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的脸皮抽动了几下:“这…这会不会多此一举?”
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你心善,下不去手。这事儿交给珠珠去办,我看那丫头挺机灵的。”
“还是免了吧。左不过是个妾室,我若是不喜欢,找个牙婆卖了都行。”
长公主沉声道:“你还是太天真了!这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宫中,只要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而且男人的心总是易变,你能保证她哪天不会越过了你去?宠妾灭妻之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更何况,你不害她,她还来害你呢!”
沐沉夕越听越觉得耳熟,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一卷书上。长公主也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89章 面基
她看到了那卷书, 起身走过去捡起来瞧了一眼。
沐沉夕老脸一红,正要抢过来藏起来。毕竟让人发现自己在看这样不正经的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长公主翻了翻, 忽然两眼放光:“这——这书竟然是全卷!”
“全卷?书不是还没写完么?”
“是啊。这书是木白先生最新力作,第一卷出了上下两部。我才看了上部, 正写到二水进了言府,一直不受夫君宠爱。好不容易经历了波折, 夫君对她动了心, 便戛然而止了。”
沐沉夕暗自咋舌,没想到钟柏祁在此事上如此缺德。一卷书不仅分了上下,断的地方也如此刁钻, 让人抓心挠肺想看下去。
长公主一脸欣慰地瞧着沐沉夕:“我还当你傻, 原来你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不…不是…”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长公主掩唇笑道, “这长安城里的姑娘就人手一本, 便是要学学这出嫁之后的生存之道。你看我这备下的毒药便是为此做准备的。”
怪不得这些毒药跟书里如出一辙, 沐沉夕还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
“可我总觉得这书写得有些问题。”
“哦?哪里有问题?”长公主冷了脸来,有些不悦。
“这书像是并未出嫁的人写的,他根本不了解成婚后的生活,女子受困于女训女则, 若是真依照他写的去做,早就犯了七出之条。其次,真实的争斗书中所写要残酷得多,往往妾室才更惨一些。毕竟正妻可以随意处置妾室,只要找到合理的理由, 寻常不会受什么气。再者——”
长公主打断了她的话:“孤看是你不懂。你见识得太少,而且还遇上了谢云诀。他自然不必常人,可终究也是个凡人。若想不吃那么多的亏,还是得学一学。这书写得很好!一定是一位有大智慧的女子所写!她虽然化名木白先生,可孤知道,她一定是个女人!唯有女人才能如此了解女人。”
沐沉夕脑子里浮现出了钟柏祁的模样,他提着百十来斤重的大刀上战场的时候,谁能想到背地里在写这劳什子书?而且还毒害了这么多女子。
她甚至怀疑,长安城的高门大院里,十之八九府邸里的争斗都是因为她们看了这些书在有样学样。
“不过话说回来,你从何处得来的下部?”
沐沉夕思忖了片刻,决定让长公主看清楚这本书的真面目,免得受到荼毒:“我认识写书的人。”
“你认识木白先生?!”
“是…是啊。”沐沉夕被长公主忽然的兴奋吓了一跳,“要不改日我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长公主有些羞涩:“她——肯么?”
“肯,一百个心甘情愿。”
“那…那好吧。我近来都闲着,你若是约好了时间便来知会我。”
沐沉夕目送着长公主离去,回头才瞥见桌上那一盒子的毒药。正要收起来,谢云诀便回来了。
他瞧了眼桌上一盒子的药,不解道:“府上有老鼠?怎么买了这么些药?”
沐沉夕将方才长公主到来的事情说了一通,谢云诀忍俊不禁:“那本奇书,我也有幸拜读。原来竟是钟将军的大作,失敬了。”
“你怎么也看过?”
“只是有所耳闻,慕名拜读。”
沐沉夕咋舌道:“你以前不是最不屑这些,还说是玩物丧志,怎么如今也一起堕落了?若是夫子知晓,怕是胡子都要气得竖起来。”
谢云诀回想起太学时候那位夫子,着实有些同情他。沐沉夕入太学时,正是她最叛逆的时期,桀骜不驯,不喜束缚。
分明是陛下让她女扮男装去学规矩,可交到夫子手里之后,规矩没学会,带坏了一大群贵胄子弟。
夫子成日里吹胡子瞪眼,却无能为力。他唯一的慰藉便是谢云诀,教出这样的学生来,是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当然,他们的夫子是当世大儒,教完这一批学子,便退隐江湖了。
谢云诀怀疑,夫子的退隐和沐沉夕不无关系。许是心力交瘁,生怕再遇到这样的学生。
也幸好他是退隐了,若是知晓自己娶了沐沉夕,夫子可能会吐血三升。
“以前是我太过迂腐,错失了时间不少美妙的事物。如今决定心胸开阔些,包容世间万物。所以便拜读了钟将军的大作。”
“你觉得写得如何?”
“钟将军身为男儿身,可惜了。”
沐沉夕忍俊不禁:“我也觉得,他若是女儿身就该被送进宫中。不过话说回来,他也老大不小了,不如借着此次机会帮他和长公主一把?”
“你想如何?”
沐沉夕踮起脚尖在谢云诀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谢云诀颔首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巧明日得空,我随你一起去。”
“好啊。”
沐沉夕的想法很简单,长公主虽然见过钟柏祁,却并不了解他。正好借此机会让两人重新认识,直接约见是最好的法子。
而且最好留个悬念,给长公主一个惊喜。
至于钟柏祁那头,当然是要他好好准备。于是她派叮咛前去钟府递了消息,顺道看看风裳是什么境况。
钟柏祁喜不自胜,可叮咛没瞧见风裳。据钟柏祁说,他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沐沉夕得到叮咛的回禀之时,谢云诀正一口一口喂她喝药。她听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风裳以前虽说不着调,可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就失踪了。
长安城里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这能去哪儿呢?
谢云诀将勺子送到了她的嘴边:“不必担忧,我已经让夜晓去了寻了。风裳功夫不弱,不会轻易出意外。”
“她功夫不弱,脑子却不行。明日之事了了之后,若还是没寻回她,我会亲自去寻。”
“嗯。”谢云诀喂她喝完了最后一口。沐沉夕苦得眯起了眼睛,可是下一刻,嘴里多了一颗甜甜的冰糖。
她含着糖,甜笑了起来。一旁的叮咛和丝萝连忙退了出去,两人在门口相视一笑,便各自忙去了。
而远处的雪地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几乎和白雪融为一体。
清浅上前替王诗嫣撑了伞:“看那两个丫头的神情,谢家夫妇的感情怕是蜜里调油。小姐这般沉得住气么?”
王诗嫣瞥了她一眼:“不沉住气只会出蠢招。倒是你,几番催促,难道没想过自己也能做些什么?”
清浅勾起了嘴角:“我自然知道该做些什么。你可知明日谢家夫妇会出门?”
“见谁?”
“听马夫说,他送叮咛去钟府,又送丝萝去了长公主府。你猜,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王诗嫣略一思忖,淡淡道:“做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都不在府里,那么照顾老夫人的事情,便自然而然落在我身上了。”
“小姐总算还记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清浅冷声道,“外面寒凉,还是先回去吧。”
王诗嫣还在禁足之中,此番也是偷摸着出来的,停留未几,便匆匆回去了。
清浅护送她回去,一路走一路回头看了倾梧院一眼。
停了几日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落下,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翌日晌午,沐沉夕不疾不徐地在谢云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她这刚有身孕,肚子很平坦,丝毫看不出来。
所以大多数时候,沐沉夕总是会忘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行动坐卧一切如常。
倒是谢云诀,晚上入睡总是怕压到她,睡得十分规矩和小心。
白日里走路也总是下意识要搀扶她,沐沉夕便索性将大半的重量全放在谢云诀身上。这如胶似漆的模样,看得叮咛和丝萝都有些牙酸。
他们将长公主和钟柏祁约在了常去的酒楼里。这家酒楼便是此前沐沉夕常常和桑落他们喝酒的那间。
酒楼有一些别致的雅间,其中有一间专供男女相亲之用。它由一个屏风隔开,两边各是清雅的茶室。
沐沉夕一拉开门,便发现钟柏祁已经坐在里面了。看他这模样,估摸着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她忍着笑意道:“钟叔,你怎么到这么早?”
“我…刚到…”
说话间,小二哥进来,有些为难道:“客官,您这已经是第三壶茶了,喝多了只怕…夜里难以入眠……”
沐沉夕摆了摆手:“两边各上一壶花茶,清热解渴的。”
小二哥应声离去。沐沉夕和谢云诀交换了一个眼神,谢云诀径直坐在了钟柏祁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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