人,坦诚相见怎么了?”
白胡子大夫回过神来,捋着胡须道:“不错,这确实是个民间的方子。不过也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沐沉夕倒是头一回听说。她以前也用过这法子,好像没什么坏处。
“容易醉酒。”
话音刚落,床上的谢云诀缓缓坐了起来,握住了沐沉夕的手腕,将头枕在了她肩上。
一屋子人静静看着他,沐沉夕心虚地干笑起来:“应该不至于酒量这么差吧?”
回答她的,是所有人同情的目光。谢云诀不饮酒,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大大小小的宴饮,他的酒杯里都只装茶水。
谢云诀蹭了蹭沐沉夕的脖子,沙哑着嗓音唤了一句:“娘——”
沐沉夕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脆生生接了:“诶!”
屋子里又是一片死寂……
这段往事,谢云诀至今不肯回首。
沐沉夕替他解了衣裳,拢在怀中:“云郎,明日休沐,这官服我送去洗了吧。”
“还有中衣。”
她涨红了脸,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解了中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她不敢看眼前大好的风光,低了头:“中衣也要送去洗?”
谢云诀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直视自己:“以前不是总喜欢偷着看么,怎么如今不敢了?”
沐沉夕干笑:“以前不懂事,现在…现在知道错了。而且要往前看,别老记着以前的不愉快。要是…要是你实在是意难平,我……”
“如何?”
“我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谢云诀的手一顿,脸上划过一丝绝望。此情此景,她难道不该说,她也让他瞧一瞧么?这一别几年,她以前那股子没脸没皮的劲全都没了。
谢云诀以前觉得她脸皮十分厚,做什么事情都不顾旁人的目光,更不必说礼义廉耻了。于是时常呵斥她,还替夫子罚了她许多次。
她每次都是认错态度良好,但一转头扮个鬼脸继续我行我素。仿佛那股子天生天养的野性怎么也磨不灭。
可这一回她回来,却变了许多。新婚燕尔,好像除了手,她哪里都未曾碰过。
诚如她以前所说,两人相处,总有一方要先不要脸。以前是她,现在该换他了……
“我要你的眼珠子做什么?”他搂住了她的腰,贴近自己,“若是非要弥补过错,不如今日你下去沐浴,我在旁边看着。”
沐沉夕惊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此事实非君子所为,你…你不是一向守君子之风么?”
“与自己的妻子行鱼水之欢,与当一个君子,并不矛盾。”
她的腰肢在掌中盈盈一握,抱起来也很娇软。沐沉夕深深反思起了自己昔日的恶劣行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低了头,小声道:“也不是不可,只是…只是怕你失望。”
谢云诀却已经勾住的她的衣带,外衫落地,她退后了一步,绕到了假山石后。他只能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是噗通一声落水声。
过了一会儿,氤氲的水汽里,她贴着墙壁双手交叠在身前走来。
水雾太大,只能看到诱1人的锁骨和纤细的脖颈。
她低着头靠着池边站着:“其实也不好看。”
他坐在池边,沐沉夕实在是羞怯,转过身背对着他,头抵着墙,耳朵也通红的。
这一转身,露出了身上的伤疤。他呼吸一滞,伸手去触碰,指尖微微颤抖:“这些疤……”
沐沉夕有些躲闪:“说了不好看了。其实爹爹的金疮药用了可以不留疤的,只是这两年边关战事吃紧,有时候忙起来就顾不得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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