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华绮见他胸有成竹,便放下心,香沉入梦。
闻擎把虞华绮抱到阁楼,他下午还有些事要处理,吩咐巧杏照顾好虞华绮,便出了齐王府。
虞华绮素来挑剔,今日却睡得很好,酣甜一觉,睡了近一个时辰。
巧杏领着王府的小丫鬟进屋,服侍她起身,笑道:“王爷好珍视姑娘,这样大的阵仗,奴婢见都没见过。可真真是羡煞人了。”
虞华绮朱唇微扬,却口不对心地嗔道:“你何时学得和小桃小梨似的,油嘴滑舌!”
巧杏端来一个玉雕蟠璃纹杯,“王爷临走前,特意吩咐的,说若您醒了,请您用些牛乳茶。”
虞华绮闻着这味道并不腥气,便饮了几口。
她闲来无事,在阁楼里逛了一圈,发现许多有趣的玩意,尤其是那张海外进贡的软布椅。
那方方正正的一张大椅面,也不知里面填的是什么棉花,刚坐下,整个人就陷了进去,无处使力。
虞华绮适应了会,最初的无力感褪去后,她坐在严丝合缝的软椅中,觉出舒服来。
“巧杏,你瞧。”
她略晃了晃,软椅也随着她的动作,在屋内移来移去。
巧杏亦啧啧称奇。
虞华绮选了本书,坐在软椅中看,身旁自有小丫鬟端着冰镇过的杧果,拿银签挑了喂她吃。
她喜欢杧果清香,加上看书入了迷,一时没注意到,从自己睡醒到现在,不断地在被投喂着吃食。
闻擎归府,见虞华绮优哉游哉地坐着,没有出声,只比了个手势。屋内丫鬟们见状,立刻悄声退下。
虞华绮尚无所觉,翻过一页书,就主动张开嘴。
“小丫鬟”很乖觉地给她喂杧果。
虞华绮余光一瞄,瞄到面前这只骨节分明,粗粝修长的大手,她眼珠子一转,故意装作没发现,吃了杧果,含含糊糊地道:“还要。”
闻擎垂眸,用银签又给她叉了一块。
虞华绮趁其不备,转身就要偷袭,盈满甜腻汁水的粉唇嘟着,往闻擎嘴唇凑。
她忘了身下的软椅并不稳定,是会乱晃的,一句“甜不甜”尚存在喉咙口,整个人却因为失衡,滚进了闻擎怀里。
还一口啃在了他的下巴上。
闻擎下巴传来一阵刺痛,他面不改色,一手护住投怀送抱的小姑娘,一手将杧果稳稳放在桌案之上。
“牙磕疼了没有,让我看看?”
虞小狐狸偷袭失败,还是以这么狼狈的姿势,她羞窘极了,埋在闻擎胸口,不肯抬头,也不肯说话。
突然,她颤巍巍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闻擎伸手,把她整个揽进怀里,任她挣扎,却没有放手。他深知虞华绮的别扭劲,此时让她跑了,她能别扭一整天。
虞华绮羞恼,“放开我!”她羞得眼尾晕着媚色,眼眸含着水波,愈发动人。
闻擎让她看自己下巴处,深深的牙印。
虞华绮霎时噤了声,缩缩脖子,不再闹腾。
闻擎检查了她那排糯米小牙,见没被撞坏,就着拨开她粉唇的姿势,吻了进去。
缠绵悱恻,确是虞华绮方才想给闻擎的那种吻。
他吻到一半,微微松开怀里沉醉的小姑娘,“阿娇真厉害,明儿我去上朝,满朝文武都会知道,我家里养了只爱咬人的小狐狸精。”
虞华绮羞窘不已,眼底燃着灼灼火光,气恼地咬住闻擎的下唇,“不许说了!”
闻擎很受用,反客为主,再次征伐。
待闹了一通,虞华绮才发现,闻擎下巴上的牙印正在隐隐渗血。
她不知道会这么严重,连声唤了丫鬟进来,又是清洗,又是上药的,连话都不许闻擎多说,生怕他说多了话,扯着伤口。
仿佛那么点子伤,有多致命似的。
其实只要闻擎好好上药,至多明日早晨,这牙印就会看不清楚痕迹了。
偏闻擎由着虞华绮闹腾,便任她将这么个小伤口,当做天大的事对待。
闻擎见虞华绮闹腾完,有些蔫,似乎是责怪自己伤了他似的,转了话题道:“阿娇想不想出去玩?”
虞华绮颔首,有几分感兴趣,“去哪?”
闻擎带她去换男装,“阿娇想去哪,就去哪。”
虞华绮鬼主意最多,霎时就想到了自己惦念多年的赌坊,“闻擎哥哥,我们去赌坊吧。”
闻擎知道她贪新鲜,闻言并不反对,“那阿娇可要多带些银钱。”
很快,两人便到了皇城里最大的赌坊——兴隆坊。
虞华绮看着不断进进出出,或得意或丧气的赌徒,道:“倒真是生意兴隆。”
闻擎带了她进去。
虞华绮没见过这么些玩意,这个赌法也要瞧瞧,那个赌桌也要看看。她生性聪颖,记性又好,很快便摸着了门道。
也很快就输了六百两。
虞华绮哭丧着脸,抓住闻擎的手,“怎么,怎么眨眼不见,就输了这么多呢?”
成日混在赌坊里的,多是些三教九流,什么没见过,却愣是叫虞华绮和闻擎两个大男人的亲密劲,腻歪得眼红。
有几个满脸横肉,却自诩一身正气的,瞄见虞华绮精致的面容,一面心动,一面暗地里唾弃:“呸,二椅子!”
闻擎见虞华绮可怜兮兮的模样,薄唇勾起。
这小姑娘再聪慧,算数再好,也禁不住赌坊的人出老千啊。
他从虞华绮荷包里,掏出最后二十两银子,许诺道:“都给你赢回来。”
虞华绮闻言,顿时期待不已,兴奋地看着闻擎下注。
闻擎每赢一局,她就更兴奋一些。
三局后,闻擎连本带利,不仅把虞华绮输的六百两赢了回来,还多赚了六百两。
虞华绮看着闻擎拿筹码,和赌坊老板换银票,嘴里的甜言蜜语不断,“闻擎哥哥,你可真是天纵奇才!”
闻擎受用不已,将一千两百两银票都放进她的荷包里。
虞华绮摸着鼓鼓的荷包,指着前方的蜜橘膏,“闻擎哥哥,我请你吃蜜橘膏,谢谢你帮我赢钱。”
闻擎眉梢微抬,素来黑沉冰凉的眼底蕴满笑意,“帮你赢了这样多,就请吃蜜橘膏?”
虞华绮瞄了眼街道左右,笑得灿烂,“那阿娇请你一亲芳泽,你敢吗?”
闻擎有什么不敢的?
他突然伸手,把虞华绮拉到小巷子里,一鼓作气,将一千两百两亲回了本。
巷口,几个赌坊的小喽啰跑得气喘吁吁,“娘的,那两个兔儿爷在哪?”
只可惜,他们还未来得及找到闻擎和虞华绮,就被暗卫们套住麻袋,揍了一顿。
虞华绮实在喘不匀气,娇滴滴地求饶,“不请一亲芳泽了,请你去金楼吃饭好不好?把那儿的菜肴都点一遍,你吃得开心就好。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闻擎笑,伸手慢慢给她顺着气,“好。”
此刻已经近黄昏了,天际紫红的云朵层层晕染,绚烂辉煌,仿佛火烧似的。许多百姓都自家中出来,看天降异象。
闻擎陪着虞华绮往巷外走,眼前视线被细窄的巷道遮掩,一时没见到这异象。
忽而,凌致出现,跪在地上,“王爷,虞姑娘。”
闻擎道:“何事?”
凌致回道:“王爷,陛下口谕,命您即刻去往废太子府邸。”
虞华绮看向黑了许多的凌致,问道:“废太子出什么事了吗?”
凌致向来尊敬虞华绮,哪敢不答她的问话,“废太子日夜跪在院中,为皇帝祈福,已有十九天。今日忽然昏厥。”
虞华绮不解,“他昏就昏了,和闻擎哥哥有什么关系?”
此事涉及闻擎的私密,凌致不敢答。
闻擎轻描淡写道:“皇帝疼爱废太子,此刻定然已出宫看望。他身为君主,身为父亲都去了,哪能容得我不去?”
虞华绮抿着唇,从闻擎冷淡的话里,听出皇帝的偏心眼。
但皇帝传召,闻擎不得不去,她也没有多说什么,“闻擎哥哥,那你快去吧。”
闻擎颔首,先送虞华绮上了回齐王府的马车,“明日再陪你去金楼,待会自己用饭,要多用一些。”
虞华绮摇头,“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闻擎估量着,废太子那边会闹很久,哄道:“你先用,待我回去了,陪我再吃一次就是。”
他在虞华绮脸颊落下浅浅一个吻,“乖。”
虞华绮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未几,闻擎便赶至废太子府邸。
彼时皇帝已经坐在废太子的病床前,老泪纵横,感动不已。
闻擎看到褚鲛也在,瞬间扯出一抹冰凉的笑,他冷漠地朝皇帝行过礼,随褚鲛去了内室。
废太子见状,面上不由露出些愧疚。
皇帝对闻擎的牺牲并不在意,反倒因闻擎没向废太子行礼,对闻擎生出几分不满。
很快,褚鲛便从内室端出一碗汤药,服侍废太子饮下。
废太子的面色,瞬间好转了许多。
待闻擎整理好衣衫,从内室出来,荣王也已经到了。
天色昏暗,皇帝和废太子没有注意,荣王却第一时间注意到,闻擎下巴处淡淡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