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夫人不耐烦的呵斥了一下,夏怜儿委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老夫人,妙言姐姐今早跟我抱怨,锦园生活贫苦了。”
旁边的江婳眼皮一跳,眼神如刀凌厉起来,看向妙言。
谁知,还没等妙言自己辩解,那个被夏怜儿忽略的小丫头,谢清欢忽然跳出来,指证:“你胡说,明明是你一直在叫苦,阮姐姐只是宽慰你。我们谢家才不会苛待客人呢!都是你在搬弄口舌。”
作者有话要说: 不懂刺身为啥买这么贵,没有蘸调料的话,像嚼一坨没有味道的脂肪……那我去买调料吃好了?也可能是我的问题,山猪吃不来细糠。
喵呜,放长假前任务多得一比,隔日更一周,下周四恢复QAQ
第18章
三小姐素日大大咧咧,比男孩还野,夏怜儿怎么料到,那丫头把话茬全听了去,还兀自揣摩出一番后宅腌臜。
夏怜儿当即膝软,脸色煞白,直直跪了下去,“我没有,、没有这样说。”
谢清欢下巴一抬,“你意思是本小姐在说谎了,”她哒哒哒跑过去,依偎在甄老夫人宽大的缂丝绸袖里,小嘴一扁:“祖母,你信她还是信我,欢儿没有撒谎。”
甄氏平时宽容慈祥,谁说她年轻时就没有经历过这些明争暗斗?
她不管夏怜儿为什么怂恿妙言出头,念着谢家名誉,岂容她们这样含糊其辞让谢家遭诟病,将鹤杖一跺,势要问出个水落石出的气场:“欢儿,你不要说了,人非尧舜谁能尽善,及时挑出内府的毒瘤,才有利于家宅的安定,藏着掖着不是谢家的作风。到底出了什么事,尽管道来。”
她敲山震虎,明面责备孙女,暗示的后劲儿才是真,谁起了头却还想息事宁人,她是不会放过的。
夏怜儿骑虎难下,不得不稍稍透露点,讲述自己院子里的拮据,尤其被克扣了炭、粮食等基本用品。
暗自恨恨咬牙。这些情况是真的,却不该由她来说!想到江婳一双眼睛如毒针盯在旁边,她浑身毛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月例这一关八成是能过了,江婳不会蠢到顶风作案。但后宅整人的手段,何止克扣月例一样,回去不知要面对多大狂风暴浪。
没等夏怜儿说完,江婳也噗通跪了下来,抹泪认错:“老夫人,锦园女客的月例是我在掌管,我、定是我的丫鬟梅枝把钱私吞了!我平时不怎么管事,都是她料理。求老夫人开恩,我回去就把梅枝发卖掉,以后下发去的每笔账,先拿来给纪夫人过目。”
紧跟着,薛瑾瑜也移步到厅中央,柳眉绞紧,诺诺认错:“我也有责任,没督查每笔用度的去向,草率交给了其它姐妹,辜负了纪夫人对我的信任。”
原先她唤纪氏为婶娘的,被谢墨撇清一通关系后,无地自容,改和其它人一样,叫纪夫人。
一连串替死鬼挨个儿排排站,一点担当没有,表面认错,话茬里的意思都在互相推卸,说是失察交给了别人管。
那犯的错便只是失察,贪墨这顶大帽子就可抛给最无辜的替死鬼了。
甄氏清楚谁是始作俑者,她摇摇头:“那个叫梅枝的丫头,发卖就不必了,克扣一个月月俸,以示惩戒。纪氏、崔氏,你们妯娌俩盯着点,把这回欠缺各位女客的用度全都发放下去,下次再出这种事,谁负责锦园的,主子和下人一块罚。”
薛瑾瑜脸色一白,蚊蚋应是,胸前帕子绞得紧紧的,想把自己给藏起来。
一场风波表面上散了,众人如潮退散出福寿堂。
妙言赶在江婳走远前,小跑追上,“江姐姐,今早晨送来我院子里的炭块,全变成了稻草,望你补缺用度时,记得把我那院的六斤炭全补上呀。”她笑眯眯的说。
江婳吃了一惊,“稻草?”她好歹是堂堂大司农的女儿,至于这副小家做派,把人赶上绝路吗?
克扣月例的一事,扣得也不是很多,有省钱的意思,还有欺压震慑的作用,但她们没指望在这上头赚钱。而且把人逼到像今天份上,被告发给长辈,颜面无存,于她们有什么好处?
妙言点点脑袋:“是啊,夏怜儿知道的,还来宽慰我。但出了这种事,二话不说去叨扰老夫人不大好,既然老夫人把锦园交给你们打理,我想先跟你商榷的,天气冷了,炭火不够用。没想到这一切是下人作祟。”
江婳由怒到静,面容和缓不少,语气还生几分亲昵:“你做得对,下回出了什么事,先来问过我。我又不能平白无故把你吃了,找我不成,再去找老夫人有什么关系?”
暗道幸好这机灵鬼没在老夫人面前说出稻草一事,不然那简直成了对谢家的侮辱,待客人比囚犯还不如。
妙言称是,随后盈盈福身告辞。
隐没在三三两两的人堆里,妙言的视线没离开过江婳,果然见她又和夏怜儿、薛瑾瑜二人裹在一块,且往一处偏僻的耳房背后走去。
妙言穿过人群,状似沿途摸花摘叶,跟了过去。不料在抱厦门口,一个白胖的妇人瞅见她,跌撞上前:“小姐,你没事吧,婢子听说福寿堂出了事,唯恐你被波及,我来时人已经散了。你怎么样?”
“嘘。”妙言打噤声手势,牵月娘一块去看好戏。
正院的东耳房是堆放一些主人家暂时用不到的东西的仓房,安静清幽。
不过再隐蔽,还是在福寿堂的地盘呢,选在这里动手,江婳气疯了吧?
妙言暗乐,拉着月娘贴壁而行,靠近到一处可以藏人的影壁后头,登时,铺天盖地的打骂声清晰入耳。
啪——
江婳一耳光掌掴下去,眼神淬毒:“贱人,谁让你送的稻草,你是把钱都昧下了,还是故意想煽动阮妙言揭发我。两者都有吧!”反手又是一巴掌。
夏怜儿被打翻在草坪,娇嫩的脸蛋挨上一巴掌,又扎进丛刺中,脸上划痕交错,惨不忍睹,她哭喊连天的从草堆里爬出来,给两个人磕头:“我没有,是,是丫鬟办事不力,我怎么敢忤逆两位姐姐的意思。”
“呸,拿我用烂的说辞来搪塞,我还不知道你,背地里一直不服气我们,觉得我苛待了你,有本事像阮妙言大大方方找我商谈,背地里捅阴刀子,两面三刀的东西!”
夏怜儿被左扇一巴掌,右抡一耳光,两瓣俏丽的脸蛋肿得奇大。薛瑾瑜在一边作壁上观,端着高姿态,冷漠的眼中却无半分怜悯,也没阻止的意思。
月娘年纪大了,看着不忍心,“会不会出人命,可怜呀……”
“嘘。”
妙言不动声色,把月娘牵出了耳房,走回药庭的石径上,她轻哼了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想踩别人达到目的,自己先做好被踩的觉悟。月娘,你可不要被夏怜儿柔弱的外表蒙蔽了,要不是她自己露出马脚,现在挨打的就是我。别担心啦,夏怜儿是太仆寺家的女儿,闹出人命怎么使得。”
“啊,这是怎么回事。”月娘在阮家时,跟主子一样不争不抢,很难想象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会如小姐口中那般复杂。
妙言一五一十跟她说起,说到夏怜儿来关怀稻草一节时,月娘分外吃惊的下断言:“这夏小姐是好人啊,与我们处境一样的艰难,想来亲近也属人之常情。”
“艰难是真,亲近就未必了,”妙言又说了在福寿堂的事,“她频频暗示我,给老夫人告状。月娘你懂了吗。”
月娘一知半解:“怕是夏怜儿胆小,想拉个人一块揭发,毕竟您都被欺负得用稻草了,是最吃苦的那个,自然该忍不住起头。”
“不错,关键就在利用稻草一条□□,诱我告状,”妙言见她不通窍,索性不卖关子了:“月娘你想,这好歹是谢家,江婳怎么会蠢到把人逼上绝路,直白一点说,我们连烧饭的炭火都没有,是想饿死我们吗。我一看到稻草时,就想到可能是夏怜儿捣的鬼,她是江婳抓来的跑腿,这些小事她是能动手脚的。”
月娘想到那个怯怯的姑娘,竟策划了这些,不禁毛骨悚然:“小姐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为什么针对你。怎么不把那堆破麦秸送到别家庭院里?”
“我和她怎无仇怨?人人都围绕大公子转,您忘了,夏怜儿是太仆寺卿家的庶女,外界的风评是软弱怯懦,这样的人不论身份品行,谢家都不会把她指给大公子。”
月娘恍然大悟,“夏怜儿的目标是二公子,所以视你为眼中钉。二公子的妾室多一房,她就多一分被挤掉的危险。”
妙言点头:“是了。听江婳方才骂的那些,可见她真的苛待了夏怜儿。夏怜儿需要个人为她出气,她不敢亲自出马,触薛瑾瑜她们的眉头,就让我出面,说动老夫人处置,最后再将薛瑾瑜的怒火转向告发的我,环环相扣,唯独把她自己摘了去……”
她声儿渐弱了下去,月娘侧目一看,顺着她的眼神望向了锦园里的小厨房,她和蔼一笑:“姑娘馋了,回去月娘给你烙饼子吃。”
厨房背后有一面矮矮的墙,一簇胡杨树枝越墙伸展,绿意盎然。
那种胡杨树,在药庭的背后也栽有。难道后面一整块地盘是连通的?上一回只顾着帮谢清欢逃出去,没逛清空洞后的空地通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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