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好推辞,再着也确实未吃晚饭有些饿了,谢过顾夫人后,就和顾念三人一起在凉亭等候。
“韩师兄谢谢你,父亲许久未曾这么开心了”顾念的声音婉转轻柔,如那潺潺流水般,沁人心脾。话是对着韩文意说的,说完后却看向了李致远,又极快的收回了目光。
“小师妹,客气了,得山长颇多照弗,这只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应该的”韩文意急忙说道,不敢当谢。
顾念是顾伯翰的独女,年芳十四,生得花容月貌,特别是一双莹莹水眸,笑起来弯成月牙般,美好又动人。
顾伯翰即是东山书院的山长,又是众学子的恩师,而顾念又是在书院生活唯一的女孩子,豆蔻年华,只书达理,是书院所有学子的呵护的小师妹。
两人在顾家吃完晚饭后,待了一会便告辞回了书舍,顾家离书舍有一小段距离,此时已暮色沉沉了,顾夫人让仆人点了个灯笼让两人带回去,秋季的夜晚已经有些寒了,夜凉如水,山中的夜晚格外的寂静,两人并步走在小路上。
“韩兄,上月中旬可是去过西街的上音阁”李致远不经意的说。
韩文意回忆了下,上个月中旬他随父亲去云知府探望表姑\”是去过上音阁,李兄怎么知道,莫非当时你也在”
韩文意的表姑是乾阳知府云思安的二房夫人,说是去探望表姑的其实他父亲主要还是去找云知府的,韩家作为乾阳首富,生意遍布乾阳,而这其中有许多需要官府行方便的手续,自古以来官商都是分不开的,韩文意从小到大没少和父亲去云府。
“是,当时本想去和你打声招呼的,但看到你身便似有女眷,怕不便,就先走了”李致远解释道。
“噢,她是云知府的正房夫人生的二女儿云木香,我家和云家有姻亲,所以多有走动,从小相识,那日父亲让我陪她一起去上音阁听戏来着,早知道你也在,就拉着你一起来了,我也不会那么无趣,你是不知道啊,我最烦和这种千金大小姐一起了,又爱端着架子,脾气又不好,啧啧啧,简直是受罪啊”韩文意回忆起一脸苦闷的说。
“原来如此,我当时还以为是令妹”
“我可没这么骄纵不讲理的妹妹”韩文意急着撇清关系
说着到了书舍,两人分手后各回自己的寝室,两人不住同一院中,书院书舍都是两人一间的,李致远是和一个叫陈策的学子同住。
陈策是乾阳颉县百里村人,家里世代务农,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成家,他是家里最小的今年二十,因上学开支较大,家里一直紧巴巴的过,供他上学,就为了能让家里出来个读书人。
而陈策自己也很努力刻苦,去年终于也不负家人所望,考上了生员,在府学不仅不需要束脩,还提供食宿,家中总算是宽裕了些,他从未在大家面前说过自家境况,平时也是少言寡语,
因为离家较远,而这此只两天假期,所以这次中秋他也未曾回家,李致远一进来就看到他在窗边正坐读书。
李致远知道他没回家,想起自己包袱里面还剩下的两个月饼,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拿出来递给陈策“陈兄,知你昨日应当未曾回家,这是我从家里带的月饼,你尝尝”
陈策看了看他手中的月饼,形状美观,香气扑鼻,这两天因为放假,书院没有膳食提供,他这两天都是吃了些粗粮饼子,闻着香气,也就未客气了,道谢接了过来。
入口清香,馅里还加了些干果,陈策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月饼,开口夸道:”李兄这应该是你家自己做的吧,外面铺子应当是不舍得在馅里这么下功夫,放这些干果的”
“邻家送的,我娘可没这么好手艺”李致远一边整理包袱一边回他。
“你那位邻家真好”陈策羡慕的语气说到,在他们老家乡下,就连白米饭都很少吃,一般都是混着粗粮玉米面一起吃,这么精细的月饼,做都不舍得做,更何况用来送人。
李致远看他神情,应了声嗯,也未再多说什么,因今天走了许久的路,有些累了,洗漱后就早早歇下了。
第6章
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
重阳这天,林家的玉颜坊歇业一天,周翠这天早早的就把林秀秀从床上叫起来了,简单吃过早餐后,周翠拿出先前就准备好的吉祥酒,给自己和林秀秀各自到了一小杯。
这菊花酒是在前街王家酒铺打的,是家百年老店了。王家往上好几代都是做酒的,他家酿出的酒就是比别家更浓香醇厚些,价格公道。周围这一片的街坊邻居基本上都是他家买酒吃的。
周翠不胜酒力,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小杯就放下了酒杯,林秀秀像她爹,酒量好些,周翠平时管着她不怎么让她碰酒。
菊酒度数不高,味道甘甜,又有养肝明目之效,林秀秀接连饮了好几杯,眼见快饮了小半壶了,周翠才制止了她,怕她醉了,待会耽误登山。
林家母女商量了下,并未去近些的夷山,而是在集市上租了辆马车去稍微远些城郊的东山,一来是怕夷山今日人山人海的太挤了,二是家里做胭脂的原材料的花不够了,花农宋家在东山脚下,回来的时候正好采买带回家。
马车脚程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东山脚下,原以为东山人少些,没想到路上的行人是少了些,但是路上的马车却是排起了长龙,都快把路堵死了,原来许多担心夷山拥挤的都宁愿租车来东山。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极其傲慢的驱赶生声。
只见一辆马车四面皆是被昂贵精美的上等丝绸包裹,车顶的楠木宝盖雕刻的复杂的花纹,彩色的编织流苏分别垂在四个角上,随着车身走动,流苏荡起美好的弧度。
马车前方是两位穿着劲装的男子骑马在前方驱赶人群车流,排在林秀秀后方的马车急忙慌乱的避让。
眼看就要到林家所坐的马车了,车夫着急忙慌的向一侧躲避,但由于她们在的位置刚好边上有块大石头,车子避无可避,被后方赶来的那辆华丽的马车轻微蹭撞了下。
此时车内的林秀秀坐在靠外些,由于惯性的向外倒去,还好身好的林母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这才没扑出去。
那辆华丽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车下下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着青衣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正语气不满的训斥车夫\”怎么驾车的,刚才险些摔着了小姐,若伤着了小姐,你担待的起吗”
车夫低头一个劲的陪不是,解释道是被另一辆马车拌了下。
正常这条路上过一辆马车都是绰绰有余的,两辆并行时挤挤也是能过的,但是不巧的是边上有大石阻碍,而那豪华的马车也比普通的更为宽敞些,这才蹭到了。
因为差点摔倒,林秀秀也下了马车,所幸只是轻微蹭了下,车子也并未损伤。赶车的车夫歉意的看着她,低声赔礼。
那名年轻女子听了车夫的话,随即不屑的看向林秀秀这边,看到林秀秀穿着普通,轻哼了声。
林秀秀今日因为要爬山,穿了件浅黄色交领齐腰棉质襦裙,却也是上好精棉制成的,时下年轻的女孩大多这样穿,实在是算不得差的了,但是比起那丫鬟身上所穿的缎面材质来说终究还是次了些。
这时一只素手撩开车上的帘子,露出一张相貌娇美的脸庞,看着与林秀秀年纪相仿,对着车外的婢女吩咐到道“素荷,若无大碍,就出发吧,不要耽搁了”语气有些不耐烦。
随后扫了林秀秀这边一眼,就放下了帘子,那名叫素荷的婢女很快上了马车,一行人又风风火火的朝前奔去。
看着走远的一行人,林秀秀有些不解的问车夫:“大叔,那是城中的哪户大户人家呀,这么横行,但这所有的马车却都主动避让着她们”
“这可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那马车是咱乾阳知府府衙的”车夫解释道。
“原来如此”
因为前方那辆马车占道,这一长排的车辆纹丝未动,林秀秀看这情况估计还有的等,就和林母说,两人下来步行过去,反正已到东山脚下了,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就和车夫说了下山的时辰和地点,到时在那汇合。
母女两人沿途走走停停,到山顶时爬了近一个时辰,路上周翠折枝了两枝茱萸插在林秀秀发髻上,自己也戴了一枝,这个季节的茱萸枝上结了许多小小的红色果实,戴在发间也别有一番景色。
山顶热闹非凡,每个女子和孩童发间都插上了茱萸,男子则一般都别在腰间或放在香囊内,用来辟邪祈福。
在山顶林母遇到了之前来铺子买胭脂的赵夫人,两人说着家长里短和最近的一些邻里八卦,无非是东家生女了,或者西家娶媳妇了,林秀秀听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和周翠说最近去周边看看,周翠嘱咐她不要走远了,就继续和赵夫人扯闲天去了。
东山山中有些许桂花树,现在是桂花开花的季节,山顶常有微风吹来,风中带着桂花扑鼻的清香,令人陶醉。
站在山顶远眺乾阳城,屋宇错落有致,排列整齐,天空偶有炊烟了袅袅升起,街上车来人往,仿佛还能听到街上小贩叫卖的声音,整座城池尽收眼底。