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两人,制造伪证陷害裴监察御史,掩盖屠村一事,认还是不认!”
兵部侍郎先叩首,“回裴少卿的话,我对此事毫不知情,不认!”
当年举报裴父的是裴之行,谁又能证明伪造的证据是他给裴之行提供的,谁能证明,他三年前就知道屠村一事。
他只要咬死不知情,顶多一个不察之罪。
在他旁边的裴之行身体一震,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燃烧的火焰,这是要将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他脸颊抖动片刻,稳定心神,当年事情扫尾的干净,他不信裴寓衡能找到证据,几个人证不认便是,“回大理寺少卿的话,我也是受人蒙蔽才去举报的裴监察史,焉知那些证据都是假的!”
说完,他掩面痛哭,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真的在为死去的裴父伤心不已。
受谁蒙蔽,自然是旁边的兵部侍郎。
“胡说,分明是你自己嫉妒裴监察御史,才陷害的他。”
“那是我亲人,我为何会做这种事,明明是你欺骗我在先,让我做下大义灭亲之举,我恨啊!”
两人就在堂上争吵了起来,面红耳赤,争得是狗咬狗一嘴毛,这个时候谁都想把自己摘出来,哪里还记得堂上还有一言未发的女帝。
裴寓衡摩擦着手里的惊堂木,红唇轻蔑一挑,这两个人,谁都别想跑。
“啪!安静!”
“既然尔等均不认罪,带人证!”
博州村民被带了上来,他们用血泪诉述着当年屠村一事的惨案,最后极其肯定,裴监察御史当年说要让此事真相大白于天下,而后带着证据回了长安,便再无音讯。
这个时候,兵部侍郎和裴之行还能保持冷静,毕竟当时在宫内就已经听过一遍。
但当裴寓衡叫出长安名妓时,两人第一次控制不住脸上表情,惊愕、害怕齐齐在他二人脸上浮现。
世间本就不存在完美的干净处理,只要你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长安名.妓一席红裙,本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流落风尘,见到女帝也能大方的行礼下跪。
她以一手出色的描摹本事闻名于长安,有不少裙下之臣,风流的兵部侍郎便是其中之一。
裴寓衡扫过已然慌乱的二人,问向她:“你可认识堂上的两人?”
她叩首回道:“回少卿的话,我认得。”
“因何认得?”
“三年前,我的恩客王郎为我引荐了裴郎,他们两人拿出一份字帖让我照着此字描摹,我练了三日后,他们便让我写下了账本和一些信件。”
她话音一落,裴之行已经绷不住了,“冤枉啊,这个女子的狡辩,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不可信!”
王侍郎也肯定道:“对,都是污蔑,好啊,我在长安那么捧你,今日你便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惊堂木一拍,“放肆!大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那女子继续说:“为其二人写完东西后,我便觉得不对,当夜收拾包袱就要走,哪知正巧碰上他们派来要我性命之人,幸而我被柴郎救下,我们两人赶忙逃出长安,这才保得一命。”
而那被派出杀人的人,害怕责罚,又觉得一个小娘子翻不起风浪,便向上禀告已经处理干净,留下祸患,被女帝追查到,将其秘密接进洛阳,她给裴寓衡的证据,便是这小娘子的藏身之所。
他能找到其父案子背后隐藏的东西,让女帝见到他的能力,方可得到这位小娘子的地址,不若,这位小娘子永远都不会出现。
虽已做了准备能够为其父翻案,但确定再肯定岂不妙哉,证据当然是越多越好!
裴寓衡让人呈上裴父贪污谋反的证据,“你且瞧瞧,这些东西可是你写的?”
女子接过,极其肯定道:“这便是小女子写的,小女子书写时有个习惯,凡是弯勾都喜欢稍稍往内偏一点,当时写这些东西时,我便藏了个心眼,那些弯勾比往日更勾些。”
说完,裴寓衡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当即叫人呈上笔墨纸砚,让她现场书写。
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齐齐离开座位,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盯着她书写,眼见她真的写出和裴父一模一样的证据才返了回去,将情况同女帝说了。
女帝一颔首,表示自己知悉了。
可光有女子的字也不行,裴父是曾经的监察御史,御史台自然也留有他在任上处理的文书。
御史台的官员不用裴寓衡提,便叫人将裴父的写过的东西拿了出来,两相一对比,那名.妓写出的字,确实比裴父的略勾些。
这个细小的地方,若不是书写之人亲口说出来,任谁也看不出。
最能证明裴父贪污谋反的证据,是出自一名.妓之手,其被人陷害再无可辨!
女子退下后,裴寓衡眼神冷冽,看向裴之行和兵部侍郎。
“人证、物证俱在,裴监察御史遭你二人陷害,如今你二人还有何可辨?”
裴之行整个人都快撑不住了,大势所趋之下,嚷道:“是他,是他叫我这么做的,我是听他吩咐啊!”
“你别乱说!”兵部侍郎也快跳脚了!
他们两人互相推诿责任,裴寓衡勾起唇,他们以为这就结束了?既然做出陷害了他父亲的事,那就得承受起后果才行。
“啪!”
许是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太过骇人,不光裴之行和王侍郎偃旗息鼓不敢再说,就连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都停下了小声的交谈。
他道:“裴监察御史遭你二人陷害一事,证据确凿,但贪污一事,自然要有贪污的银两才能做出账本。”
随着他视线的游走,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了裴之行身上。
裴寓衡一面让已经成为他在大理寺得力属下的小孙主簿呈上账本给女帝他们,一面说起裴之行这些年贪污的钱款。
他先是一语带过裴之行在陷害裴父前贪污的数额,而后重点说起污蔑裴父贪污的那些银钱,“晋元十七年夏,你以裴监察御史的名义收贿百两黄金为人谋求一官半职,其后上下打点无数,这是通由你之手打点的名单。”
“裴监察御史离开长安期间,你强占土地千亩,逼死农家一户,此事也被你扣在裴监察御史的头上。”
“晋元十七年秋、冬……”
“晋元十八年春,你将自己所有的贪污罪证,全栽赃在裴监察御史身上,自己脱身而出,而后你得裴家家产,再无克制。”
“从晋元十八年到现今,你,”裴寓衡看着瘫软在地的裴之行,“共贪污三千五百二十一两黄金。”
而后,他轻描淡写的,将这些钱,一笔笔背了出来。
每背出一笔,都令人毛骨悚然,背脊一凉。
他们知道裴寓衡过目不忘,往常在朝堂上就领教过他的厉害,却从没有见过他一分不让背出那些罪证的模样。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女帝命人给他端上一杯水,他润润喉咙,才道:“这些钱银,你认还是不认?”
不认?
容不得他不认,金吾卫只要一搜,就能将其完全搜出来。
裴寓衡太狠了,不光将裴父身上那些贪污的罪证全解除了,还将裴之行一脚踩进万劫不复之地。
大洛惩罚贪污向来严厉,一尺仗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则绞,他这些银钱,足以死上几百次了。
见他已经全然颓废在地,他又将视线移到了兵部侍郎身上,同兵部侍郎背脊一凉一样,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要开始了。
裴寓衡放下手里的杯子,大家浑身一抖,“王侍郎,你之前说自己全然不知情,不知博州屠杀百姓一事,否认自己陷害裴监察御史,但证据表明,是你主导要陷害裴监察御史,你与他无仇无怨为何如此做,你话语间,前后矛盾,可有解释?”
王侍郎不能将博州造反一事吐露出来,他们这些人,至今还以为女帝不知情,那份从二郎身体里取出的证据,就是陷害裴父的证据,脑子一转,脱口而出,“是因为裴监察御史查到了我身上,我害怕他弹劾我,才出此下策!”
“不知,裴监察御史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查,查……”
“你的意思是,裴监察御史发现你的罪证,没有上交专门负责弹劾百官的御史中丞?反而要越级弹劾你?”
他刚说完,在一旁的御史台官员开口了,“裴少卿此言差矣,我御史台规矩森严,越级之事,万不会做出,监察御史若真查出了官员的错处,定是要上秉的。”
不给兵部侍郎思考反驳的话,裴寓衡道:“裴监察御史当年回了长安,连御史中丞都没有禀告,就直接被污蔑入狱,恐怕王侍郎不是得知的他要弹劾你,而是得知了博州官兵屠村一事,先下手为强。”
兵部侍郎现在是革职查办期间,但他背后有博州的中山王,底气也是足的很,这种时候,他还能梗着脖子问裴寓衡要证据,“裴少卿可不能凭自己猜测,胡乱给我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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