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耳边的风声停下,似乎,还能够听见身后有那种悠远绵长的乐声,在风里若隐若现。
“我很庆幸,我能出生在这个世上,或许冥冥之中,当真是有定数的。”
小秋靠着苏如卿,笑容浅淡。
她的母亲为了丽族,为了百姓的安定选择了和亲国朝,却被有心人算计,功亏一篑。
许多年后,她却带着能够扭转丽族命运的人回去了丽族,完成了母亲的心愿。
小秋打从心底里高兴,想来她的母亲泉下有知,应当会比她还要高兴吧?
“我也很庆幸,相信我,我绝对比你要更加庆幸。”
苏如卿收紧手臂,将小小的人儿圈在自己的怀里。
“如今了无牵挂,一切都尘埃落定,咱们也能够好好过清静的日子了。”
小秋顿时来了精神,“我已是想好了,咱们去江南鱼米之乡,找个富足的小镇子住下,若是可以再开一家绣庄,我可以将沈娘子的手艺也继续传下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秋掰着手指,“宅子里最好能种两棵果树,再种些花草,最好四季都能开花,若是没有小池子也不打紧,放几口缸,里面养上碗莲。”
“若还有空余之地,用竹子建一个小亭子,不用很大,小小巧巧的就成,下雨的时候坐在亭中观雨,应是很有意境。”
小秋软糯的声音慢慢地说着,苏如卿始终含笑静静地倾听,偶尔也补充一下,画龙点睛。
所有他预想中的障碍都不再存在,便可由他们自行畅快书写未来的日子。
苏如卿夹了夹腿,小枣儿又呼啸着奔跑起来,风里落下小秋一串惊呼声。
……
许多年之后,丽族果然完成周边外族的统一,且并未发动大规模战事。
从此,国朝和丽族平分秋色,相互制约,往后许多许多年,都不曾再有战乱……
……
塞外的车道上,小秋蜷在车厢里缩成一个团子。
外面很冷,一冷她就懒得动弹,连小枣儿的长睫毛蹭手杀都无法令她打起精神。
“姐,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冰?”
小冬一脸费解,小秋姐穿的衣服比她多了两层,还是特别厚实的两层,怎么一点儿不管用呢?
小秋哆嗦了一下,“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了,等夏天就好了。”
蒋小冬:“……”
这等的有点久啊……春天还没到呢。
车帘掀起,苏如卿的身影夹杂着一丝寒风从外面进来,厚厚的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苏如卿看到了小秋团子,过来将她的手从小冬的手里拿过来包在掌心里。
小秋立刻不着痕迹地舒服地叹了口气,苏如卿的手大冬天都是暖呼呼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羡慕死她了。
小冬见状,十分乖觉地往外走,“姐,姐夫,我先回我自己的马车了啊。”
小秋笑着嘱咐她慢点儿,等小冬一走,她立刻毫无形象地扑进苏如卿的怀里,八爪鱼一样地抱住。
苏如卿解开外袍将她整个儿包住,感觉到小秋的脸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好暖和……”
小秋已经不止是羡慕了,天生暖炉一样的体质,简直让她嫉妒。
苏如卿隔着外袍抱着她,“回头得让黄老给你看看,开几副方子好好调理一下。”
小秋含糊不清地嘟囔,“没用的,我就这样了,怎么调理都没用。”
好暖和,暖和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苏如卿还特别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小秋的眼皮慢慢地耷拉下来。
没过多久,小秋就在苏如卿的怀里睡了过去,苏如卿调整了一个让她更加舒服的姿势,扯过一旁的锦被给她盖好。
外面有马蹄清脆的声响,有人说话的声音隐隐传进来,却不觉得烦躁凌乱,反而有种静好的悠闲。
就这么慢慢地走回国朝吧,苏如卿心想,他低头,在小秋的额前轻轻地吻了一下,靠在车厢上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如卿怀里的人动了动,他睁开眼,看到小秋揉着眼睛坐起来,脸上还残存着一丝惊惧。
“怎么了?”
小秋怔怔地回头,看到苏如卿之后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疑惑,慢慢才恢复正常。
“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梦……”
她又梦见了那个苏如卿,冷厉着表情,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
“梦而已。”苏如卿笑起来,刚准备说什么,外面青竹急切的声音传来,“少爷,国朝那里出事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先应下来
青竹自幼跟在苏如卿身边,性子也早已被磨练过,等闲的事情并不会让他情绪失态。
苏如卿的眉头立刻皱起来,“我先出去一下。”
小秋裹着被子点头,“嗯。”
苏如卿出去后,小秋抱着被子也在想,国朝能出什么事?
君无忌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国朝不是有薛将军吗?苏如卿很肯定薛将军的实力,君无忌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小秋晃了晃脑袋,算了,她还是不要想了,等苏如卿回来再说吧。
苏如卿这一出去,许久都不见踪影。
等到天色很晚了,他才重新出现在小秋面前。
小秋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吗?很严重吗?”
苏如卿的脸色并不好看,应该不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是出了点事,吴王反了,刚好是薛将军迎战君无忌的时候,朝中有吴王的内应,君宁苏将薛将军调遣了回去。”
小秋张大了嘴巴,那、那君无忌那边呢?还有跟在他身后那些穷途末路的外族追兵,君宁苏就不管了吗?
“怎么会这样……”
苏如卿微薄的嘴唇紧抿,半晌,才缓缓地开口,“国朝,怕是要乱了。”
小秋心里大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
“可、可怎么就这么巧?我们离开的时候,吴王不是去了封地吗?他怕是还没站住脚跟,为何会仓促地谋反?”
苏如卿勾了勾嘴角,“是君无忌,没想到他竟然勾结了君宁衡,君宁衡居然不惜要引起国朝的战乱而跟他狼狈为奸。”
君宁衡不甘心争夺王位失败,却跟君无忌勾搭上,这是苏如卿所不知道的,他没想到君宁衡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幸好这样的人不是皇帝。
“那怎么办?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吗?”
“加快行程,若是可以,绝不能让君无忌得逞。”
苏如卿心里很明白,君无忌那个人可不是傻子,一旦让他夺权,他会想明白很多东西,那么到时候,他们就危险了。
小秋没有意见,回去国朝的队伍,当天晚上开始,悠闲的气氛不再,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急切。
……
加快了行程,然而与国朝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小秋就是着急也没有用。
顾怀瑾的队伍相当戒备,每日都派了不少哨兵出去打探情况。
明明说好了要以商队的身份出现,这会儿便是说军队也是没人不相信的。
“如卿,前面不远有队伍在交战,看样子像是薛将军的队伍。”
顾怀瑾神色凝重,苏如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薛将军的队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如卿当机立断,让顾怀瑾带人摸过去,若是能帮忙就帮忙。
小秋也被影响得紧张起来,“薛将军应该不在队伍中吧?他不是被君宁苏调去护城了吗?”
“说不好,跟君无忌相比,君宁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或许君宁苏中了计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
小秋实在没忍住,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君宁苏一下,这人未免也太没用了!
……
队伍停了下来,都在等顾怀瑾那里的情况。
等到天空从白昼到黑夜,忽然从远处传来繁杂的马蹄声,苏如卿立刻站起来,表情严肃,“回来了。”
等马队接近,果然是顾怀瑾他们,只是他们的神情都相当不好,不少人的衣服上沾着血迹,甚至有伤员被扶下马。
俨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顾怀瑾从马上翻身下来,火急火燎地吼着,“黄老呢?黄老在哪里?赶紧来救人啊!”
小秋从未见过顾怀瑾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谁受了重伤?”
从顾怀瑾的身后抬下来一个人,小秋乍一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目,有淅淅沥沥的红色液体滴落在沙土中。
“爹!”
凄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扑倒在那人的身边,哭声撕心裂肺。
小秋怔忪了一瞬,忽然发现,这个声音她似乎很熟悉。
“……清婉?”
小秋辨认了出来,眼睛猛地睁大。
跪伏着的身影抬头,露出满脸污渍,却是小秋熟悉的面容,“小秋……姐?”
小秋身体轻颤了一下,当真是清婉?那地上毫无声息的这个人,莫非是……薛将军?
小秋瞬间蒙了,一旁黄老背着个药箱从人群中匆匆赶来,随手将药箱放到地上,立刻给薛将军诊断。
穆飞尘蹲在黄老的旁边,打开药箱,不用他吩咐,便能从里面取出他要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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