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虎还未退下,他说:“还有何事?你今日怎的吞吞吐吐?”
“郎君,从洛阳来了信件,是给七娘的,郎君是否要看。”
裴寓衡挥手,“直接给她便是。”
从他见到郑亦雪的当天,就已经给远在洛阳的老师去信,告知他十一皇子有意拉拢,老师的信昨日就到了,他不用看,都知道宮燕儿会在那信里说些什么。
拿到信的宣玥宁一目十行将其看完。
她给宮燕儿的信现在还在路上,这封密信是自郑亦雪出了洛阳后,她给写来的,可谓贴心到了极点,大篇幅的都是在说郑亦雪,让她小心注意,随时将郑亦雪的动作给她传来。
信上详细说了郑亦雪如今就是十一皇子的幕僚,她又同时和萧子昂有久拖未解的婚约,在洛阳十分出名,还靠着自己和十一皇子的身份,在郑家也有了话语权。
需知她在越州没回洛阳时,还不过是仰仗郑家的嫡女,而自从搭上十一皇子的线后,就开始水涨船高,郑家还想让她嫁给十一皇子来巩固地位。
可奇就奇在,郑亦雪同时和两个男人藕断丝连,对外却宣称十一皇子是看中自己的能力,才招她入幕僚,想来是既想保住名声,又想拿到好处。
也就萧子昂这个不怕事的,敢死拽着她不松手。
萧家虽对郑亦雪有怨言,可也不敢得罪死郑家,他们俩的婚事一直拖着,当她好不容易得到和郑梓睿赶往咸满县的机会,旁人也只会觉得她这是让咸满县找萧子昂退亲。
毕竟萧家又以萧监察史在外为由拒绝退亲。
可看的通透之人就知道这下面水深着呢,咸满县除了萧子昂,还有裴寓衡,大家都在盯着,看裴寓衡会做和选择。
宮燕儿这封信无疑是暗中向宣玥宁透露,女帝已经知晓此事,毕竟是自家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裴寓衡一但生出异心,哪怕他投靠的是十一皇子,以女帝杀伐果断的性子,也觉不会容得了他。
虽然这封信实则是写给裴寓衡的,但对宣玥宁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看来郑亦雪在投靠十一皇子时就知道自己身世了,而她一直隐忍到现在,一方面是壮大自己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在找一个可以接近自己的机会。
大洛再开放,她一个郑家嫡女想离开洛阳也是难上加难。
游走于十一皇子和萧子昂之间,以退婚为由说服郑家,又有郑梓睿随行保护,她才能到咸满县来。
宣玥宁不得不佩服,郑亦雪心中的弯弯绕绕之多。
她的手指点在信上,和十一皇子一同出现的一个小娘子,她记得这个小娘子会在未来也嫁给十一皇子,和郑亦雪掐的昏天暗地。
现在就出现这个名字,代表两人在洛阳就已经对上了,郑亦雪万分火急地跑来咸满县,想来跟她也有关系,她定是寻到了郑亦雪的把柄。
什么把柄能把郑亦雪逼到咸满县。
宣玥宁冷笑连连,将信点燃,看着它变成灰烬才放下心来。
而后,她日日店铺忙乎,某一日,裴寓衡突然出现,叫王虎从牛车上往下搬箱子到她的店中,还不等她打开一瞧,便让他给支使到别处,才走出一半,惊觉不对。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兵行险着
“大郎!”宣玥宁猛地停下步子, 看向即使绷着也难掩焦躁的王虎,厉声问道, “你如实同我说,我阿兄打算做什么?”
王虎不敢直视她,“七娘,你别为难我,听郎君的话, 咱们先去采买东西, 等一会儿回去, 一切都了了!”
宣玥宁哪里是他能劝得了的, “你离开我阿兄身边叫我如何能放心的下!万一出了纰漏你又不在他身边, 该当如何?你们往我铺子里搬的东西又是什么?”
连声质问之下,王虎也心中难安,四顾之下见没人往他们二人这瞧, 低声道:“诱人引火。”
“什么?这等大事为何不事先同我商量?”
“郎君早就在盯梢十一娘, 见她目的不纯才出此办法。”王虎话还没说完,宣玥宁已经抓起裙摆就往自己铺子跑。
“七娘, 等等我。”
王虎在后面唤她,她已然是听不见了,还未到铺子, 就见浓烟滚滚, 张牙舞爪地盘旋在屋顶上方。
咸满县风大, 一点火星都能燃尽一栋房子, 是以冬天大家用火盆的极少, 都砌了炕,此时从外面见她的铺子,里面通红一片,烟雾顺着门缝往外冒。
围观的百姓见她过来,都庆幸不已,“七郎,还好你不在铺子里,东西烧了就烧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宣玥宁哪里有功夫和他们寒暄,奔着铺子就要冲进去,被人们七手八脚给拉住了。
“可不能进去,今儿这风还小点,大家已经去打水了。”
王虎也追了上来,“七娘,万不能进去。”
宣玥宁听见他的声音,迁怒道:“阿兄人就在里面,你进去,把他救出来,他要是伤到一根汗毛,我让你王大郎给他陪命!”
“什么,裴县令在里面?”
“哎呦,我的天,快来人,裴县令在铺子里?”
人们闻讯而来,就隔条街的县衙反应最是迅速,一马当先的就是王虎手下的一干人等,他们人高马大,一脚踹开房门涌了进去。
专门负责递水的、在旁边煽风点火怒吼的、在屋里四处走动找寻裴寓衡的,宣玥宁看他们这井然有序的样,就知道没少练习,心下稍安。
扭过头来对王虎道:“你还陪在我身边作甚,还不去抓人?”
王虎瞧宣玥宁那还盛怒的模样,咽下了已经派人去捉人,定能将其捉到的话,果断迈着大步走进人群中。
这时,有百姓眼尖的发现火折子,大声道:“这是有人在蓄意纵火!”
“衙役呢?裴县令有事没有?”
“放火的人抓到没有?”
“抓到了!我瞧见王大郎他们几个堵住了人!”
整条街都被人们围住,铺子里火光渐消,浓烟散去,用手帕捂着口鼻的裴寓衡被衙役搀扶而出,他银白的衣裳满是黑灰,头发披散下来,好不狼狈。
这对一向爱洁,维持在人前形象的他来言,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百姓们欢呼声起,簇拥着裴寓衡往县衙里走,有百姓将她推到裴寓衡的身边,那衙役自然松开了手,换她过去搀扶。
她一声不吭,看着宣夫人来来去去忙乎,大夫走近走出,直到确认裴寓衡并无大碍,身上也并无烧伤之处,才被看出两人气氛不对的宣夫人,强硬地塞了碗药,让她喂。
火炕在咸满县真是保暖利器,裴寓衡躺在上面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一身薄汗,她将药放在一旁,心里明镜今儿这事是他自己鼓捣出来的,根本就没事,替他将被子向下扯了扯,坐在炕边小凳上不看他。
裴寓衡主动起身将药一饮而尽,苦得的他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但这也没能唤回宣玥宁的注意,没有向往常一样塞给他个蜜饯。
他将碗放了回去,小心问道:“生气了?”
宣玥宁憋了一路,见他丝毫没当回事的模样,更气了,怒瞪着他,“你知不知道放火有多危险?稍不注意就会命丧在那里,你身子还不好,还敢进去闻浓烟!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她郑亦雪值吗?还用的着你以身犯险?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对付她!”
一口气说了那般多,她又气又委屈,倏地站起身,裴寓衡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就见她气势汹汹地走到桌子旁,猛灌了三大碗水。
他不禁靠在枕头上劝她,“少喝些,一会儿该吃饭了。”
宣玥宁回头瞪他,“你闭嘴,我生气呢!”
放下水杯,又折了回来,就站在他炕边,双手抱胸,心里还有那么一丝被郑亦雪比下去的不痛快,“你说,郑亦雪到底哪里厉害了,值得你出此下策?”
裴寓衡静静等着她发完火,看向她的表情里有一种掩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汹涌复杂情绪,只要稍稍打破那抹平衡,便是摧朽拉枯之势的山崩海啸。
他道:“她不值得。”
宣玥宁更气了,“她不值得,你还……”
“你值得。”
所有喷薄而出的怒火,所有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裴寓衡半仰着头,看似轻松闲适,在薄被下的手已经将被子攥成了团。
“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我从未过多关注过她,但她想要打你主意,我便不得不出手了,最好能一劳永逸,将她赶出咸满县。”
不止是她,还有郑八郎,日日看着他去玥宁的铺子帮忙晃悠,他就越有紧迫感。
郑八郎跟库狄蔚文和萧子昂是不同的,他能不违心的说自己厌恶这两人出现在玥宁面前,但他没有底气跟她说,你离郑八郎远一些。
他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之前是不想她去郑家那样的龙潭虎穴,怕她连命都交代在那,可现在,她已经在他的心上了,就更不可能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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