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我说听话都是骗你的。但这个孩子…”她顿了顿,“别伤害他,其他的都好商量。”
“嗯。只要你听话,世间一切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手这才稍稍松开,沐沉夕捂着自己的肚子一阵心悸。
有了身孕这件事让她有了软肋。她和裴君越相识多年,许多事情都彼此了解。他最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如何才能威胁到她。
沐沉夕此刻心中只有后悔。仅仅是因为她觉得他可怜,便一直对他没有设防。裴君越以前一向人畜无害,还经常受人欺凌。她便正义感使然,总是替他出头。
没想到终究是埋下了祸根。
沐沉夕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起了谢云诀的身影。好在谢云诀一直在找他,他若是想找,一定能找到她的!如此想着,她这才能稍稍入眠。
因着迷药的功效,沐沉夕的睡眠反倒是沉了许多。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一睁眼,她敏锐感觉到了身旁有人。沐沉夕下意识地要拔刀,可是脑子转过来了,身体却难以那般快速动作。
她转过头,正对上裴君越若有所思的眼眸。
“你昨晚梦呓了。”
这一派秋后算账的架势,沐沉夕干笑:“是…是么?梦话都算不得数的。”
“你念着谢云诀的名字,念了一十七遍。”
沐沉夕觉得后背发凉,这家伙居然大半夜闲的没事儿干,数她梦呓的次数!
“你还念了我的名字。”
沐沉夕的心也凉了一截,肯定没好话。
“你说我是个白眼狼。”
“我…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沐沉夕索性破罐子破摔。
裴君越的手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便会一直纵容你?”
“我可从来没这么觉得,你以前那也不叫纵容我。是你无可奈何罢了。”
“是么?那你说现在是谁无可奈何?”他的手忽然扯上了她的腰带,就势将她压在了身下。
沐沉夕的气焰瞬间熄灭。若是以前,她笃信士可杀不可辱,定然能当场咬舌自尽。可如今,她只想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好好活着。裴君越这个疯子,惹不起她就不惹了。
于是她堆起了笑脸:“阿越,你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得了?我…我说梦话那也是一时气愤。毕竟你当了皇帝以后第一件事便是给我下药,而不是给我什么封赏。我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嘛。”
裴君越眯起眼睛瞧着她:“你想要什么封赏?”
“陛下临终前,我去见过他。他让我唤了他一声爹,我当时觉得人之将死,便满足了他的心愿。所以算起来,我们也是异性兄妹了。不如你封我个公主当当,也算了了先皇遗愿。”
第119章 平手
裴君越被气笑了。
沐沉夕眨巴着眼睛瞧着他:“若是公主不行, 那就给我一些封地。毕竟沐家此前被抄家,如今除了个宅子,什么也不剩了。”
裴君越直起身来, 思忖了片刻道:“我记得父皇生前,你打了他不少秋风。封地似乎也讨去了。怎么, 嫌不够,还想要?”
“你昨日还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给, 不过是要些封地, 怎么,舍不得?”
他捏了捏她的脸:“舍得。”说罢起身,哑巴婢女进来替他更衣。他低声嘱托了几句, 便匆忙上朝去了。
沐沉夕舒了口气, 她原先要封地只是想留个退路。待一切了了, 将来消灭了金国, 还能回自己封地去养老。可今日讨要, 却是为了让裴君越放心。
她肯开口,便是有求于他。裴君越要的便是她的屈服。
但她若是忽然转变,以两人相熟的程度,他也不会信。不如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 至少争取能自由活动。
果然,过了几日,沐沉夕感觉到那药的剂量少了许多。虽说功夫恢复不了,四肢还是酸软,但总算不是只能瘫在床上了。
但她若是想走路, 还是得靠着婢女们的搀扶。沐沉夕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偏偏还要忍下这口气。
如今朝堂上是什么情况,她全然不知。裴君越当上皇帝一定会对付谢云诀,她不能从中激化两人的矛盾。
至少得让谢云诀做好准备,有了万全之策才行。
她现在最庆幸的是自己还有孕在身,如若不然,裴君越只怕早就对她行了不轨之事。这件事上,裴君越不知是不甚在意还是要掩人耳目,倒是将以前东宫的侍妾封了一些,隔三差五也会翻个牌子。
但是让沐沉夕无语的是,裴君越不仅要翻牌子,还要当着她的面翻。这也就罢了,他还做了她的牌子。
那白玉的牌子被内侍官跪着捧到沐沉夕面前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历来宫中宠幸妃嫔都是如此,不过你不同,待我给你安排好了身份,你便是皇后。”裴君越拿出了她的玉牌,细细摩挲着,“夕儿,我今日得去后宫一趟。晚些回来,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沐沉夕有些无语,说得好像平日里她等过他似的。她含混地应了一声,继续嗑着瓜子翻看着最新出的一卷宅斗本子。钟柏祁的书越来越好看了,打发时间倒是极好的。
她正看得起劲,忽然被抽走了书。裴君越面露愠色:“我去宠幸其他妃嫔,你便半点醋意也不生么?”
沐沉夕的眼睛瞥向了一旁:“你不是说要我以后母仪天下么,我大度,哪能吃陛下的醋?”
“你——”
“陛下可千万要雨露均沾,多多绵延子嗣。若是体力不支,可向钟将军讨些蛇酒。”
裴君越眯起了眼睛:“雨露均沾,好啊,不如今晚我翻你的牌子?”
沐沉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我这子嗣正绵延着呢,不方便。”
“我问过宫中的太医了,他们说你这已经四个多月了,不影响夫妻之事。”
沐沉夕终于变了脸色:“你还特意去问太医这种事?!”
裴君越索性坐到她身边,将她扯入了怀中:“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问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你想得那般禽兽。夕儿,我不会伤害你。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希望你多在意我一点。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至少试着接纳我。”
沐沉夕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他还说他没那么禽兽,明明连这样的事情都问了个清楚。她都不知道女子有身孕还能同房,一心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还算安全。至少不会发生什么不堪回首的事。
如今看来,裴君越在她这件事上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虽说…虽说有些难,但我尽力试一试吧。毕竟…毕竟我俩知根知底的。也就是少了些新鲜感。”
“新鲜感?”他低头瞧她。
沐沉夕趁机直起身来,一本正经道:“我与谢云诀成婚之后才发现,原来许多事情都与我们原本想象中的不同。所以有了许多的新鲜感,在一起时会对彼此有期待。想来男女之间相处,新鲜感极为重要。但…这新鲜感需要的是惊喜,不是惊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是说,要我展示与从前不同的一面?”
“孺子可教。”沐沉夕嘴角勾起一抹笑,总算是上钩了。
“那先从称呼上改变吧。你唤我夫君可好?”
沐沉夕露出了生无可恋的微笑:“请陛下赐我一死。”
裴君越冷哼道:“果然是你胡诌。”
沐沉夕心中哀叹,这太过熟悉也不好。她那些个路数,裴君越熟悉的很。还有不少是两人在太学时共创的法子。
“不是胡诌。是…是你太心急了。就好比谢云诀,我在雍关时候还经常骂他来着。后来成婚初期也有些别扭。但他后来时常牵着我的手饭后消食,每日散步,时间久了就像老夫老妻了。”
“你是希望整个宫中的宫人都被拔了舌头?”
“……”
裴君越真是凭着一己之力要孤独终老。
“我们之间还能不能有些信任?你不是说我试着接纳你,我提议你又一一否决。那你说要如何?”沐沉夕也恼了。
裴君越沉默着没有回答。沐沉夕眯起了眼睛:“莫不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
裴君越咳嗽了一声,避开了沐沉夕的目光。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裴君越从小跟在她身边,似乎并未对谁动过心。成年之后回长安,因为东宫太子的身份,身边的女人也是以为他的权势才成了他的姬妾。
论起男女之间相处应当如何,他能参照的也只有她了。但沐沉夕摸着自己的良心,自己少时比爷们儿还爷们儿。综合起来,裴君越在这件事上的经验约等于无。
这么说来,她完全可以忽悠忽悠他。
“我…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沐沉夕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确实如此。只是举案齐眉我是举不了了,可相敬如宾可以做到。我和谢云诀成婚以后,我俩之间寻常都要拉开丈余的距离。便是同坐在马车里,那也是一人一坐一边,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才叫相敬如宾。”
裴君越狐疑地瞧着她:“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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